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死酒鬼,還軍嫂一個清
葉玲的話音落地,屋內一片死寂,蘇流年瞠目結舌的僵硬著,而顧錦城卻已經拽著她的手,“嗖”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怒吼道:“我們走!”
蘇流年還沒有回過神來,身子一軟就倒在了顧錦城的胳膊上,葉玲沒有再看他們一眼,隻是呷著茶,輕描淡寫地說道:“等等,把你的東西拿走。”
顧錦城頓下了步子,看向蘇流年剛才放在葉玲麵前的禮品袋,冷笑道:“我就當做拿去打狗了!你愛要不要,我管不著。”
說完,顧錦城拉著蘇流年就朝前走,可是蘇流年的手忽然用力向後一拉,反倒是把顧錦城拉住了。他不解的回頭看向蘇流年,還沒有開口,蘇流年已經側身麵向葉玲,問道:“伯母,我想知道原因。”
葉玲沒有開口,隻是品著手裏醬色陶瓷茶杯裏的韓式茶,什麽話都沒說。
蘇流年微微昂了昂頭,鏗鏘有力地追問道:“我自認為自己沒有任何做錯的地方,我和錦城是真心相愛的,為什麽伯母就不肯祝福我們?”
“等你知道自己錯在什麽地方的時候,再用這種語氣同我說話!”
葉玲狠狠的放下茶杯,驚得木頭的案幾沉悶的一響,茶水四處飛濺。
蘇流年的眸子不由得一閃,顧錦城立刻握著她的手,奪門而去。
穿堂風透過大開的木門拍打在葉玲的身上,顧錦城和蘇流年已經走了好遠,她才緩緩回頭看向門外悠長狹窄的走廊,隱隱約約還有韓語的歌聲飄進她的耳朵裏。葉玲歎了口氣,垂下了眼瞼,一種悲哀與孤獨的涼意油然而生。
服務生跪坐在屋外行了行禮,然後端著菜上前,不一會兒,葉玲眼前的案幾上都是各種美味佳肴,格外的豐盛,可現在卻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服務生再度行禮退下,葉玲握住筷子,夾了一塊肉,蘸了蘸醬,嚼在嘴裏,食之無味。
天色已經是一片漆黑了,路上璀璨的霓虹燈像是綻放在夜幕下的姹紫嫣紅。川流不息的車海,疾馳地從蘇流年和顧錦城的身邊飛奔而過。他們手牽著手,行走在來來往往的人流裏,沒有人認識他們,除了他們身邊的彼此。
“還想吃點什麽?”
顧錦城低眸看向身旁的蘇流年,自從出來後,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手心一片冰冷,顧錦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的疼。他又用力握了握蘇流年的手,感覺就像是自己在牽著一個木頭人似的,蘇流年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反而令顧錦城更加害怕。
“不如我們去買前麵的炸臭豆腐吧?你不是嚷嚷著一直要吃嗎?”
顧錦城找著各種話題,可是蘇流年還是沒有回答。
“流年……”
顧錦城心疼的輕喚了一聲,停下了步子。他知道葉玲剛才那句話對她的打擊有多大,他知道她是多麽渴望能得到葉玲的祝福,他知道,她從小生活在支離破碎的家庭環境裏,她隻是不想以後他們的孩子也無法擁有完整的家庭,這一切的一切,顧錦城他都知道,可是他,始終無能為力。
“我們去吃臭豆腐吧。”蘇流年突然望著顧錦城的眼睛說道。
“啊?”顧錦城先是一愣,倏爾回過神來,立刻笑道,“好啊!”
蘇流年挽住了顧錦城的胳膊,小鳥依人的靠在他的身上,一步一步,朝不知道是黑暗,還是光明的地方走去。顧錦城點了很多街邊的小吃,炸的臭豆腐和火腿腸,還有炸的雞翅和米豆腐等等,幾乎把店裏有的東西都叫了一份,擺滿了一桌子,鄰桌的人都投來了匪夷所思的目光,老板卻是笑得合不攏嘴。
“老板,要你這裏最辣的,多放一點辣椒!”
顧錦城吆喝著,他記得蘇流年愛吃辣食,倒不如就在今晚酣暢淋漓的辣一次。他收回了目光落在蘇流年的身上,她低沉著腦袋,似乎一直強撐著心裏想要落淚的衝動。顧錦城抿了抿嘴,他能感覺到,她不哭,是因為她不想讓顧錦城更加心痛,所以或許隻有辣出的眼淚,他們才能有理由裝作毫不知情。
“來了,一份雙椒臭豆腐!我加了很多料的!”
“謝了老板。”
顧錦城客氣的說了聲,老板自又招呼其他桌的客人去了。
“熱乎乎的,看著就想吃。”
顧錦城夾了一筷子到蘇流年麵前的碟子裏,她似乎這才回過神來,衝顧錦城勉強的笑了笑。小吃店周圍的聲音很嘈雜,旁邊好像都是酒吧和KTV的樣子,各種亂七八糟的音樂聲交織在一塊。時不時的還有喝多的人從小吃店外麵跌跌倒倒的走過,這裏的環境不怎麽好,可是小吃店的生意卻是格外的興隆。
“老板……來、來、來五份冒菜!”
“好的!裏麵坐啊!五份冒菜!”
