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雄風猶存
有了這個法子,他就可以在傷勢發作的時候用來減緩症狀,再也不用服食五石散了。
蘇輕眉卻笑著搖搖頭:“這法子隻能治標,卻不能治本,暫時緩解一下疼痛是有效果的,隻是用得多了就不那麽好使了。”
一聽這話,宣平侯心裏咯噔一聲,又挺直了脊背。
他就知道,這丫頭哪有這麽好心,會把治病的法子輕易告訴自己。
這麽多年,他對治好自己的這個舊傷早就不抱希望,如果能治好早就治好了,但那麽多名醫都治不好,這毛丫頭治不好也沒什麽奇怪。
但能稍微緩解一下痛苦,對他來也是極有好處的。
宣平侯就“唔”了一聲,也不追問。
隻聽得蘇輕眉又道:“我還有一個可以治療的方法,就是不知道侯爺願不願意一試?”
宣平侯眼睛頓時一亮。
原來剛才隻是緩解,真正的治療手段還在後麵!“本侯願意。”
他差點衝口而出。
蘇輕眉就笑了笑:“隻是治療的時候會有些痛,就不知道侯爺能不能受得住。”
“本侯可以。”
宣平侯沉聲道,然後哼了一聲。
毛丫頭,居然敢從門縫裏把自己看扁了!古人能刮骨療傷而麵不改色,他宣平侯也一樣可以做得到。
蘇輕眉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為侯爺治療一次。”
怎麽治療?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眼中露出感興趣的意味。
蘇輕眉從懷裏取出針炙的包,打了開來,露出一排長短不一、形狀也各不相同的銀針來。
這種大夫用來針炙的針,宣平侯見得多了,本來不以為意,可是仔細一瞧,卻發現蘇輕眉的這些銀針和他平時所見大不相同。
有的極長,有的極細,有的極粗,有的還是有棱角的……真是奇怪。
難道她是準備把這些奇奇怪怪的針紮在自己身上嗎?
不過就是些針兒,就算全數紮在身上又能有多痛,還能及得上刀鋒入骨的疼痛?
毛丫頭,居然還擔心自己受不住,哼,自己就讓她瞧瞧,什麽是真英雄!硬漢子!自己年紀雖老,雄風猶存!宣平侯眼都不眨地盯著那排銀針,麵不改色地道:“你紮吧,隨便紮。”
蘇輕眉又是輕輕一笑,撚起一枚銀針,卻沒動手,而是目光對著景王身後的逐月看過去。
“逐月護衛,勞你駕,過來按住侯爺,別讓他亂動,否則我怕前功盡棄。”
聞言,宣平侯忍不住又發出一聲冷笑。
“不必,本侯受得住,你隻管紮便是,不管多痛,本侯要是動上一動,就不是英雄好漢!”
他斬釘截鐵地道,同時一擺手,目光如炬般瞪向逐月。
拒絕之意溢於言表。
逐月看向蘇輕眉。
蘇輕眉微微頷首:“既然侯爺堅持,那民女可要下針了。”
她收起笑容,神色變得鄭重起來。
宣平侯不再話,隻是看向她,意思是嫌她囉嗦。
蘇輕眉也不再多言,將手裏的銀針對準宣平侯的背心緩緩刺入。
針尖還未及體,方良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忽然想到,這姑娘和侯爺是敵非友,萬一她起下歹心,想要報複侯爺怎麽辦?
這一針下去,會不會就把侯爺給紮壞了?
“蘇姑娘,且慢!”
他忍不住叫道。
蘇輕眉凝針不發,抬眸看向他,隻一眼就瞧出他心中所思所想,淡淡的諷刺一笑。
“方先生,侯爺都相信我,怎麽你卻信不過我嗎?
我若有加害侯爺之意,也不會當著景王殿下的麵前動手吧?”
方良被她破心思,登時窘得滿臉通紅,不出話來。
蠢貨!宣平侯狠狠瞪了方良一眼,惱怒道:“退下!”
平日裏這個方良也算是足智多謀,幫他出了不少良策,怎麽今卻突然變得蠢不可及。
宣平侯的確不怕蘇輕眉弄鬼。
正如蘇輕眉如言,如果她真的想要弄鬼,也不會當著景王的麵前。
更何況,宣平侯有自信,這丫頭現在巴著討好自己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想起害他之意?
方良灰頭土臉的退了出去,但他還是不放心,躲在門外豎起一隻耳朵偷聽裏麵的動靜。
“蘇姑娘,請繼續為本侯施針吧。”
宣平侯喝退了方良之後,又轉頭對蘇輕眉道。
“好。”
蘇輕眉深吸口氣,慢慢地將銀針刺入,越沒越深。
她選的是最長的銀針,足有七寸。
一般的大夫最長用針也隻是五寸,因為銀針越長,所需要的難度就越大,這底下能行七寸針的大夫可以有如鳳毛麟角一般稀少。
宣平侯不懂醫術,更不懂針炙,他完全不知道能行七寸針有多難。
他隻看那枚銀針又尖又細,心想這一枚針兒紮在身上又能有多痛?
最多不過是在身上刺出一個眼兒罷了。
哪知道這枚銀針沒入還不到一半的時候,宣平侯額頭上的汗就開始冒了出來,接著一顆一顆的順著臉頰往下滾落,轉眼之間,就沾濕了一片衣襟。
痛,實在是太痛了!宣平侯從來沒想過一枚的針兒會產生這樣的劇痛。
這種痛和他傷勢發作時候的痛截然不同,更加的猛烈迅疾,就像是把發作時的所有痛楚都集中在了一起,全在此時此刻爆發出來。
“哢嚓!”
他身下的椅子發出了一聲脆響,接著四分五裂,散了開來。
這聲音立刻嚇了在外偷聽的方良一大跳,慌忙奔了進來。
蘇輕眉不等他開口,就吩咐道:“快去再搬把結實的椅子來給侯爺坐下。”
宣平侯這時候仍然保持著端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兩條腿像是鐵鑄的般紋絲不動,額頭上仍是不停地滾下豆大的汗珠。
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保持聲音的平靜:“方良,給本侯取把椅子來。”
方良的下巴差點掉了。
結實的椅子?
下還有比剛才侯爺坐的椅子更結實的嗎?
那可是鐵花梨木的椅子啊,堅硬逾鐵,可侯爺居然硬生生地把它給坐裂了。
他來不及多想,又搬了一把鐵花梨木的椅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