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敗者
急促的喘息，在耳邊嗡嗡作響。
肺部像是抽風箱一樣，劇烈收縮膨脹。
陸長青忍著疼痛，背靠在牆壁上。
此時在他腳下，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堆屍體。
這是他的戰鬥成果，很輝煌，卻也並不是沒有代價。
他的左胳膊被砍了三刀，他的臉上有一道斜著的傷口，在往外滲血，身上小的傷口，更是不計其數。
所幸，都沒有傷在要害。
此時，已經沒有人敢來主動攻擊他。
雖然大家都殺紅了眼，但是能感覺到，只要來了陸長青這個方向的人，基本上全都躺下了。
他是個硬茬子！
拎起略微有些變形的鋼筋，陸長青兇狠得看向地下廣場上還站著的人。
還剩下七個人，都在彼此戰鬥，但不出所料的話，馬上就會減員三個或者四個，如果是同歸於盡，那沒什麼好說的。
借著沒有人來攻擊自己，陸長青抓緊時間歇息一下，恢復體力。
與此同時，他也在觀察其他人的戰鬥。
不得不說，一旦適應了殺戮，陸長青的腦子就又開始靈活了起來。
那個人腿跛的，行動不便，先前人多，他還可以站著應對。
但現在活著的人少了，空間比之前更寬敞，靈活性就要求更高。
他的對手身上倒是看不到啥大的缺陷，這般看來，這個跛子是活不了了。
不出所料，幾十秒后，隨著一把苗刀刺穿跛子身體，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刀的主人癱坐在地上，拎著刀，絲毫沒有放鬆警惕，而是同樣惡狠狠的瞪向陸長青。
當然，他們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另外兩組人身上。
有一組，實際上，已經不用看了。
那兩個人早已放棄了武器，彼此糾纏在一起，用拳頭、腦袋、牙齒作為武器攻擊對方，其慘烈的傷口，以及耗費的體力，即便有人勝了，也無法活到最後。
至於另外一組，是最令陸長青驚訝的一組。
一個蒙著黑布的少年，手持單刃厚背開山刀，在他側面是一個手持長槍的單腿男人。
這就是之前在甬道里和自己說對不起的少年。
同時，也是一開始挑選武器，搶了自己那把開山刀的單腿男人。
他們是一對父子！
沒想到，他們能堅持到最後。
不過陸長青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不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雖然他們有重大的缺陷，看不見和走不動。
但是在狹小的空間中，這並不是無法接受的缺陷。
而作為具備血緣關係，到現在還不離不棄的親生父子，毫無疑問，他們是可以彼此相信的隊友。
背靠牆壁，肩並肩，最大限度避免了來自其他方向的攻擊。
甚至說在敵人只有單個的時候，可以瞬間形成二打一。
他們的戰鬥力很強！
但是他們的對手，戰鬥力也絲毫不弱。
曾經壯實卻微彎腰背的漢子，挺直了脊樑。
老實木訥的臉，在被鮮血染紅后，顯得尤為猙獰。
手上的大砍刀，不管不顧的朝前揮舞著。
僅僅一人，就打得父子倆招架不住。
那把大砍刀上，更是掛著幾片少年的血肉。
一時間，險象環生。
再這樣下去，父子兩都得死！
忽的，單腿男人丟掉長槍，縱身撲了出去。
不管不顧的模樣，像猛虎撲食一般。
他徑直撲到了壯實男人的下半身，手直接抓住了男人的下體，狠狠一捏。
在老實男人痛苦嚎叫的時候。
「兒子，砍他！」
蒙眼少年側了側頭，手上的單刃開山刀重重的揮了出去，往上偏三分，目標是對方脖子。
他成功了！
一顆大好頭顱，落在地上。
「爸，你回來，到我身邊。」
「沒人了嗎，還剩下多少人？」
「爸，你爬過來啊？」
「爸？」
「你爸死了！」
陸長青嘆了口氣，給了他答案。
就在少年殺掉敵人之前，那個壯實的男人，因為下體被抓，就下意識把手上的大砍刀砍了下去。
哪怕少年速度很快，削掉了對方的頭。
但是砍刀的慣性，還是重重的落了下去。
這個只剩下一條腿的父親，幾乎被攔腰砍斷。
戰況很慘烈，但是父親的死亡也並非沒有成果，他的兒子活下來了。
雖然說，只是暫時活下來了。
