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還欠我一筆帳
卻是要他放開她的手，讓她自已去飛。無論是誰也想不到吧，他願意放她走。有個蘇湖兒在這裏，就算隻呆在房裏，偶爾讓人打探得到，也算是能穩住。他的身側，他並不喜歡讓人監視著，他住的地方，全是他的心腹。
“我陪你，走一段路。”或者，天亮之後，就看不到蘇拉，以後，不可能再有相遇之時。
蘇拉點頭：“好。”
“蘇拉，你說我要怎麽辦？”他忽然問。
蘇拉也不知道，看著滿天的星星：“或者，你可以隱世起來，現在還為時不晚，你父親的人馬，又近不得你的身。”謀事在天，成事在人。
若是在其中掙紮不休，為何不施個計謀，讓天下人以為自已已死，找個隱匿的地方，過平靜的地生活。
這樣也好，不必去想對與不對，不必去麵對很多痛苦的事。
“丟下所有的人嗎？”
“我也不太清楚，我對兵法什麽都不懂，我給淩夜寫什麽三十六計的，他說，美人計最好了。”那時多幸福啊。
可是那時，為什麽會覺得很是無聊呢？現在想要再見他，又是如此的難。原來讓大家以為無聊，鬱悶的時光，想想，真是不曉得去珍惜。
“他還欠我一筆帳。”
“嗬嗬，沒關係，淩夜是男子漢大丈夫，他會還的。他說來，一定會來的。”
走到大門邊的時候，淩夜叫蘇拉稍等了一會。
心腹駛來一輛馬車，他讓他先出城，和蘇拉走在後麵。
“真像個男的，我想如果你不出聲，我是認不出你來的，想來那時你真的吃了很多的苦。”裝妝成這樣，也是一心一意要去京城了。
單身女子行走，在這世道是最不安全的一件事。
“是啊，是淩月教我的，以前我對他也沒有好感，對你也沒有，我這人還真是大意得很，在很在乎第一感覺，你太凶了。”
“現在改變，還遲嗎？”他別有所指地問。
蘇拉嘿笑，就是不答話。
一抹苦笑從心裏生起，牽起她的手：“蘇拉，我不為難你了，但請你記住，如果你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來找我，有什麽難處，一定要來找我，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你。”
她咬著唇：“對不起。”
“沒有什麽好對不起的，蘇拉，我想，再見麵，我和你，也隻是不能站在一起的陌生人了，或者是仇人，這天下之勢，淩夜勢必會勝的。”而他，是寇。
“不會的，展顏，你現在離開。”現在離開，就不會有什麽事了？
“不可以的，蘇拉，我是一個將軍，是我父親給了我生命在這個世上，我不能對他不管的，但是我不會插手他在京城中的事，他來這裏，我勢必會站在他的後麵，但請你相信，我也不想再打仗了。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有些卑憐地祈求著。
“我……。”她有些說不出話。
最後深呼口氣還是堅決地說：“展顏，我要去京城。”
“嗯。”很輕很輕地聲音，帶著無盡的失望，她是不會跟他一起走的，他願意放下所有的痛苦與權勢，而她不願意放下心中的感情。輕歎著：“你已經在路上了，走到這路的盡頭，我和你的緣份，也就消了，你放心地走吧，不會有人追殺你的，這邊我都會看著的。”
“別這樣子，展顏，你太消極了，蘇湖兒啊，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你要多給別人一個機會，也就是多給自已一個機會。”
他不想談這些了，拉她走得有些快，然後又放慢了腳步。
蘇拉怕觸怒他，沒有開口說話。
走出了城外，是路的盡頭。
微微的晨曦也開始透亮起來，撲撲的風迎麵吹著，刮得臉頰有些生痛。
他突然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拉拉，我想哭。”
她也好想哭啊，怎麽會這個樣子呢？展顏從來不會這樣的。
“展顏，不要難過，終會過去的。”
“男人沒有哭的權利，我可以親親你呢？”
她仰高了頭，閉上眼睛，手指有些顫抖。
一個吻，不算什麽？外國人還不是見麵就親吻的。
不設防的淩晨，容易讓人的心裏薄弱。
展顏守在那裏等，隻怕是等了一夜，什麽也想過了，想得心裏浮浮沉，所以才會那麽複雜，那麽掙紮。
他低下頭，手輕輕地撫著她冰涼的臉，撫過那紅唇，有些顫抖。
濕熱的吻，吻在她的唇角，輕輕的，如蝴蝶一樣。
他不敢深吻啊，怕自已就不會放她走，將她禁固在身邊，那換來的，就是她恨他。
那才是世上，最痛最痛的懲罰。
