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將是幸運兒
人群魚貫而出，在幽暗的甬道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
沒有太大的嘈雜，擠在小房間的人，都像是餓了很多天一樣，瘦得跟皮包骨頭一樣。
僅有幾個壯實一點的，也皆神情萎靡，身上帶傷。
餓了，自然就沒法大聲說話，但是一些小的議論聲還是縈繞在耳邊。
陸長青專心聽著，他的精神實際上挺好，而且感覺身體沒有任何飢餓感。
不知道這是不是從門那邊穿過來，給予的福利，整體狀態很不錯，和在蒼藍星的時候一樣。
「我們這是去哪兒？」
「不知道，可能是去採石場，也可能是礦上，不過我是沒力氣做工了。」
「嘶，我的腿，疼死了。」
「好餓，巡邏隊的大人要是能多給些吃的就好了。」
「別想太多，兩天能有口吃的就很不錯了。」
「知足吧，黑旗基地算是這片地區對待廢人最好的，換做其他幾個基地，早把我們做成肉乾了。」
……
陸長青仔細聽著，神情逐漸凝重。
按照這些所謂「廢人」的說法，黑旗基地對他們算是比較友好的。
兩天提供一點吃的，雖然不多，但是在食物匱乏的末日，這的確很值得稱道。
不過從那些人口中，也隱隱對黑旗基地的巡邏隊感到畏懼，開口閉口都是尊稱。
透過人群，陸長青隱約能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幾個人，身體壯實，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味道，還帶著一點比較玄學的煞氣感覺。
這種感覺，陸長青見過，他以前去監獄採訪過一些犯人。
在裡面，看到過殺人犯，尤其是一些惡劣的，就有這種讓人生畏的感覺。
「抱、抱歉，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陸長青搖搖頭，「沒……事，應該是我說對不起。」
撞他的是一個少年，但這個少年，眼睛上纏繞著一塊黑布，走路時一隻手靠著牆，另一隻手扶著一個只剩下一條腿的中年男人。
也不是少年撞他，而是陸長青主動撞了上去。
對方兩人，走得很慢！
沒有太多的對話，人群在嗡嗡低聲討論中，走出了長長的甬道，然後在兩個黑旗基地巡邏隊隊員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地下廣場。
廣場呈圓形，中間有根柱子，其他三個方向，也有來時的甬道，而在地下廣場最南面，則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看台。
初到廣場，有光線從上方看台照過來。
陸長青這才第一次打量之前和他住一個屋的「室友們」。
「難怪被稱為廢人。」
這五十多人，缺胳膊少腿的佔了一大半！
剩下的，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的有，腹部汨汨滲血的有，臉上毀容的有。
之前那個蒙著黑布的少年，想來是失明了。
可以說，這麼一群人，別說在末日，哪怕是現代社會，都屬於很難生存的一類人。
「那我呢？」
陸長青連忙查看了下自己。
還好！
沒有斷腿斷腳，身上也沒啥傷口。
就在人群停下的時候，轟的一聲巨響傳來。
一大包東西，叮鈴哐啷的砸在了地上，麻布破開，各種刀槍劍棍冷武器散亂在那裡。
這是？
陸長青咽了口唾沫，看向了看台上。
三個男人站在上面，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們。
「各位廢人們，晚上好啊！」
尖銳的聲音從最右邊那個男人口中發出，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用鄙人自我介紹吧，相信大家都認識我。所以，我就直入主題啦！」
「想必各位都知道，廢人不管在哪個基地，都是沒有生存空間的。我們黑旗基地首領心地善良，收留了大家。但是你們也清楚，基地沒有多餘的糧食。哪怕兩天給你們一次吃的，但五十多人，也是巨大的消耗。」
「而且你們就這樣活著，也不過是苟延殘喘。」
「所以！」
「今天，基地就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做人的機會，一個超越凡人的機會！」
「這裡，是一瓶一階基因藥劑！」
一個瓶子出現在那個男人手中，光線透過玻璃瓶，液體搖動，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在這個東西出現的瞬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緊了一下，然後驟然迸發出急促的呼吸。
「眾所周知，基因藥劑可以指向性的強化人體某方面基因片段，從而使其定向突變，最後擁有超越普通人的能力！」
「他雖然不能彌補諸位身上一些殘疾，但卻能讓你們擁有一點可以在這個永暗時代略微存活的能力。」
尖銳的聲音，急速的說著。略有些不耐煩，卻又透露出一種病態的興奮感。
同樣的，那些廢人們，聽到這話，也逐漸興奮起來。
「但是！」
話驟停，男人輕蔑一笑。
「你們沒有紅幣，也沒有珍稀資源，更沒有對我們黑旗基地的貢獻，甚至說，你們身上都沒有哪怕一丁點，值得我們願意投入藥劑的潛力！所以說，這瓶藥劑，憑什麼給你們呢？」
一時間，那些興奮的情緒，渴望的目光，都消退了大半。
他們憑什麼獲得這瓶藥劑？
甚至他們還在消耗著黑旗基地的糧食，無所作為。
尖利的聲音再度響起，讓人的心，一上一下。
「不過，我們大首領，給了你們一次機會！」
「那就是，只要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誰能活到最後一個，誰就可以擁有這瓶一階基因藥劑！」
「記住，是活下來！並且，要殺掉所有人！」
所有人都愣了。
這是要讓他們自相殘殺啊！
而且是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的自相殘殺。
哪怕你多給幾個名額，也能多給幾分希望啊！
「諸位，可以去拿武器了。」
嘈雜聲瘋狂響起。
「三當家，多給幾個名額吧！」
「不，段大人，我不要這藥劑，你讓我回去吧！」
「對對，我們不要，我們不配用這瓶珍貴的一階基因藥劑，段隊長，你讓我們回……」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若是在身體狀態完好的情況下，出於貪心，會有很多人願意拼這一把。
但是在場都是廢人，缺胳膊少腿，沒有人對自己有信心，可以成為那活到最後的幸運兒。
看著沒有人動，段良志搖頭，幽幽的目光掃了下來。
「如果不想要這瓶藥劑，那就沒辦法了。」
「基地糧食短缺，你們接下來將得不到任何食物，只會被活活餓死。」
「我勸你們還是去選一把好點的武器吧！活下來的人，不僅僅可以享用這瓶一階基因藥劑，甚至還有機會享受巡邏隊隊員的待遇。一天兩餐，乾淨的清水，暖和的衣裳，如果夠努力，還能有女人給你們暖床。」
「選擇，給你們了。」
「三分鐘后，戰鬥開始！」
人們面面相覷，不參與，就沒有食物，與死，又有何異。
段良志話落僅僅幾秒鐘，人群就動了起來。
那麼多武器，一定要挑到最適合自己，最鋒利的，也要活到最後！
人群騷亂，有慘叫聲響起。
砰！
人群散開，兩個人躺在地上。
一個臉上鮮血淋漓，痛苦哀嚎，一個額頭出現一個子彈孔，雙眼睜大，死不瞑目。
「三分鐘后開始，在這之前，誰都別衝動喔！」
段良志搖了搖手中的槍，警告著那些搶先殺人的傢伙。
「看我幹嘛，還有一分鐘，你們武器選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