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嚇著你了嗎
天空一片灰蒙,北風呼嘯,感覺今晚就要下雪的樣子。環衛工人天還沒亮就起來開始打掃街道。接著是一些上班族和學生。為了現在的生活,亦或是為了將來的生活,一大清早就從溫暖的被子裏爬出來奔波。裹上臃腫的羽絨服,與這寒冷的冬天相抗衡。而能在這寒冷中給人以安慰與勇氣的,恐怕就隻有馬路邊熱騰騰的早點鋪了。趙沐言帶著口罩和帽子抱著兩個包子和一杯豆漿從人群中擠出來。不大的鋪子裏,擠滿了形色各異的人,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沒有功夫去在意別人。趙沐言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來,打開今天早上的報紙,一邊吃一邊看。這個月的濱城報紙真夠熱鬧,編輯們每天加班都還有寫不完的稿子。安雷富被槍殺,安氏集團和伊城集團爭鬥,伊城集團深陷賄賂風波。但後來又發現這隻是個烏龍誤會。現在安氏集團和伊城集團又要重組合並,而安世蕭和宋佳伊也將於近日重辦婚禮。各家報紙的評論五花八門,各種猜測。這段是時間的濱城真是讓人眼花繚亂,霧裏看花。趙沐言翻完報紙,也吃完早餐,重新戴上口罩,走出了早點鋪子。天氣冷得讓人的手一分鍾都不想露在外麵。小剛送完今天的報紙,剛把車放好,就鑽進了對麵的快餐店裏。摘下手套,一邊搓著手,一邊向一個靠裏的餐桌走去。“冷死了,冷死了。”小剛一坐下來就把早已放在麵前的一杯熱水捂在手裏,再灌進幾乎已經結冰的五髒六腑。“姐,你這樣出來會不會有危險?我看到很多警察都在找你。”小剛緩了緩凍得僵硬的身子,小心謹慎地用眼角餘光環視著四周。“沒事。”趙沐言神色淡然地攪動著麵前這杯衝泡出來的劣質咖啡,一股濃重的香精味撲鼻而來,“現在這鬼天氣,沒有人有心思去在意我,大家都隻顧著看戲呢。”趙沐言帶著自嘲苦笑,一陣淒涼感。小剛心裏有些難耐。“我托你查的事,怎麽樣了?”趙沐言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說。小剛點頭,從厚重的衣服裏,掏出還帶著溫度的一個大信封,交到趙沐言手上。“都在這裏了。這個人還真是奇怪。按理說他也是一個集團的高管了。年薪少說也有幾十萬吧,可是房子裏除了一張床和一個櫃子之外,幾乎就沒有什麽家具了。我是裝作給他送錯快遞,才有機會進他家的。”“他為人謹慎,不過心腸倒是挺好,看我受了傷,把我請進屋給我爆炸。我也就勉強偷拍了幾張照片。他年齡也不小了,但是看不出屋裏有女人的痕跡。”“我是聽說他還沒有女朋友。”趙沐言一邊看著這些照片,還有其他雜亂的資料,一邊回應小剛的話。小剛癟癟嘴:“我覺得他要麽就是有潔癖,要麽就是個gay。他一表人才,身邊還沒有女人不說。一個大老爺們,家裏總感覺有一股消毒水的幹淨,讓人不舒服。我翻了他家一個月的垃圾,除了生活垃圾,剩下得都在這裏,垃圾也少的可憐。”趙沐言將小剛收集的這些東西看了一遍之後,最後拿起一塊皺巴巴的黑布,黑布上有一個像是被燙破了的洞。趙沐言將這塊布放在鼻尖聞了聞,又漫不經心地把玩起來,按照布上的褶皺折了又拆,拆了又折,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他平時作息怎麽樣?”趙沐言問道。“有時候很準時,有時候又很晚。不過我也不可能天天跟蹤他。”“嗯,我知道。”趙沐言輕言,手裏的那塊布已經被她折成了一個鼓鼓的包,像是正包著什麽。趙沐言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工活,麵無表情地拿出一張紙:“你明天去給他送報紙時,把這個夾在裏麵吧。”“好。”小剛果斷答應。趙沐言將這塊布和其他的東西收好,放入包裏,正準備離開。小剛不放心地又說:“姐,你現在住的地方安全嗎?身上有錢嗎?還有……還有……”小剛咬咬牙,眉頭皺在了一起,原本青雉的小臉透著悲愴的凜然。“如果你要去殺……”小剛一手緊緊地握拳,另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腹部,“我可以幫你,也可以替你去。我……”“小剛。”趙沐言悠然淺笑,笑容中有說不出的悲涼,“我嚇著你了嗎?”“沒有。”小剛的頭搖得堅決,“我隻是不想再看到姐有那種表情了。”趙沐言毫無知覺的心突然湧上一陣溫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搭在他不安的肩上,欣慰地一笑:“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趙沐言走後,小剛還久久地坐在原地歎氣良久。突然一隻大手重重地拍在他肩上。