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少給我鑽牛角尖
陳嘉喬聽完趙沐言的敘述後,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這是他在聽完委托人陳述前因後果之後的慣用動作。幫助他在短暫的時間裏迅速整理思路,理清頭緒,然後找到最有利的辯護方向。“有點麻煩,不過還好。”陳嘉喬心裏已經漸漸有了一個輪廓,重新戴上眼鏡,自信而溫和地笑了笑,“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趙沐言搖搖頭,機敏地說:“你是我的律師,我要想贏,就得要對你知無不言,百分百信任。不過作為律師,你也應該知道,當事人的話,你得要保守秘密的吧?”通過趙沐言對案件的講述,陳嘉喬大致了解了這位當事人的性子。已經不再對她縝密的心思,冷靜的態度感到驚訝。“當然。既然我要為你做無罪辯護,那麽不管道德觀念上有沒有錯,必須在法律上你是要沒罪的。”陳嘉喬笑著說。在收拾筆記本和筆的時候,陳嘉喬又隨意地說:“你朋友很擔心你,知道我要來見你,都讓我轉告你,叫你放心,他們都會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我當然放心,有你這位最好的律師嘛。”陳嘉喬放進公文包的手一頓,抬眼看著麵色平靜的趙沐言,抱著手臂,饒有興趣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是最好的?”趙沐言一絲苦笑:“既然你是安世蕭找來的。他就一定會為我找最好的律師來幫我打官司的。他不會讓我有事的。”既然是夫妻,這種自信當然也說得過去。還真是讓人羨慕。陳嘉喬本身聰明,所以也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這樣比較有趣。在和趙沐言一番談話之後,他逐漸喜歡上了這個機靈而又城府的.……陳嘉喬發現自己無法定義她的身份。她是個女人,但是從外表上看,更像一個少女,或是女孩。可是這樣的詞,多半是用來形容豆蔻年華,天真無邪的女性。趙沐言可絕不是這種人,在她清純的外表下,是機智和敏銳。“有什麽話,需要我帶給安先生的嗎?”陳嘉喬拎上包,在準備出門時又回頭問了一句。趙沐言似笑非笑地望了望窗外:“本來我是沒有精力想他的事的,既然你問到了,那就……”“你少在那裏給我鑽牛角尖,和你離婚與葉凡無關。不過錢,我是必須要的。”陳嘉喬聳聳肩,“這是她的原話。”安世蕭帶著一絲悲涼和無奈的笑:“這的確是她的性格。”“你們還沒有正式離婚吧?”陳嘉喬問。“沒有。”“那還有誰知道你們簽了離婚協議書?”“當時在場的就隻有肖清和佳伊……不,恐怕.……”安世蕭突然雙眉蹙起,神色猶疑,“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這樣啊.……”陳嘉喬眯起眼睛,沉思起來。“這件事對官司有影響嗎?”“還不知道。誰曉得公訴人會提什麽刁鑽的問題呢?我必須掌握所有的情況,才能有應對之策。”陳嘉喬說著向安世蕭微微頷首,正要離開,被安世蕭突然攔下。“所有情況?她還和你說了什麽嗎?”安世蕭急切地問。“對不起,按照職業規範,就算是你請我來的,我也不能透露當事人的半點情況。”陳嘉喬果斷拒絕,又耐人尋味地一笑,“難道她還有些話沒有對你說嗎?”安世蕭一怔,黯然垂目,臉色有些難耐:“那這個官司能贏嗎?”“既然收了你的錢,我就會盡心去辦。”陳嘉喬爽快地說,“任何官司在沒有最終判決之前,誰都不能說百分之百。但是就現在這個官司,我還是很有把握的。”安世蕭鬆了半口氣,向他禮貌地道了聲謝。陳嘉喬溫雅含笑:“不過你這位妻子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其實你大可放心。我倒認為即使沒有我,她也能應付自如。”陳嘉喬意味深長地說完這句就走了。安世蕭神情凝重地歎了口氣。趙沐言被正式提起公訴後,就連莫古也不能來看她了。病房門口把守著兩名警察,走廊入口也把守著兩名警察。另外還有一名女警察方便照顧她的起居。現在就隻有顧凱還可以在一名警察的監視下,進她的病房給她做檢查。而趙沐言始終都有一隻手是被拷在床沿上的。蘇小汐為趙沐言做得都不讓端進去,一切飲食都由警察供應。“這和坐牢有什麽區別?”顧凱鬱悶地說。“我還沒做過牢,不知道有什麽區別。不過如果這次真的坐牢了,那我一定告訴你。”趙沐言輕鬆地笑著說。“呸!”顧凱臉色一沉,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開玩笑。”