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隱世權威
哲哲被操練得不成人樣的時候,冷寒楓和顧念汐出發前往埃及。
據他們多方打聽掌握到的消息,這位隱世的老專家叫霍普斯,隱居在阿斯旺,埃及南部的一個城市。
顧念汐和冷寒楓到達阿斯旺,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和A市的冰雪天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裏氣候幹燥,是世界上最幹燥的地方之一,顧念汐有些不適應,緩了兩天才緩過來。
阿斯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在這裏尋找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隱世專家,比大海撈針還大海撈針。
X的勢力暫時還沒有滲透到這裏,到達阿斯旺的第四天,冷寒楓和顧念汐開始找人。
為了盡快找到這位名叫霍普斯的老專家,冷寒楓從X帶了人過來,散落在阿斯旺的各個角落,尋找霍普斯。
三天過去了,一點結果都沒有,叫霍普斯的人不少,然而沒有一個是他們要找的人。
但是經過幾天的努力,總算是有了點有用的消息。
坊間傳聞,這位叫霍普斯的專家原本是埃及政府醫療團的核心人物。
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和埃及政治要員翻臉,埃及政府把他趕出政府。
後來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埃及政府把他除名,他成了無名的黑戶,被流放到北非。
還有傳聞說,他攜帶著埃及政府的很多秘密,被流放之後遭到政府的追殺。
他九死一生,不知道逃到哪兒去了。也有人說,他在流放的途中被餓死了。
整理這幾天打探回來的消息,就這些還有點用,他們選擇相信第二種,比較有說服力。
既然是埃及政府追殺過的人,找他又加大了難度。
接下來的日子,所有人都在緊鑼密鼓的找人,冷寒楓和顧念汐也遊走在這個省的各個角落,但卻一籌莫展。
他們幾乎把阿斯旺省翻了個遍也沒找著人,而這個時候的他們,來到埃及阿斯旺已經半個月了。
冷寒楓做了決定,擴大範圍,如果半個月內再找不到人的話,他們就放棄,回去。
皇天不負有心人,將近一個月的找尋,終於還是讓他們找到了霍普斯。
可靠消息,他隱居在阿斯旺南邊與蘇丹共和國接壤的地方。
那裏窮鄉僻壤,屬於三不管地帶,他一個沒有戶口的黑戶隱居在這裏也說得過去。
顧念汐和冷寒楓到達霍普斯住處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猛然覺得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天堂。
霍普斯的住處並不是所謂的別墅,也不是所謂的樓房,而是一間簡陋的茅草屋。
四根柱子立在地上,支撐著屋頂的茅草,簡陋得不能再簡陋。
所幸這裏不管白天夜晚,風都不會不大,不然這麽脆弱的茅草屋,大風一刮就沒了。
茅草屋前麵用石頭搭起了一個簡單的爐子,爐子旁放置著兩個破碎的鍋,以及一些幹枯的樹枝和茅草。
顧念汐和冷寒楓走近茅草屋,霍普斯並不在屋裏。
環視一周,茅草屋裏就一張木板床,床上擺著一本舊舊的聖經。
顧念汐和冷寒楓走出來,在屋外等著。
兩個小時過去了,他們終於看見遠處緩緩的走來一個老人。
他佝僂著身子,背脊彎曲,一身的歲月氣息襯得他越發瘦弱。
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開領襯衫,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破舊不堪。
他走得極慢,手裏捧著幾根野菜,看見顧念汐和冷寒楓,他轉身就走,剛邁出幾步,又回頭看看他們。
不知道確定了什麽,撿起地上散落的野菜,緩緩的朝他們走來。
“你們是誰?” 他開口,阿拉伯語,聲音如重錘擊打在破碎的鼓麵,沉重喑啞,難聽至極。
他極瘦,長長的頭發和胡子遮去了大半邊臉,深陷的眼窩裏鑲嵌著棕色的瞳孔,盛滿了歲月的滄桑。
皮膚起了褶皺,光澤不再,有些發黑。
顧念汐和冷寒楓深深的鞠躬,“您好,霍普斯先生,我和妻子慕名而來,希望得到您的幫助。”
冷寒楓的語氣少有的謙卑,這位老人,讓他發自內心的尊敬。
傳聞他被埃及政府追殺的時候才三十五歲,但看他現在的樣子,至少也有七十歲。
也就是說,他一個人在著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至少生活了三十五年。
霍普斯笑起來,空氣摩擦著聲帶,發出吃吃的笑聲,才笑兩聲,他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陣才緩過來。
“四十年了,你們是第一批找到這裏的人。”
