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一文不值？
“主子！”見到徐徐而來的冷漠男子，慕青持劍的右手略微一顫，抬眼驚詫地看向來人，卻是強忍著心中的激動與想念之情，張口嫣紅的朱唇顫抖地吐出話語：“屬下慕青，見過主子！”
隻是，對於這聲恭敬呼喚，鳳琰暉全然恍若未聞，反倒抬眼略微不滿地看來眼身旁略微失神的雨仙，琥珀色的眼眸中盡是不悅與慍怒，似在氣惱她的衝動行為。
即使如此，鳳琰暉仍是一個側身將雨仙毫無痕跡地護於身後，亦冷眼瞥視著眼前的慕青，冰冷的聲音悄然響起：“慕青，你有要你回來嗎？五年的時間，你倒是大膽了些！”
如此話語，鳳琰暉雖說得有些輕描淡寫，但跟隨他十幾年的慕青自是知曉主子已是動了怒，驚得她不禁丟下手中寒劍，隨著“哐當”一聲，慕青猛地垂首跪地，卻是失了往常的狂野囂張，顯得有些恭敬：“主子息怒，慕青隻是聽聞主子的大仇得報，一時激動下才會趕來冷月府！”
這番話語，卻無法得到鳳琰暉的任何關注，得到的，隻是他的一聲不屑冷哼：“所以，你不惜違抗我的命令？哼！慕青，別以為我不知道，五年前的你是如何暗中幫助傅雅兒的，而今，你是否也要再次舊戲重演？”
驀然間，伴隨著一聲冷哼，鳳琰暉周身不禁散發出一陣濃濃的威壓，毫不猶豫地擊向俯身跪地的慕青，咋一看，卻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冷漠地瞥視地地上的螻蟻一般，不帶任何的憐憫色彩。
感受著如此強烈的威壓，悄然看著鳳琰暉逐漸陰沉的臉色，慕青心中猛地一顫，她知，五年前自己的所作所為，主子其實早已知曉，就連她暗中想置翁幻紫於死地，他都知曉一般。
然而，知道一切的主上卻沒將她徹底抹殺，隻是將她“流放”罷了，即使如此，主上仍舊將李玉翎交予她的手中，便足以證明主上仍舊信任她。而這，便是五年間支撐她努力存活的唯一理由，她相信總有一天，主上會重新讓她留在身邊的！
“主子，方才對那人動手，是慕青以為那人是假冒翁幻紫來謀害主子的，五年前的翁幻紫已經死了，而今，慕青已經知錯了！慕青自小便跟在主子身邊，主子的流放已經長達五年來，請讓慕青回來吧，這裏才是慕青的家！”
言罷，慕青猛地垂下雙肩，卻是放下所有的防備與驕傲，微抬起頭渴望地看向眼前的男子，明亮的眼眸中，盡是懇求與期待，絲毫不懼身前那張冷漠的剛毅麵龐。
頓時，見到那張狂野驕傲的俏顏露出如此懇求的神情，鳳琰暉麵上不由得微微一愣，說實話，冷月堡的四大堂主自小與他一同成長，雖說是主仆關係但實則為親人，其中慕青卻是四人中最為驕傲甚至是自傲之人。
他從未見過冰雪會在他麵前露出如此神情，冰冷如斯亦會不禁動容，隻是他卻無法徹底應承慕青的要求，五年前的事他的確知曉，但他卻無法殺了慕青泄憤，不，應是沒資格殺了她吧！但而今，為了雨仙的安全，他無法將這顆定時炸彈放在身旁，於是，他隻能沉著一張臉，冷漠不語。
看著如此卑微的慕青，亦抬眼看著身旁那個始終沉默不語的男子，雨仙心中竟有些莫名的煩悶，或許，鳳琰暉深知慕青心中那份近似瘋狂的愛戀，可他，即使從未有任何表示，但他，也從未拒絕過。
那個從未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鳳琰暉，卻從未拒絕過慕青表現出來的愛戀，可見慕青在他心中的地位了。嗬嗬，甚至連五年前她被慕青暗算，落入傅雅兒之手，鳳琰暉都隻是象征性地流放那人罷了。
翁幻紫的死，卻抵不過慕青那份瘋狂乃至於卑微的愛戀嗎？難道，非要她如慕青這般卑微跪於地上懇求，才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鳳琰暉，你那份看似冷漠的忽視，卻給了慕青最大的希望，也同時，給了她最大的絕望！
