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舍不得給我
夏安洛用手背猛地擦了兩下嘴唇，又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痕，然後才開門下車。
她的動作盡收他眼底，這麽明顯的嫌棄，看著她奔向夏安瑞的纖細背影，他麵色陰鬱沒有表情，眼睛裏道道紅血絲，一股強烈的暴怒在胸腔裏翻湧，他不知道剛才他是怎麽控製住自己想要在這裏狠狠的要了她的衝動。
暈黃的路燈下，安瑞看上去那麽單薄孤寂，夏安洛感覺自己心都快疼碎了，如今房子是有了，可是，他才十六歲，有誰能陪著他一日三餐？
一直認為有了房子就是有了家，原來不是這樣的，想著以後他一個人進進出出，節假日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站在路燈下，傻傻的盼著她回家？
“姐，我們切蛋糕吧！”
看著她走回來，夏安瑞露出個陽光的微笑，掩飾了自己的不安。
“好，切蛋糕！”她推著他進屋，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動作有些急了，直到房門合上她劇烈跳動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梁鈺笙賣房子也沒處理掉家具，什麽都還是新的，梁鈺笙本來就很少在這邊住，為了躲他老婆，他幾乎每天住在學校的教師宿舍裏，也難怪他會賣掉這房子。
“姐，生日快樂。”夏安瑞拿出早準備好的禮物塞進了她手裏，是一部紅色的iPhone7，跟她今天的這身裙子很搭，還有一支鋼筆，自從夏家沒了後，他有幾年沒幫她過生日了，可每年她會記得幫他過。
“謝謝。”夏安洛看著鋼筆有些發愣，心口很難受。
這棟房子太大了，安瑞一個人住在這裏她不放心，一定要找個信得過的人照顧他才行。
誰呢？
忽然想起照顧自己多年的保姆，康嬸。
康嬸年齡大了，上次被洛冥辭退後聽說回鄉下去了。
這樣想著，也沒顧得上切蛋糕，急忙給老管家撥了個電話：“吳伯，您還記得康嬸的聯係方式嗎？”
“記得，小姐要找康嬸？”
“我出國安瑞沒人照顧，我想請康嬸幫我照顧安瑞，您能幫我馬上聯係一下嗎？”
“好的。”
她掛電話，抬眼就撞進了安瑞那雙忽然發紅的眼眸裏，他今天一直在笑，其實他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假。
“安瑞，康嬸照顧了我好多年，人很好，也很體貼負責，像媽媽一樣，我很喜歡她，讓她過來照顧你我比較放心，我……我會回來看你的，現在我們都要讀書，等過了這幾年就好了，我……”
話沒說完，忽然被他一把抱住，抱的好緊，能感覺到他胸腔在顫抖，在她看不見的背後他應該在哭，可說出口的話卻很平緩冷靜：“姐，出國上學，不要給咱們國家丟臉啊，你的英語太爛了，要好好學，不然逛個街都不方便，還有，女孩子跳街舞不好，像個流氓，美國比較開放，晚上不要到處亂跑，也不要找美國的男朋友啊，上次我看新聞說，我們國家有個留學女生，找了個美國男友，吃喝養著那男的，後來被那男的施暴打死了，所以還是找自己國家的好，至少民俗風情沒有差異……”
原來連安瑞都意識到，她也許不會那麽快回來了，洛冥的生意多半在國外，他移居國外是很正常的事。
“嗯，好。”她拚命眨著眼睛，想把眼淚往回憋，抬手拍著他的背，玩笑道：“以後老姐我嫁人，就找個咱們國家的小白臉，他負責帥氣，我負責養他，不然這麽大房子讓你一個人住太浪費了，他要是敢對我施暴，嘿嘿！二打一，我肯定不吃虧，不對，三打一，弟媳婦肯定也是站在我這邊的。”
夏安瑞臉皮薄，有些受不了，一把推開她，抓了塊蛋糕，直接蓋在了她臉上。
“臭小子，你敢偷襲我！”夏安洛抹了把被奶油糊住的眼睛，端起一大盤就追了過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身高的差異，夏安瑞一把擋了她的一盤蛋糕，又糊了她下半邊臉，本來臉蛋就小，這下鼻子嘴巴都沒了，就看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哈哈哈哈……”
夏安洛氣崩了，端起一整盤蛋糕，直接朝他砸去：“你死定了！”
夏安瑞伸手沒擋住，被糊了一身，地上沙發上到處都是。
“你也太狠了！好歹給我留一口啊！五百多塊的蛋糕，一口沒吃啊！”
夏安洛拿紙巾擦了擦臉，笑道：“我煮麵給你吃。”
“你也會煮麵？”夏安瑞明顯的嫌棄，往廚房走去：“還是我來吧，你把屋子收拾幹淨。”
“喲嗬！竟敢瞧不起你姐！看來今天我不露一手讓你瞧瞧是不行了。”
好丟臉，她也隻會煮個西紅柿雞蛋麵，安瑞十二歲的時候什麽都會做了。
像模像樣的煮了兩碗麵，剛端到餐廳，老管家的電話打過來了。
夏安洛急忙接起：“吳伯，康嬸聯係到了嗎？”
“聯係上了，她在鄉下種了點地，小姐要請她照顧安瑞少爺，她很高興應下來了，明天就過來。”