他在這裏住了四十年,每天自己和自己說話,靠著野菜為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看見活人。
“霍普斯先生,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先離開這裏再說。”
顧念汐接話,看樣子,這位老人已經風燭殘年了。
“不用了,我在這裏生活了四十年,除了這裏,我哪都不去。”
霍普斯走進屋裏,轉身坐在床上,又咳嗽了幾聲。
“你們來這裏,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霍普斯先生………” 看到如此光景,顧念汐倏然有些後悔來找他。
這樣滄桑的霍普斯,開口讓他救人,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
“不用顧及我,將死之人,有事就說吧。” 霍普斯似乎看出了顧念汐的顧慮,笑笑說道。
冷寒楓抿唇,說明來意。
霍普斯搖頭,“對不起,真主保佑您!我恐怕幫不了你們了,這些東西我忘記太久了。”
“沒關係,霍普斯先生,謝謝您。”
顧念汐沒有遺憾,有人生活如霍普斯,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他們在那個簡陋的茅屋裏聊天,霍普斯有些激動,不停的說話。
他似乎想把積壓了四十年的話一次性都說出來,好幾次激動得語無倫次。
說到過去時,他的臉上是安靜慈祥的,顧念汐和冷寒楓很願意聽他說話。
就像翻閱人生,每一句都值得細細品味。
聊了很久,霍普斯提出看看冷寒楓的胳膊。“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的話,我可以試試,不保證能好。”
霍普斯走到冷寒楓旁邊,看了看他的胳膊,遲疑著說出這句話。
顧念汐驚喜起來,“霍普斯先生………謝謝………”
霍普斯擺擺手,罷了,去見真主之前能做點好事,於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要醫治冷寒楓的胳膊,這裏的條件必然是不行的。
於是霍普斯離開了他住了四十年的荒野,跟著冷寒楓和顧念汐回到了他的故鄉,阿斯旺。
冷寒楓提出先去檢查他的身體,霍普斯搖頭,“不用了,我的身體急著去見真主了。”
他的唇角流露出一種歸屬的笑容,顧念汐覺得,遇見這位老人,也是他們的幸運。
他們在阿斯旺又住了半個月。
不治療冷寒楓的胳膊,每天就陪著霍普斯遊走在這座古老的城市,聽他講他這一生的經曆。
仿佛一本經典,他的一生足以變成傳奇。
尼羅河畔,他們看著日落,夕陽染紅了河麵,一片波光粼粼,映在老人的臉上,似乎增添了些許的生機。
“霍普斯先生,你怨恨過嗎?” 顧念汐問,怨恨這片土地,怨恨這個國家。
她想,或許他能在這位老人的身上找到原諒奧菲維婭的理由。
“恨過,怨過,都過去了,生我養我的地方,它終究是母親。”
霍普斯的嗓音裏帶著淺顯的滿足,顧念汐羨慕起他的釋然。
“去你們的國家吧,我知足了。”
能再回到故鄉,這是霍普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足夠了。
這段找人的路途,以帶著霍普斯回A市而告終。
到達A市後,霍普斯要求冷寒楓立即著手準備治療,冷寒楓堅持先給他檢查身體,霍普斯強硬的拒絕。
一心想著先給冷寒楓醫治胳膊,就當是報答他們帶他回到故鄉。
冷寒楓拗不過他,帶他去了X的研究室。
接下來的十天時間裏,霍普斯投入工作。
七十五歲的他在那些熟悉的儀器麵前,仿佛又回到了熱血沸騰的青年時代。
那認真的樣子,讓人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他年輕時的意氣風發。
冷寒楓的胳膊在一個月裏動了六次手術,霍普斯說過,他的胳膊不能恢複得跟以前一樣,最多能好七成。
顧念汐和冷寒楓欣然接受這樣的結果,於他們而言,這已是最好的結局。
霍普斯逝世了,在完成冷寒楓的最後一次手術後,他倒在手術室的地上,再沒有起來。
在尼羅河畔的時候,霍普斯說過。
“如果我去見真主,我希望帶著火焰般的溫暖,靈魂散落在美麗的尼羅河裏,再不重生在這涼薄的世間。”
那時候,他嘴角帶著解脫的笑容,好似他渴望的遠方就在眼前。
冷寒楓動容,把他的話記在心裏,完成他最後的期盼。為他舉行了隆重的基督徒葬禮,火花了他的遺體。
基督徒的遺體原則上是不允許火化的,因為在基督徒的信仰裏,火化了就不能複活。
但是霍普斯曾說過,他厭倦了這個世界,他希望他的靈魂永不重生在這涼薄的世間。
冷寒楓和顧念汐又去了一次阿斯旺,把霍普斯的骨灰撒在美麗的尼羅河裏,願他的靈魂得到安息。
冷寒楓的臉上已經找不出傷過的痕跡,胳膊隨著霍普斯的離去漸漸恢複, 一切都回歸正常的軌道。
顧念汐的預產期也漸漸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