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背道而馳的兩人

  呼嘯的黑色海風卷著黑色的海浪，在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盡情地咆哮著，似乎實在為即將到來的黎明而怒吼。可是黎明真的會來嗎？在葉凡驚愕不已的目光中，趙沐言倒是平靜地如凝固下來的黑暗。“反正你是會去查出他的身份，那我也不用瞞你。”“不瞞我？”葉凡嘲諷地冷笑一聲，“你現在才說，這叫不瞞我？”趙沐言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這個反應，讓我怎麽跟你說？”“如果我今天要是不去那裏，如果你今天要是不在那裏，你是不是就要瞞我一輩子？還有，莫古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趙沐言有氣無力地說：“事情不是你想得這樣。”白天就已精疲力盡了，現在又鬧了一夜，她實在是有點吃不消了，“那是怎樣？”葉凡的憤怒到了極點，隻管著大聲向趙沐言吼道，“你難道忘記了你爸爸是怎麽死的嗎？如果不是他爸爸，你們家能有今天嗎？還有你媽媽，還有……”“我沒忘！”趙沐言高聲打斷他。這種事怎麽可能忘記，這是她一輩子的痛。哪怕是到現在，趙沐言都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可是她每一天又都在提醒自己，這是真的，她就在這樣無休止的煎熬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但是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到安世蕭爸爸身上。”“嗬。”葉凡冷笑地嗆了一聲，譏諷地睨著趙沐言，“你現在到挺會為他說說話了。怎麽？你也看中他的錢了？”趙沐言無語，她之所以不告訴葉凡，就是因為料到了他會有這種反應。“怎麽不說話了？”見她不說話，葉凡冷冷地看著她，不屑地嘲笑著，“你還真對得起你爸爸啊。”“別提我爸爸！”趙沐言實在頭疼，她努力沉著氣，卻無法平靜，“當年的事也好，現在的事也好，你不得不承認，沒有錢什麽都辦不了。”葉凡無法理解，這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趙沐言了，憤慨的情緒籠罩了他全身。“那你就為了錢去嫁給那家夥？”“那加入黑社會就能解決問題了嗎？”趙沐言忍無可忍怒瞪著他，眸中的悲憤閃現，“你怪我不告訴你，但你在哪裏？武館被搶的時候，你又在哪裏？”“我……”葉凡頓時無語。“你明知道黑社會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你還要加入。你看看你今天做的事，你是在玩火自焚啊。”趙沐言真的是痛心疾首，特別是當天看到葉凡大搖大擺地走進別墅，對著一群無辜的人恐嚇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葉凡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那也比你去討好那些人強。”葉凡憤恨，“那些有錢人本來就是一些道貌岸然的敗類，沒一個好東西。”“可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犯罪。”“你別跟我提這些，你不是警察！”“.……”趙沐言渾身一震，這句話戳中了她的心，甚至比剛才說她爸爸的話還要讓她傷心。葉凡剛才頭腦一熱，也覺得自己剛才說錯了話。可是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麽彌補。“是，我確實不是警察。”趙沐言壓著胸中層層翻湧的那份悲愴，一字一句，平靜而有力地說，“如果我要是警察的話，你以為你還會站在這裏嗎？”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一條金色的光線，勾勒出海平麵的輪廓線，萬丈的光芒，從遙遠的天際照射過來。風聲漸漸變小了，海浪漸漸收起他的狂躁，慢慢平靜下來。從一個凶煞的惡魔變成了一個文弱的小姑娘，在太陽金色的光芒下，泛起羞澀的紅潤來。遠處的漁船的汽笛聲也漸漸地此起彼伏。隻是一瞬間的功夫，漆黑的顏色就一下子被著亮白的光驅趕殆盡。金色的光照在趙沐言白皙的臉上，卻反射出冰冷的寒光。“沐言，我……”葉凡也冷靜了下來。但趙沐言沒有再和他說下去，轉身背著剛剛噴薄而出的朝陽緩步離去。葉凡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倔強而單薄，踏著輕薄的日光，越行越遠，卻最終沒有追上去。他和趙沐言都清楚，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在他們之間就橫亙著一條看不見的路，這條路越來越長，以至於他們最終會天各一方。趙沐言昂首清冷地走在幹淨的環形小道上。沿路上早起的人們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一陣震耳的馬達轟鳴聲，由遠及近地傳來。葉凡騎著黑色摩托從趙沐言身邊轟然而去，沒有半點減速。