“太好了！謝謝吳伯！康嬸來照顧安瑞，真的太好了！您能把康嬸的電話號碼給我嗎？我想親自給她打個電話。”夏安洛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了。
“好的，號碼是135******”
掛了吳伯的電話，她立馬跟康嬸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康嬸也很高興，承諾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安瑞，讓她放心出國。
“瑞瑞……”
一回頭，安瑞正在埋頭吃麵條，沒有應她。
她走過去坐下，想了想，叮囑道：“安瑞，我明天一早就給康嬸一次性把工資給夠，那張卡你要收好，你想買什麽就買，這筆錢千萬不能讓哥哥知道了，他是成年人，他的事我們管不了，他要是……”
夏安瑞終於出聲打斷了她的話，開口有些哽咽：“哪那麽囉嗦，吃麵。”
這事兒她今天抓著他說了一整天了，夏啟超跟道上的人混在一起，她要他離夏啟超遠一點。
“臭小子，不要隨便換電話號碼，嫌我囉嗦也沒辦法。”夏安洛也低頭猛吃麵條，眼淚大顆大顆的往碗裏滴。
忽然間都安靜下來，空氣中滿是離別的惆悵。
一起進廚房洗了碗，收拾幹淨屋子，不知不覺十二點了。
“你明天還要上學，趕緊洗洗睡吧！我要選一間喜歡的臥室，哈哈！”
夏安洛往樓上爬去，打算在這邊住一個晚上。
夏安瑞拉上窗簾，忽然頓住了手，定定的看著窗外：“姐，你回去吧，四叔還等在外麵，坐飛機要二十多個小時，早點回去休息。”
“啊嘶——”夏安洛腳下一軟，噗嗤一聲摔在了樓梯上。
“上個樓梯還摔跤，不服你都不行。”夏安瑞幾大步跨過去，嘴上鄙視，動作急切：“摔哪兒了？”
“沒事。”
夏安洛心口發緊，臉色蒼白，她今晚不過去是不行了，她說的十二點回去，不知道他是才過來，還是沒離開？如果不趕緊出去的話，不知道他會做什麽？
思及此，她起身捏了捏安瑞的臉頰，粲然一笑：“沒人叫你起床，明天上學不要遲到了哦。”
“嗯。”安瑞難得乖巧的垂著頭讓她捏：“姐，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你好好上學。”夏安洛對著身後揮了揮手，拉開房門的時候，早已淚眼滂沱。
他的車果然還停在剛才的位置，見她走近，車內的燈忽然打開，駕座上的人，麵色清冷，一隻胳膊搭在車窗上，指間夾著煙。
她拉車門，他彈出煙頭，看了眼時間，薄唇暈開一點點弧度：“十二點十五分，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嗎？”
他是想說，舍不得‘給我’嗎？
夏安洛扭頭看著車窗外，不願意看他，忍不住反駁了回去：“如果我能留在A市坐牢，不出國的話，就不會覺得時間這麽寶貴了。”
“如果你覺得坐牢比出國更能安撫夏安瑞，你可以坐牢。”
這句話直擊要害，她垂下頭去，沒了反駁的力氣：“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她要是去坐牢，安瑞會乖乖的聽她安排？會安心的去上學？會安心的搬出伯母家住進這棟房子裏？
肯定不會。
車發動，她抬眼看見二樓臥室的燈開了，露台上，男孩使勁衝著她揮手。
隻覺得，房子買這麽大，真的不好。
車駛出小區，什麽都看不見了，她沒收回視線，把頭側在車窗邊，靜靜的看著車窗外的街景。
把安瑞安頓好了，她的腦子也空了，迷茫的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
感覺好累，不一會兒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被唇上酥麻的感覺擾醒的，他吻的很溫柔，從來沒這麽吻過她，讓還在混沌狀態的她，差點產生一種被珍惜的錯覺，而他做的事，根本不是在珍惜她，因為她從牙牙學語就叫他小叔叔，他沒資格對她這麽做。
察覺她醒來，他掐起她的下巴，逐漸加深了這個吻，越吻越深，直到她不再僵硬著身子，癱軟在他懷裏，他才喘息著退開距離。
夏安洛睜開眼，被窗外的景象迷了眼，還是在車裏，昨晚沒回去。
這是一處山頂，此時朝陽漸漸冒頭，萬物在柔和的光芒下，一點點複蘇，A市竟然有這麽美的山頂，她從來不知道。
眼前的男人也好美，麵如冠玉，眉睫低順，似笑非笑的模樣，似乎從未變過。
“你好美。”
他第一次這麽誇她，神色認真。
夏安洛心跳漏了半拍，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還是要了她，在這麽美的晨光中，一件件除去她的衣服，情動之下一遍遍喚她‘安洛’，滿足後，又一件件幫她把衣服穿回去，這種做法隻讓她覺得好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