陸長青沒有理會那邊整個人都失魂落魄，陷入到了巨大悲傷中的少年，而是凝重的看向還活著的另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身上雖然有很多傷口，但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肢體缺陷。
大略一看，他和自己是差不多的狀態。
而他，此時歇息得差不多，斜提著細長的苗刀，一步一步，從角落走到廣場中間。
「一年前，我注射了一瓶喪體基因藥劑，希望獲得如三代喪屍那般不知疲倦，力量無窮的能力。」
「但我失敗了，喪體基因藥劑是一階基因藥劑中，風險最大的一種。失敗的後果，是我全身陷入麻痹，一天只能有三到兩個小時恢復正常行動能力。」
「原來的基地我待不下去了，然後來到了黑旗。」
男人仰頭看了一眼看台上的那三個男人，咧開嘴。
「卻沒想到，黑旗基地嘴上說著一視同仁，實際上，天下烏鴉一般黑！」
「後來我想明白了，不是他們黑，而是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不管在哪裡，都是最卑賤，最無用的垃圾！」
「幸好，今天又有了一個機會。如果殺了你們兩個，那我就可以有再次注射基因藥劑的機會。不管能不能激發基因，獲得超凡能力，至少，能將我的身體修復。」
男人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在牆邊的陸長青，冷冷一笑。
他徑直朝著蒙眼少年走去。
「先殺了這個瞎子，再解決你！」
……
「用過基因藥劑還失敗了？」段良志皺了皺眉，這種人，哪怕再用一次藥劑，效果也會很一般。
不過如他所說的話，那他以前在另一個基地待過，想來有幾分手段。
這樣一來，那個年輕人和那個少年，怕是凶多吉少了。
「哈，這傢伙我認識，血色荊棘那邊過來的，進我們黑旗的時候，他是被朋友背進來的。但偶爾我又能見到他出門走動。問了手下，好像叫步強。不過後來隨著他朋友死在外面，他就沒影了，原來是被安排到廢人區域了。」
說話的是黑旗基地二號人物，掌控巡邏隊的隊長，屠軍。
段良志搖了搖頭，這種失敗過一次的人，比廢人還不配使用基因藥劑。
哪怕那只是一瓶對黑旗基地而言，無足輕重的一階藥劑，如果他贏了，那是真不想給他啊！
他的身後，坐在椅子上的魁梧大漢，忽的說道。
「老三，別想太多，他活不下來的。」
段良志愣了下。
……
步強心中澎湃，自己又有了一次逆天改命的機會，他就在眼前。
只要殺了這個瞎子，再殺了那個小子，就能成為超凡者了！
步強大步一邁，不給陸長青任何與瞎眼少年聯手的機會。
手上苗刀拖在身後，風聲呼嘯。
以他休息了一兩分鐘的體力，爆發開來，是絕對比剛剛大戰了一場，而且還正處於喪父之痛的少年強的。
而且，這不過是一個瞎子而已。
沒了充當他眼睛的父親，他就只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
步強是這麼想的，然而下一刻，落空的苗刀，讓他愣了一下。
「躲開了？」
蒙眼少年，退到牆后，略微歪頭。
有淚水從他黑布下劃出，將他臉上的血污沖刷成一條一條溪流。
苗刀再斬，少年再躲。
苗刀再斬，少年忽的反撩手中單刃開山刀，擋了下來。
「你他媽看得見？」步強怒吼，手上動作絲毫不停。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管他的攻擊多凌厲，卻全都被少年擋了下來。
甚至到了後面，少年還做出了一次危險的反擊。
越是這樣，步強越怒，苗刀砍得越急。
突的，少年踉蹌了一下，他踩在了屍體上。
這是一個機會！
步強眼睛一亮，尋了個刁鑽的角度，將刀刺了過去。
苗刀細長，是可以當劍使用的。
他已經想好了，劍一刺入少年身體，只要橫著一拉，那.……
「呃……你.……」
步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著自己胸膛上的匕首。
他的苗刀被少年盪開了，而且少年沒有任何要摔倒的跡象，反而撲到他懷裡，一匕首插入了他胸膛。
匕首橫轉，像攪動豆腐一般。
黑布掉落在地上，少年推開步強，雙眼緊閉，偏著頭。
他緩緩轉動身體，最後直面不遠處的陸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