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趙沐言的懷疑

  傍晚的斜陽將天空染成絢爛如血的顏色。大塊大塊的雲朵就像燃燒了起來，將地麵上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瑰麗色中。金光閃閃的湖邊，一對男女靜靜地坐著，卻無心欣賞這夕陽西下，餘暉蕩漾的湖水美色。趙沐言凝著這靜逸的湖水，往事其實一直都在最淺處，從來沒有被掩埋，總能不經意間就輕鬆地浮現出來。因此對趙沐言來說，她已經習慣了這種錐心的難過。必須要習慣，因為這樣才能正視它。隻有正視它，才能讓自己坦然前行。這是趙沐言和安世蕭的區別。趙沐言記得，事情發生時，也是這樣一個很晴朗的傍晚。“就算我爸爸殺了唐子文的爸爸，他恨我也是應該的。可我爸爸也在那件事中失去了自己是生命。就算是一命抵一命，這事也應該了了。”“按道理我們都是受害者，也是無辜者。我想不通為什麽唐子文恨得，居然想要殺了我？”“難道你覺得這裏麵還有其他的事情嗎？”莫古凝起雙眉，疑惑地趙沐言。“我不知道。”趙沐言搖搖頭，“那個時候我們都太小，對於這件事都是措手不及，隻顧著一味的傷心。”“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有人跟我們說。我們隻是被動地在接受大人們安排的一切，根本就無力反抗。”莫古沉默不語。對於那件事，他並不是當事人，但是趙沐言一家所遭受的災難，他卻相當清楚。可是他們都太小，根本無能為力。莫古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趙沐言身邊，不讓任何人傷害她。“我要重新調查這件事。”趙沐言突然揚起下巴，目光如炬地盯著前方。從湖麵反射出的金色光線射進趙沐言清澈的瞳孔裏，如一道銳利的冷光。莫古靜默地看著她，其實心中早就有了這個答案。“那些大人們，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可我是不會放棄的，不管過多久，十年，二十年，我都一定要將它查清楚。”趙沐言目光堅定，語氣鏗鏘。“那你要告訴安世蕭嗎？”過了良久，莫古才緩緩地問。趙沐言眉睫低沉，一絲隱傷從濃密睫毛遮擋的眼底悄悄流過。“他什麽都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又何必要告訴他呢？再說，他的父親也已經死了，就算告訴他又有什麽用呢？”“那安雷富呢？難道他就沒說什麽嗎？”“哼，那隻老狐狸。”趙沐言鄙夷地冷笑了一聲，“如果他要告訴你，根本就不用你去問他。”趙沐言目光深邃而迷茫。夕陽已經徹底地落到地平線下了。天邊一輪清透弱白的圓月正緩緩升到頭頂。“如果葉凡在就好了。”趙沐言喃喃自語。莫古目光流轉，沉默無言。當初形影不離的三個人，如今也漸行漸遠。莫古沒有告訴趙沐言，葉凡所做的事情。但是他總有感覺，趙沐言什麽都知道。郭子冬從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天空已經深海，一輪有著暈光的圓月正孤寂地掛著夜空。郭子冬伸了伸懶腰，今天把他累得夠嗆。雖然他還不夠資格跑外勤，但一整天的文書工作，也讓他腰酸背痛起來。他望望天，感歎了一句：“唉，我什麽時候才能跟著丁隊出外勤啊！”話音剛落，一隻大手突然伸過來，將他的脖子一摟。郭子冬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拉進了黑暗的樹影中。“誰啊！竟敢襲警。”郭子冬下意識地大叫起來。“就你這警惕性，還想出外勤呢，一百年之後吧。”一個輕悠悠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郭子冬認得這聲音，眼睛一亮。郭子冬扭頭看清了掐著他脖子的人，就更樂了。“沐言姐，莫古哥，怎麽是你們啊？”莫古板著臉不說話，郭子冬早就習慣他的這個性格了，也不以為意。趙沐言笑容倩倩地拍了拍他的肩：“丁叔不讓你出外勤是照顧你呢。就你這小身板，還有你這警覺性，不是被分分鍾被暴露，就是分分鍾被撂倒。”“沐言姐，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麽過分啊。”郭子冬哭笑不得，“早就求你讓莫古哥教我點武功了，你總是不答應。”郭子冬不滿地努努嘴。“不是我不讓莫古教你，是我怕你受不了。”趙沐言好心地說。郭子冬撅著嘴，可不相信這一套。趙沐言睨了他一眼，湊過去笑嘻嘻地說：“冬子，你說姐平時對你怎麽樣？”郭子冬打了個寒戰，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我就知道你突然找我準沒好事。”“你小子說什麽呢？”趙沐言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郭子冬揉揉腦袋，在心裏哀歎了一聲。