冬天的天黑得很早,天黑後,風就更大更冷了。安雷富的這座小庭院裏的花草在寒冷的肆虐下,東倒西歪,枯黃一片。邢管家說,今年太冷了,這些花草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安雷富走了,這些花草也好像有了靈性,隨主人而去,到那個世界綻放自己的美麗。好讓主人也沒那麽孤獨。原本花團錦簇的庭院,如今竟有種凋零蕭瑟的感受。就連牆角幾支已經綻放的梅花,也被呼嘯的冷風打落了好些,落到地麵。安世蕭站在門口,看著這有些瘡痍的庭院,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一口白氣就從嘴中呼出。一滴很小的雨點滴在他額頭,安世蕭仰頭,又有一滴從黑暗的空中落下來。開不見來處,直到打在臉上才能感覺到那透心涼的冰冷。“少爺。董事長的東西我都清理好了,放在書桌上了。”邢管家站到他身後說。安世蕭點點頭,回頭。“邢管家,奧古斯製藥廠那麽一家大企業,員工應該無數,難道參與這個項目的人,就沒有一個知情的留下嗎?”邢管家微微垂目沉思著說:“雖然製藥廠的員工已有千人,但當時這個項目是秘密進行的,知道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還隻是從事基礎藥品的研究。”“製藥廠的分工也很細,除了高層,和幾名總醫藥師外,就算參與其中的人,都隻是按照上麵的要求進行自己分內的
一部分工作。並不知道這些用於活體實驗的人,是從哪裏來的。多半都會以為他們是自願的。”“因為研究最終還是沒有救回啟澤少爺的命,董事長有想過要結束它,但是這個時候梁乘風不同意了。董事長雖然不讚成,但也百般無奈,心灰意冷,便逐漸退出了製藥廠的管理。”“直到趙小姐的父親開始調查這件事,他們才將藥廠關閉,這時製藥廠的管理權全部落入到了梁乘風手裏。”“為了不讓趙警官抓到把柄,梁乘風在關閉製藥廠的同事,也將那些知情的人逐一滅口。當然做得也是很隱秘的。董事長知道的時候,已經無能為力了,隻有……”邢管家停下來,看了看安世蕭,隻見他眉頭緊鎖,神情嚴肅。“我知道。”安世蕭走到安雷富的書桌前,剩下的我自己看吧。“少爺。為了防止梁乘風,也不想讓您的父親卷入其中,董事長並沒有留下太多的資料。有時候信息多了,反而還會害死人。”邢管家緩慢而有力的說完後,就出去了。警察局裏燈火通明,緊閉的玻璃窗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氣。郭子冬有些無聊地趴在桌子上。麵前的這堆文件他已經翻了無數遍了,還是沒有找出新的東西來。趙沐言從那天在安雷富的病房裏出現之後,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警察局花了大量的人力,調用了所有的攝像頭,還是沒有找到。曾經有疑似她身型樣貌的人出現在攝像鏡頭裏,但不是弄錯了,就是一晃而過,追不到來處與去處。丁聶風就像個機器人一樣,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地調查。脾氣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把人罵得狗血淋頭。大家知道他心裏急,都不敢去惹他。郭子冬心裏擔心著趙沐言,就現在掌握的證據看,她殺害安雷富的嫌疑很大。除非找到她手裏的槍,或者是真正的凶器。郭子冬揉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正打算再重新翻閱這堆已經不知道被他翻了多少次的資料時,手機來了條短信。沒有名字,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郭子冬原本以為是騷擾短信,掃了一眼,眼珠子立馬瞪大,然後趕緊合上手機,心虛地左顧右盼。見每個人都很忙碌,沒人看他,這才不動聲色慢慢吞吞地站起來,低著頭默不作聲地往外走。丁聶風站在樓道的窗口,望著樓下一個黑色模糊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將嘴裏的煙狠狠地抽了最後一口,然後扔到身邊的垃圾桶裏。這時他的手機也震動了一下。丁聶風看了一眼,回了兩個字“順利”,然後轉身走出樓道。鋼筋水泥搭了個框架便被廢棄了爛尾了的一棟高樓房頂上,趙沐言坐在樓邊,兩隻腳懸蕩在半空中。她將羽絨服毛茸茸的帽子戴在頭上,雖然擋住了眼角兩旁的視線,卻還是聽到了一陣不急不慢的腳步聲沉穩有力地向來走來。“喲。”趙沐言扭頭,對來人粲然一笑。肖清鼻梁上的眼鏡片在從遠處射過來的白色燈光照耀下,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