而趙沐言麵色平靜，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大概是連太陽都知道了，接下來即將到來的暗無天日的陰綿暴雨，所以在這最後的日子裏，盡情地灑下它的光熱。但是當不放心的顧凱來到安世蕭家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楚易然蹲在牆角悲戚不已。整個一個低氣壓覆蓋，提早就進入了陰雨期。“他這是怎麽了？”顧凱奇怪地問。蘇小汐撇撇嘴，一臉茫然地說：“他似乎受了很嚴重的打擊，嘴裏一個勁地莫名其妙嘀咕。”“哼，你們都是壞人，都是騙子。”楚易然扭過頭來，憤怒地看著他們，撅著嘴，滿臉委屈。顧凱下了一跳，這家夥眼裏竟然還泛著淚光。“你沒毛病吧？”顧凱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楚易然不服氣地站起來，先是瞪著蘇小汐，憤憤地問：“你說你是不早就知道我大姐和姓安的那小子是夫妻了？”蘇小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很自然地點點頭：“知道啊。”“可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楚易然很是不滿。“因為你沒有問啊。”蘇小汐說得理所當然，“我以為你知道。”楚易然就像萬箭穿心一樣，真的要嚎啕大哭了。他又怒氣衝衝地轉向顧凱。“你是不是也早知道了？”顧凱聳聳肩，搖搖頭：“我不知道哦。”“那……”楚易然就像找到了知音一樣露出一種同命相連的驚喜之色。可顧凱卻緊接著又來了一句：“不過這件事我也早就猜到了。”“猜到了？”楚易然驚訝地瞪著他。顧凱倒是一臉奇怪地看著他：“難道你沒看出來嗎？”“我……我.……你們都是壞人！”說著楚易然竟然趴著沙發上大哭起來。蘇小汐和顧凱無奈地相顧無言。這時二樓的房門猛然打開，安世蕭冷臉地站在門口，很不耐煩地怒吼道：“你能不能不要吵了。”“安世蕭！”楚易然瞋目咬牙地盯著他，“你把大姐還給我！”噌地


  就從沙發上爬起來，張牙舞爪地就向安世蕭飛撲過去。“哎呀！”可是因為太過憤怒而忘了腳下，楚易然在登上樓梯時，腳下一絆，整個人直挺挺地就摔趴在樓梯上，來了一個烏龜撲地。顧凱和蘇小汐不由得一顫，不忍直視。“他是來搞笑的嗎？”顧凱搖著頭喃喃地說。安世蕭高傲地冷眼俯視著他。“安……安世蕭.……我.……我不會放棄的。”楚易然艱難地抬起頭，頂著發紅地額頭和鼻子，對他怒目而視。“沐言姐。”蘇小汐清麗的一句將大家的視線一同轉移到了門口。趙沐言帶著疲倦的愁容，慢慢走進來。安世蕭的心一顫。趙沐言雙眼呆滯，神若遊絲，隻是木然地向前走。安世蕭還從沒有見過這樣這樣無精打采的趙沐言。在他的印象中，趙沐言總是風風火火的，就算是和自己生氣，情緒低落，至少也能夠感覺到她的情緒，表情都會在臉上顯現。但是現在，趙沐言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麻木，沒有任何的情緒。安世蕭震顫的心不由得一緊，生出一陣疼痛來。“大姐！”看到趙沐言，楚易然興奮地跳起來，就要向她撲過去。“抱歉，我現在很累。”楚易然突然刹住車，驚訝地直愣愣地看著趙沐言。就連安世蕭、蘇小汐，還有顧凱也都驚呆了幾秒。趙沐言居然對楚易然說“抱歉”？還這麽有禮貌？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楚易然揉揉眼睛，確信自己沒看錯，眼前的就是他的大姐。“大……”楚易然的話還沒說完，趙沐言斷然的關門聲，將他的話硬生生掐斷了。“哇！大姐不愛我了。”楚易然又趴回沙發嚎啕大哭起來。蘇小汐和顧凱無語地頭疼。安世蕭兩道濃黑的眉毛一沉，在眉心皺起一座小山。他想知道趙沐言和葉凡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發現他對那個囂張的家夥竟然有種深深的嫉妒。那個叫葉凡的人了解趙沐言，而趙沐言此時的哀傷也是為了那個葉凡。可是安世蕭的沉思並沒有多久就被打斷了。宋佳伊出現在安世蕭門口，怔怔地望著還站在樓上的他。而這一刻，安世蕭的心裏隻有著內疚。楚易然一見到宋佳伊就氣不打一處來，凶狠狠地衝她說：“喂，你這個女人跑到我家裏來做什麽？”“你家？”宋佳伊挑著眉奇怪地睨著他。楚易然一副主人公地架勢，叉著腰，昂揚得意地說道：“我大姐的家當然就是我的家，而且這還是言信偵探社的地方，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來的。”宋佳伊紅潤的臉色瞬間煞白，她瞪著安世蕭，而安世蕭竟也不說一句話，出來辯護。“我還告訴你……唔.……”楚易然還要叫囂，被顧凱一把捂住嘴。“你就別添亂了。”顧凱在他耳邊小聲說。楚易然不服氣起來，擺開顧凱的手：“我哪裏說錯了，顧凱你是不是偵探社的人？”“都別吵了！”安世蕭煩躁地高聲一喝。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宋佳伊的臉色難看至極，轉身就走。“佳伊。”安世蕭想也沒想趕緊追了出去。“什麽嘛，狗男女。”楚易然不滿地嘟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