淩夜的愛之欲其生，他呢？他亦是。父親是絕想不到的，愛，真的算計不了，誰也想不到，他會放她走，走吧，無論是什麽？是她的命了。
輕聲在她的耳邊說：“蘇拉，不要害怕，到了京城裏，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我有一份很大的禮物送給你，在馬車上。”
“謝謝。”她想掙紮。
他抱得更緊：“再讓我抱一下，蘇拉，再見，我們就不是朋友了。”不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仇人。
她閉上眼，靜靜地讓他抱著。
到他心滿意足了，他放開她，無限眷戀地說：“拉拉，走吧。”
背過身去，不想看到她離開。
那麽孤傲的一個人，那麽痛苦的一個人。他的背影，太孤單，太落寞了。蘇拉從後麵抱著他，輕聲地說：“再見，展顏，我會記住的你的。”鬆開他的腰，毫不遲疑地走。
然後跑著，大口地呼吸著，氣嗆得她心口好疼，濕熱的淚從眼裏流了下來，她嗚咽地哭著，一手抹淚，一手抓緊包袱朝馬車上走去。
眼淚，是為他而流的。
那麽痛，那麽憐，為這個男人，可是她不能撫慰他很痛的心。
跳上馬車邊，狠狠的揮著鞭子，讓馬走得飛快。
離得他遠遠的，回頭看不到他的背影，她才停下來無力地抽泣著。
有時候，不止是愛情，才會讓人感動的。
揭開布簾，卻嚇了她一跳，裏麵躺著一個女孩，細細一看，竟然是言華公主。
展顏竟然將他的護身符給她，他不怕，到時候，天下大勢盡歸皇上，他會……。
他一直將言華公主帶在身邊，沒有給他的父親，展顏啊展顏，對他的誤會，究竟多深。
好想趕馬回頭，手拉了拉，終是沒有拉住那韁繩。
咬著唇，展顏是一道疼痛的傷口。
要怪，就怪他的立場，與他的思想，完全的不一樣。
或許，他不要考慮太多，成者為王就好了。
但是，他還不夠壞。
馬車上有充足的糧與水，也不用去買，倒是方便得很。
言華公主經過這些大大小小的劫難，似乎性情變得很大，早就沒有了囂張的氣息，抱著小小的身子，二眼恐懼又迷惘地看著她，身子微微地發抖著。
蘇拉憐惜地看著她，軟聲說：“不要害怕，我是蘇拉，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帶你回京城，找你的父皇。”
她還是不說話，圓圓的眼睛直看著蘇拉，寫滿了防備與害怕。
這孩子，受了多大的驚嚇啊，蘇拉擦擦她臉上的塵灰，輕輕地說：“不要害怕，都會過去的，淩夜，你的叔叔，會把所有的戰爭都平息的，你還會再回到宮裏去安穩成長的，以後，就不會再打仗了。”
“我好怕。”她喃喃自語：“死了好多人，很多，很多。”說完，雙眼已是淚意盈然了。
心一酸，將她摟在懷裏：“不要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淩夜發過誓，除非他死了，不然一定會幫你父皇複位。”
言華公主圓圓的眼裏注進了點點滴滴的希望，變得有些神采，一臉的渴望：“真的嗎？”
“真的，他說過，他會做到，還有你的叔叔，淩月，他們都會幫助你父皇的。”蘇拉小聲地說著。
她相信了蘇拉，低低地問：“我母後呢？我好想她了。”
有些難過，蘇拉抱著她，終究是個孩子啊：“皇後娘娘是個貞烈的女子，值得凰朝所有人的仰崇”
“那母後呢？言華一直沒有看到她，那些人都很凶的，言華很聽話，可是母後也沒有來找言華。”小孩子聽不懂話裏的意思。
都是打仗的粗男人，要是受了氣什麽的，忍不住會開罵幾句，她小小年紀，跟著展顏東奔西跑，性子也變得驚怕起來了。
蘇拉想了想，找一個不那麽傷心的句子：“你母後在天國，就在雲朵的上麵，她會看著言華的，言華要乖乖聽話，我們現在去京城，一路上，很多壞人的。”
她眨著眼睛，低聲地說：“言華會很聽很聽話的，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殺我。”
“不會的。”蘇拉想長歎。
一會兒她輕聲地說：“蘇拉，不要難過，言華會很乖的，言華不說話，言華隻想知道，天國遠嗎？我要怎麽去找母後呢？”
天國遠嗎？生與死，隻是一條線的距離，天國很遠，那裏的人，無法到這裏，而這裏的人，可以到那裏。
眼裏有些淚：“她會保佑你的。”
抱緊她，給她予安慰。
她將二人的臉，抹得烏黑，免得讓人認出來了。
日夜兼程，累了，就打打盹，一路風塵仆仆地往京城而去。
言華公主現在好乖，每天睜大了雙眼，也不敢去看窗外怎麽一個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