趙沐言天真地眨眨眼睛:“就是在這個時候才開玩笑啊,難不成要哭嗎?”“你……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顧凱努努嘴,“楚易然在外麵都快瘋了。差點就要和警察打起來的。”“他不是開學了嗎?”“你都這樣了,他還哪有心思上學啊。”顧凱做完檢查,寫病曆本時,瞥了一眼身後的警察,哀歎地說:“你都不知道世蕭看到你的樣子時,都傻了。我和他認識這麽久,從來沒有見過他那副樣子。如果你醒不過來,我擔心,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趙沐言嗬嗬一笑:“那他會做出什麽呢?”“誰知道?人都傻了,誰會知道他想什麽?”趙沐言莞爾輕笑,緩緩說:“我這不是沒事了嗎?”“我爸親自給你做的手術,整整十個小時。手術做完還一直守在你身邊,直到你脫離生命危險。”趙沐言心中感激,感歎地說:“那要謝謝顧醫生了。顧凱,你爸爸是個好人。”“就是嚴厲了點,整天一副苦瓜臉。”顧凱嘴角往下一撇,誇張地模仿著顧崢的模樣。趙沐言被逗得咯咯大笑。“這就好了。無論發生什麽事,都還有大家。我們都在你身邊。”顧凱英俊的臉上露出真摯關心的表情,映入趙沐言清澈的瞳孔裏。趙沐言一愣,心裏陣陣溫暖。她知道顧凱是在安慰自己。欣慰地目送顧凱走後,趙沐言收斂起笑容,怔怔地望著窗外碧空如洗的天空,思緒飛遠。趙沐言按了下床頭的鈴,門外的女警察馬上走進來。“我想去趟
洗手間。”趙沐言笑著說。女警察將趙沐言的手銬解下來,和自己拷在一起。趙沐言汗下,尷尬地說:“不用再這樣了吧?你看我這幾天不都很老實嗎?”“不行不行。”年輕的女警察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丁隊再三交代過,你越是身體好了,就越要把你看牢。”趙沐言竟無言以對。丁聶風不愧是看著她長大的人,太了解她了。可是我真的是什麽都不會做的呀。趙沐言心裏哀歎。這些警察除了監視嚴一些,對她還真是蠻客氣的。飯菜雖然都是從警察局供過來的,每日三餐,樣樣不同,精致美味。趙沐言吃得出,這是江秀月的手藝。女警察在警局的時候就認識趙沐言,所以這幾天兩人也會經常閑聊。女警察說,自從她住院以來,每天都有來看她,盡管知道不能見到,還是不甘心地每天都送來吃的。趙沐言悵然含笑,不用這個小女警一一描述,她都知道會有誰。趙沐言應該感激,也應該幸福。有這麽多人在關心自己,嗬護自己。可是她注定不能如他們所願地生活下去。有些事情,是無法當做視而不見的,也是不可能輕易就過去的。等到趙沐言可以自如地下地行走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十月,秋高氣爽,丹楓黃花。一層秋雨過後,涼風瑟瑟,桂子飄香。審判的日子也來臨了。“抱歉。”小女警給趙沐言帶上手銬的時候,滿臉惆悵。趙沐言和煦輕笑:“沒事,這是規矩。”趙沐言深吸了一口氣,走出病房時,被警察攔起來的走道兩旁擠滿了人。在看到她出來這一刻,安世蕭心如刀絞。一個月,他有整整一個月沒見到趙沐言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度日如年的感覺。隻知道這一個月來都在想念中度過。他每天都要來醫院,盡管見不到,但每天都要顧凱告訴他趙沐言的情況。可是當顧凱問他有什麽話要轉達時,他又無話可說。她又瘦了,臉色還是很蒼白。雖然為了出庭,她化了淡淡的妝,但安世蕭還是能夠看到她倦色和愁容。“大姐!”楚易然終於看到了趙沐言,然而他一眼就瞟見趙沐言手腕上的銬子,激憤地要衝上去:“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她。”“你再鬧就把你也抓起來。”一名警察朝他嗬斥道。“你……”“易然,別再給沐言添亂。”顧凱攔著他。楚易然忿忿不平,替趙沐言難過地要哭出來。蘇小汐和安雨欣也心疼不已,趙沐言向他們露出燦爛的微笑。安世蕭心如刀絞。直到趙沐言上了警車,安世蕭才低沉地說:“我們也該走了。”安世蕭開著車緊緊地跟在警車後,一路到了法庭。早已有很多的記者守候在門口,不停地拍照。這件事關係到濱城的一個大幫派,涉事的人還是安雷富的孫媳婦,信華集團的總裁夫人,想不成為大新聞都不行。趙沐言若無旁人地在警察的引護下從專用通道進入法庭。肖清早就來這裏給安世蕭一行人安排好了位置。他們坐定後,便焦急地等待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