第三十二章：假戲真做了
醫院
梁鈺笙算是徹底束手無策了，懷裏抱著的人兒，不停的抽搐，呼吸急促，一直在哭，頭腦不清醒，雙手死命的拽著他的衣服，怎麽都掰不開，不停的胡言亂語。
“爺爺…醫院…不去…小叔叔，狗，快跑…不吃藥…不要醫生…不去醫院…不要…小叔叔，不要…放開爺爺…不要……”
醫生怎麽都掰不開她的手，立即對一旁的護士吩咐道：“這樣不行，馬上打一針鎮定劑。”
“好的。”
梁鈺笙是真的被嚇到了，這丫頭被洛冥照顧的精貴，偶爾有個小燒小熱的，但從來沒有這次這麽嚴重過，一般一點病痛她是堅決不來醫院的，都是醫生穿便衣去家裏給她治療，因為她特別排斥醫生，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隻要她一生病，看見藥都怕，說吃了會死，看見醫生也說會死，都不知道她這些怪想法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把洛冥磨的都能當半個醫生了。
“醫生，她再過一個來月就滿十八周歲了，算是成年人了，怎麽發高燒還會像小孩一樣抽搐呢？會不會是什麽疾病？她從小身體還算健康，這種情況應該還是第一次。”
醫生撥開她的眼皮，邊簡單的做檢查，邊說道：“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癔病，有些人稱這種病叫‘疾病模仿家’是一種常見的精神障礙。”
“癔病？精神障礙？”梁鈺笙頓時皺起了眉頭，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兒，嘴裏一直含糊不清的喊：‘有狗，小叔叔快跑’。
昨晚在醉迷，洛冥真的把她嚇過頭了，後半夜她就發高燒了，他也是從她的隻字片語中判斷，她應該是丟了一部分的兒時記憶，他的印象中，好像這丫頭小時候生過一次重病，剛好是洛冥的母親過世的那幾天，整個夏家她隻要洛冥，那時候夏老本來已經把洛冥趕出家門讓他自立門戶去了，那年洛冥才十四歲，一個少年如何自立門戶？這丫頭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粥水都喂不進去了，她隻要小叔叔，醫生都說無能為力了，夏家這一代就這麽個女孩，夏老急壞了，就把洛冥又接了回來，從那時候起這丫頭就跟了洛冥。
“醫生，七歲之前的記憶丟了，應該無關緊要吧？”
“病人丟失過一小段記憶嗎？”
梁鈺笙皺眉搖了搖頭，不太確定：“我隻是猜測，她的家屬馬上過來了，比我清楚她的身體情況。”
醫生想給她測個血壓，看樣子是沒辦法了，女孩雙手抓的太緊了。
“病人應該還是高中生吧？”
“高三。”
“高考壓力大，她這情況有明顯的精神因素，比如生活事件、內心衝突或者情緒激動、暗示或自我暗示而引起的一組疾病，不過隻是短暫的精神障礙、身體障礙。”
“要怎麽治療？”
門外，洛冥人未到聲先到。
醫生手上熟練的配藥水，準備給病人打鎮定劑，回頭一看進來的人，和護士同時一愣，認出來人後，頓時滿臉驚訝的神色，財經新聞報道上才能偶爾看見的人，就這麽出現在眼前，確實夠驚訝的。
“洛…洛先生好。”
梁鈺笙說女孩的家屬很快就過來了，洛冥來了，不言而喻這個女孩就是他的侄女了。
“洛先生。”醫生反應過來，立即做了一番詳細的解說：“一般治療這種病，是以心理治療為主，可以選用暗示療法、心理疏導療法、係統脫敏療法等等，根據不同的症狀酌情選用小劑量抗精神病藥、抗抑鬱藥、抗焦慮藥，一般經過正規的治療，大多數癔症病人預後良好，隻有少數的癔症遷延不愈，如果女孩以前沒有過這種情況的話，治療起來不會太麻煩。”
“冥，她以前沒有過吧？她……”梁鈺笙回頭問著門口進來的人，話問一半愣住了。
洛冥額頭上掛著汗珠，俊臉緊繃，那雙幽深的眼眸中有明顯的慌亂。
這個男人也會慌亂？
肯定是看錯了。
梁鈺笙還沒來得及研究透他眼底的神色，他又恢複了千年不變的冷淡模樣，麵沉如水，波瀾不驚。
看女孩如此依賴在他懷裏，似乎有些不悅，伸手就從他懷裏接人，很輕的喚了聲：“安洛。”
說也奇怪，連醫生和護士都掰不開她的手，在聽見這一聲輕柔的呼喊後，竟然鬆開了手。
洛冥把人接過來，女孩在他懷裏腦袋無力的蹭了下，安靜了下來，也不胡言亂語了，隻是四肢還是在抽搐，小臉死白，皺著眉頭，看上去十分痛苦。
“好了，沒事了，不去醫院，不看醫生。”洛冥邊低聲呢喃，邊配合醫生打針，挽起她的衣袖，露出白細的胳膊，一切動作行雲流水。
女孩的眉頭也沒皺著了，打完針就徹底睡了過去，四肢也不再抽搐了。