剛進來的五個人似乎都是從隔壁的酒吧裏出來的,看他們滿臉憔悴又亢奮的樣子,不知道在酒吧裏熬了幾個晚上。他們勾肩搭背,走路歪歪倒倒,還手舞足蹈的唱著難聽的歌。顧錦城和蘇流年正巧坐在中間,他們的旁邊就是一張空桌子,這五個人走過來的時候還狠狠的撞在了顧錦城的身上。
“這居然有人?”撞人的人半眯著眼睛朝顧錦城看過去。
顧錦城當時正在喝酒,被人一撞,酒水反而灑了自己一身。
蘇流年趕緊起身,抽出桌上的抽紙替顧錦城擦拭著。
這時,喝高的幾個人才看向了蘇流年,頓時眼睛一亮,像是蒼蠅頂上了肥肉,個個都來了精神,滿臉的貪慕春光之色。蘇流年卻毫不知情,隻是彎腰擦著顧錦城衣服上的酒。這一彎腰,寬大的領口立刻下垂,若隱若現的溝壑在昏暗又迷離的燈光下,更顯得充滿了誘惑與野性。
五個人齊刷刷的聳動著喉結,剛才撞到顧錦城的人立刻伸手向蘇流年。顧錦城的耳朵一顫,目光一橫,抬手立刻抓住了那人的手腕。蘇流年猛地抬起頭來,隻見那人疼得是連連哀叫,一旁的四個人踟躕不已,見顧錦城的那對劍眉鷹目,頓時誰也不敢上前。
“招惹我的女人,不想活了嗎?”
顧錦城一聲怒吼,猛地揚手一推,那人立刻連連後退倒在了身後一個同伴的懷裏,兩個人一起向後跌倒在地,撞翻了另一桌客人的桌子,嚇得小吃店裏的客人都立刻抱頭亂竄,倉皇而去。老板心疼著自己的店,又不敢上前訓斥,隻能和店裏的夥計在一旁幹著急。
顧錦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蘇流年立刻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搖頭道:“算了,他們也是無意的,隻是喝多了。”
可是顧錦城的心裏原本就壓抑著剛才對葉玲的怒氣,一路上如果不是害怕蘇流年更加傷心和失望,他早就衝回去好好的和葉玲吵一架了!現在這五個人想要對他的蘇流年動手動腳,更是撞在了顧錦城這把槍口上。放在平時他都不能容忍,更別說是眼下的情況了!
顧錦城從蘇流年的懷裏抽出了自己的手,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椅子大步上前,另外三個人早已經嚇得酒都全醒了,立刻四處逃散。顧錦城也沒有去追他們,隻是一腳踹翻了眼前還沒來及跑的人,又揪著剛才挑釁自己那人的衣領,拽著他就是一頓憤怒的狂揍。
對葉玲的怒火,被取消特種部隊隊長資格的怒火,無法擺脫柳茹胡攪蠻纏的煩惱,還有對蘇流年的傷心感到無所適從,自己對自己的怒火,所有的火氣在這一刻終於衝到了頂點。他所有的理想在這一刻都被衝動所控製,他不知道自己揍了那個人多少拳,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還活著,更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停手!一拳接一拳,他的怒火沒有消散,反而愈燒愈烈!
“錦城……夠了!錦城……”
蘇流年嚇得雙手捂著紅唇,急得在顧錦城的身後狂跳,可是他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老板和夥計更是幹著急,看著顧錦城把他店裏的桌椅碗碟砸得夠嗆,算上剛才被嚇走的一大波客人還沒有結賬,今晚看樣子也不會有其他生意了,老板在心裏算著,急得衝蘇流年喊道:“這錢……這錢你們得賠我啊!”
蘇流年顧不上老板,看著被顧錦城打的那人似乎昏厥了過去,而顧錦城還絲毫沒有住手的意思,蘇流年唯恐鬧出了人命,立刻奮不顧身的衝上去從顧錦城的身後抱住了他,怒喊道:“夠了!快住手!”
顧錦城根本沒有意識到身後的人是蘇流年,他操起地上的折椅突然揚手想要砸下去的時候,摟著他胳膊的蘇流年無力抵抗他抬手的力道,反而被震出了好遠。直到他的身後傳來一陣碗筷落地的聲響,還有蘇流年呻吟著喚著他的名字,顧錦城似乎才恢複了一點理智。
“流年!流年!”
他立刻轉身,雙目一瞪,鬆開了被挨揍的那人,立刻朝蘇流年飛奔而去。
一旁的老板和夥計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小吃店外圍觀的人也是心驚膽戰,唯有一個隱在人群裏的人想要衝上去,卻又在那人抬步的瞬間停住了。
顧錦城扶起了蘇流年,好在她傷得不重,隻是撞到了額頭,手臂有些擦傷。
“流年,流年你能看見我嗎?”
顧錦城著急的撩開了蘇流年額前的碎發,雙手都在打顫。
蘇流年抿了抿紅唇,半眯著眼睛耳語道:“別打了,我們……我們回家。”
“好好好!我們回家,我們立刻回家!”
說著,顧錦城打橫將蘇流年抱了起來,在眾人指指點點的目光下揚長而去。
老板想索要賠償金的,卻在顧錦城走過他身邊的那一刻,他嚇得什麽話都不敢說。一旁被挨揍的那個人還在昏迷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圍觀的人見好戲散了,他們也都散了,沒有人報警也沒有人叫救護車,在酒吧一條街上,這種事情他們都見慣了。
隻是苦了小吃店老板,原以為顧錦城結賬的時候會出手闊綽,可是現在……
哎!老板重重的歎了口氣,手足無措。
直到一個人走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大筆錢,老板才立刻眉開眼笑。
而給錢的這個人,正是一直隱在人群中,想要去救蘇流年的--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