趙沐言，他太熟悉不過了。天不怕，地不怕。能把警局攪翻，把威風凜凜的丁大隊長氣得吐血的人。還記得自己剛進警局的時候，就被她狠狠地教訓過。從此就逃不出她的魔掌了。不過除了丁隊，郭子冬最佩服的人也就是趙沐言了。所以不知怎麽的，就心甘情願地聽她使喚起來。“冬子啊，姐隻是讓想讓你幫個小忙。”趙沐言剛打完他，又笑嗬嗬地拍拍他的頭。郭子冬努努嘴：“就算我說不能，你還是會說的吧。”趙沐言嘻嘻一笑：“還是你了解姐。”“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讓你幫我查一個人這十年的行蹤。”“沐言姐，你又再辦什麽案子？”郭子冬眨眨眼，奇怪地看著她。查一個人的行蹤並不難，隻要他辦過什麽手續，就會有電腦記錄。除非他刻意隱瞞，隱姓埋名。“這個你就先不用管了。但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就連丁叔和江阿姨都不能知道。事成之後，姐不會虧待你的。”“比如？”郭子冬滿臉疑惑，很不信任看著她。“比如以後多透露點情報給你，讓你立功。”趙沐言轉動著靈巧的眼珠子機悄地說，“比如讓丁叔安排你出外勤，再比如讓莫古教你看武功。”“真的嗎？”郭子冬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當然，姐什麽時候騙過你。”趙沐言眯起眼睛，笑得狡黠。但郭子冬怎麽感覺這五月的天還有絲絲的冷風吹過。陪李意涵吃完午飯後，又陪著她在濱城的著名古跡逛了一下午，晚上又在可以瞭望美麗海灣的餐廳

  共進了晚餐。“濱城果然很美。”李意涵看著海麵映射出的點點燈光，隨著海波層層蕩漾，一直到很遠很遠。真是一副美輪美奐的人間仙境。安世蕭隨著李意涵的話也把目光投向遙遠的海麵。黑色海麵上，那閃爍著的七彩光芒，最終還是隱沒在沒有邊際的黑暗中。看不到盡頭的海麵可以吞沒一切，包容一切，就像一塊巨大的磁石，深深吸引著安世蕭。這感覺就像趙沐言。安世蕭猛然一驚。為什麽又想到了趙沐言？回到酒店，安世蕭心中越發的急躁。就連敷衍李意涵都有點快不耐煩了。“你快回去吧。”李意涵盈盈地一笑。安世蕭一愣，李意涵卻毫不在意，很促狹地笑起來。“你這心不在焉的樣子，是記掛著上午那位小姐吧。”安世蕭驚訝於李意涵的聰慧，原來她早就看出來了。“難為你陪了我一下午。”李意涵走到安世蕭身前，眼裏眉間皆是柔情善意。安世蕭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李意涵很大度地緩緩一笑：“好了，你快去吧。我們以後還有的是時間，不是嗎？”安世蕭嘴角輕輕扯動，彎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那我就失陪了。時候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李意涵輕輕點點頭，目送安世蕭焦急遠去的背影。嘴角蕩起得意的陰笑。對付安世蕭這種男人，就是要用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不能著急地把他搶過來，而是要讓他自己投到懷抱中來。越是把他逼得緊，他就越會遠離你。相反顯示出大度的一麵，才會讓他對你放開心防。李意涵雖然不認識趙沐言，但是已經看出她和安世蕭之間出現了裂痕。而自己要做的就是靜靜等這種裂痕越來越大。安世蕭來到趙沐言門外，猶豫不決。在下午的時候，他就開始為她擔心起來。這丫頭總是不知輕重。現在手又受傷了，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而安世蕭也開始後悔自己早上的話似乎說的太重了。她會不會生自己的氣？趙沐言那難耐隱傷的表情，深深地印在安世蕭的腦海裏。安世蕭後悔真不該一時賭氣就一走了之。比起趙沐言對他的態度，現在的他更擔心她是否吃飯。於是他終於鼓起勇氣，敲響了房門。可是卻無人應答。一遍，兩遍。不管安世蕭怎麽敲，就是沒有動靜。難道她出氣了嗎？可是這麽晚了，她能去哪裏呢？安世蕭的擔憂越來越大，他越來越後悔不該丟下她一人了。安世蕭趕緊掏出手機，正準備要給趙沐言打電話，就聽到一串爽朗的聲音傳來。而其中一個異常高亮的聲音，讓安世蕭的頭條件反射地疼起來。趙沐言正和楚易寒，還有顧凱有說有笑地走過來。“大姐，剛剛的海鮮好好吃啊。”“對啊，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海鮮了。”“等會我們再去吃宵夜好不好？”顧凱笑著說。“好啊。”趙沐言一邊答應著，抬眼看到安世蕭，對他盈盈一笑，“你回來了啊。”那輕鬆高興的神色，讓安世蕭差點撞牆。自己到底在擔心她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