醫生量了下體溫，眉頭皺的很緊，也許是因為這個女孩是洛冥的侄女，所以顯得有些緊張，立即對著一旁的護士吩咐：“高燒四十度，打退燒針沒退下來，馬上準備酒精，物理降溫。”
“好的。”護士偷偷瞄了好幾眼洛冥，像似還在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見了真人，聽見醫生的吩咐，也顯得有些慌亂，倒酒精的時候不小心把酒精潑在桌子上了。
洛冥頓時神色不悅了，把夏安洛放在病床上後，抬手指了下護士：“換一個。”
梁鈺笙一聽要物理降溫，不用醫生吩咐立馬自覺的出去了，此時隻有洛冥還在病床邊，醫生正想請這位尊貴的家屬出去的，沒想到她還沒開口，家屬竟然把護士趕走了。
剛才檢查費了好一番力氣，可沒時間再耽誤了，醫生立即吩咐護士：“你出去吧，我來。”
“好的。”護士看著自己潑在桌上的酒精，臉一紅，急忙出去了，不敢再研究病人的家屬了，這個男人有多好看就有多冷，剛才他對女孩那麽溫柔，難道是幻覺？
醫生猶豫了一會兒，見病人家屬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也沒敢說什麽，這個男人比銀屏上的壓迫感濃烈太多了，伸手去解女孩的衣扣，隻是剛解開第一顆紐扣，男人就製止了她的動作。
“你也出去。”
他已經挽起了衣袖，看樣子是準備親自動手幫女孩物理降溫了。
可是，女孩都這麽大了，身體也發育完好了，雖然是侄女，但這物理降溫可是要用酒精擦拭前胸、後背、腋窩、腿根處的，女孩高燒四十度，最好是全身擦拭酒精，這有些……
在醫生猶豫的兩秒鍾，就聽男人再次開口，貌似給了句解釋。
“她愛漂亮，身上有疤，不喜歡別人看見。”
醫生差點沒反應過來，按理說這樣是絕對不可以的，哪有醫生把病人丟給病人家屬的？現在是在進行一個小小的搶救措施，可這男人顯然屬於那種話不多，給了你解釋就不會給你拒絕的權利。
“好吧。”醫生受不住他這壓迫感，妥協了，出去前不忘叮囑一句：“洛先生，病人前胸、後背、腋窩和腿根處，一定要用酒精反複擦，最好是全身擦拭。”
醫生回身關上門的時候，正好看見他手指僵在女孩胸前衣扣的位置，猶豫了那麽兩秒才開始解。
女孩的身體滾燙，全身奶白色的皮膚已經燒成了粉紅色，雖然這麽燙，衣服一脫，細膩的皮膚上頓時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再次不安的皺緊了秀氣的眉頭，迷迷糊糊的喊：“小叔叔，好怕，快跑，有狗…小叔叔…快跑……”
他輕不可聞的歎息一聲，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語氣輕柔入骨：“別怕，沒事了，我沒事。”
她像似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渾身顫抖。
把她脫的隻剩下內衣褲了，洛冥的手僵了又僵，沒有繼續下去，棉紗上沾了酒精，力度不輕不重的幫她擦拭起來。
她的皮膚嬌嫩，像刮痧一樣，沒擦幾下粉色的皮膚就變成了紫紅色。
洛冥深吸著氣，手微微有些顫抖，雖然還是繃著臉，神情卻是萬分的認真，透著小心翼翼。
“為什麽越長大越不聽話？”
“不是恨我嗎？”
“病了才知道想起我？”
“不是翅膀硬了要飛嗎？”
他輕輕說給空氣聽，難得的溫馨氣氛，如今卻是在這種情況下才真實。
“我要怎麽做你才能乖一點？”
“夏安洛，是你賤，還是我賤？”
輕輕翻過她的身子，她後背左邊肩胛骨處，拳頭大一塊疤痕豁然出現在他眼中，她小的時候沒這麽大的，隨著長大，這塊疤痕也跟著長大了。
她那兒都漂亮，可惜卻有這麽塊瑕疵留在身上，治療了這麽多年，隻是顏色淡了，根本就無法祛除。
七歲的孩子，到底哪裏來的膽量？抱著他的頭什麽都不顧，硬讓藏獒咬掉了一塊肉，嘴裏還一個勁兒的喊‘小叔叔快跑。’
要不是她，那晚他和母親都會葬送在那牲口的嘴下。
他利用著她的依賴，把她捧在手心，一步一步設計，終於狠狠的報複了那個人，弄垮了夏家。
一直以來，對她的在乎似乎已經超出了對一件利用工具的在乎，他問了自己千百遍：我這麽把你捧在手心裏，是演戲演習慣了？還是假戲真做了？
答案他很清楚，是假戲真做了。
他俯身，薄唇貼上了她後背的疤痕，印下一吻，溫柔嗓音蠱惑人心，可說出的話讓人忍不住發寒：“安洛，難道你不知道，你已經長不出翅膀了嗎？”
‘咚咚’兩聲敲門響。
門外響起梁鈺笙的急切聲音：“洛冥，安洛怎麽樣了？弄完了嗎？喬莉芬受傷了，情況挺嚴重的，醫生讓聯係家屬，你快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