這番失落情緒，於她身旁的樊羽自是看得清楚，甚至於能感受那那抹牽強笑意中隱含的沉重悲哀。頓時，樊羽悄然伸手緊握住那雙略微顫抖的纖細之手，抬眼輕蔑性地瞟向跪於地上的慕青，溫和的眼眸瞬間被冰冷的嘲諷之意所替代：“慕青，有些話說出來卻是有些可笑了！”
感受著手中傳來的陣陣暖意，雨仙才恍然回過神來，卻見身旁的樊羽那溫和笑意下的冷意，一見到許久未言的莫璃芯鼓勵安撫的笑容，心中亦多了一絲感動，卻也漸漸從心中的死胡同中尋得一絲溫暖。
隻是，這終究是他們三人之間的事，得由她自己來解決！思及至此，雨仙不禁深吸口氣，瞬間甩掉臉上的陰霾，故作一臉愉悅的模樣輕摟著身前沉默不語的鳳琰暉，對地上的慕青輕笑道：
“慕姑娘，其實你也沒說錯，翁幻紫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我是雨仙。但我，卻不是為了謀害鳳琰暉才出現在這的，而是為了，同他永遠地在一起！至於你想留在這，既然你說這裏便是你的家，那我們，又有什麽資格剝奪你唯一的家園呢？對吧，夫君！”
說著，雨仙不禁將“夫君”二字說的極為緩慢，似在昭示自己的所有權一般，亦抬手輕扯著鳳琰暉的衣袖，示意他開口答應慕青的要求。
聽聞“夫君”二字，亦感受著那抹俏麗的眼光，鳳琰暉麵上一愣，心中更是有些莫名的歡愉。雖不知雨仙心中的小算盤，但就為那聲呼喚，自是順了雨仙的要求，朝地上的慕青微微頷首，沉聲道：“要留便留吧！隻是慕青，別忘了你的身份，我能原諒你第一次，不代表我能原諒第二次！”
在雨仙的幫助下，得到允許的慕青此刻卻沒了任何的歡喜，看著那人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甚至聽著那聲親昵的呼喚，慕青心中不禁生出熊熊怒火：為何這個翁幻紫會如此命大，為何，主子會因為她而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她要的不是這些啊！
隻是，心中雖有些不悅，但慕青此刻卻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主子雖答應她留下來，但五年前的事終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十幾年的時間都等了，自是不在乎這一朝一夕。
如此想著，慕青眸光一轉，卻是斂去眼中的敵意與憤怒，為避免自己過於衝動，慕青垂下雙眸努力忽視雨仙的存在，低聲道：“主子，慕青明白了！”
看著垂眸而跪的女子，鳳琰暉卻沒了同她繼續糾纏的心思，便略微頷首，抬眼示意她離開了。隻是，當慕青的身影漸漸遠離之際，懷中的人兒竟也隨之離去。
“雨仙！”感受著懷中漸漸遺失的溫暖，鳳琰暉抬眼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看似疏離冷漠的身軀，不禁輕聲喚道，心中亦有些莫名的不舍。
隨著那聲呼喚，雨仙驀然停住腳步，卻未回頭看向身後的男子，她生怕自己一回頭便徹底暴露出心中的憤怒與悲哀，亦不爭氣地在他眼前露出自己的脆弱。
最終，內心所有的哀沉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自嘲的哀傷之聲緩緩響起：“鳳琰暉，翁幻紫的性命在你眼中就這麽一文不值，她的無辜墜湖，換來的，卻是慕青的敷衍流放，嗬嗬，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