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4章 決定

  兄弟,比起那些和他有著親近血緣關係的異母兄弟,在夏承睿心裏,堂兄夏沐白和他那些表兄弟更讓他覺得喜歡,覺得信任。


  “那我們都好好的,要是有天睿兒需要堂兄保護,堂兄絕對會義不容辭站在睿兒身前,幫睿兒對付壞人!”


  “謝謝堂兄!”


  “不用謝。堂兄都記著呢,每次到宮裏,你那些兄弟裏麵,就你對堂兄最好,願意陪堂兄蹲在地上戳螞蟻玩兒。”


  揉揉夏承睿的腦袋,夏沐白望向正在玩得高興的秦昭和宋楓彥三隻,語中帶笑說:“是葉姨治好我的,我喜歡葉姨,她笑起來好溫柔,給我的感覺很像娘。”


  “我也喜歡姨母,感覺姨母好親切,說話的聲音也特別好聽,嗯,我姨母笑起來也特別好看。”


  這是夏承睿的真心話。


  “那你可要對葉姨的寶寶和秦昭好點哦!”


  “對我好的人我都會對他們好。”


  夏承睿如是說著,聞言,夏沐白怔了下,點頭:“你這樣說是對的。”


  他雖缺失十二年正常年齡少年人該有的閱曆,卻也知道尊重和關心取決於雙方的態度,而非某一方單方麵那麽做。也就是說你尊重別人,關心別人,才能得到他人的尊重和關心,否則,又如何要求對方尊重你,對你給予關心?

  喜慶的壽宴順順利利落下帷幕,在回府的馬車上,宋太夫人沒少唉聲歎氣。


  “主子您看開些吧!”


  馮媽媽在靠近車廂門口位置坐著,見宋太夫人情緒低落,一聲接一聲歎氣,不由輕聲安慰:“就像主子您之前說的那樣,是咱們府上不占理兒,現如今不怎麽被承恩公府待見,怨不得人家。”


  “道理我都懂,可我心裏到底難受啊!”宋太夫人長歎口氣,情緒愈發顯得低落了些,說:“老姐姐對我沒了好臉,這一點我心裏清楚,


  自然也沒理由去怨人老姐姐,可你今日也看到了,彥兒他們兄妹長得多好啊,而且彥兒和染兒一看就身子骨解釋很多,染兒是真能開口說話了,


  可就是這麽好三個孩子,愣是被岑氏那個惡婦給禍害出了宋家族譜。聽到彥兒他們喊我太祖母,我是既欣慰又心痛,想要好好和孩子們說說話,


  這心裏啊……卻覺得沒臉……再就是謙兒,他不願意再娶新婦進門,使得我這個老婆子不得不走出院子,打理伯府上下。”


  馮媽媽哪裏不知道宋太夫人這個主子的難處,靜默好一會,啟口:“主子的年歲在這放著,精神上難免不濟,照此看來,咱們府上確實需要個能管事的女主人。”


  “岑氏那惡婦被皇後派來的嬤嬤在小佛堂教規矩,就算沒這一出,我這老婆子也不會同意她繼續掌管府中內務,但她占著伯爺夫人的位置,

  這要給伯爺重新娶個人進門,一方麵謙兒臉麵上不好過,另一方麵那些和咱們府上門戶相當的,怕是沒哪個願意把閨女嫁過來。


  你說岑氏那個惡婦是不是個喪門精?若不是她之前那般在府上鬧騰,咱們府上的爵位能好好的被皇上由侯爵降為伯爵?我好好的孫媳婦兒和重孫孫們能離府去外麵過活?

  造孽啊,岑氏那個惡婦簡直是造孽啊,把咱們府上害成如今這般蕭條樣兒。”


  如果老天聽得見她此時所言,知道她近來日子裏滿心的苦楚,就把岑氏那個惡婦帶走吧,也好讓這禍害從他們伯府徹底消失無蹤,免得她一想起就心煩。


  “那主子就再勸勸世子,興許您勸的多了,世子會聽您的娶新人進門。”


  話雖是這麽說,但馮媽媽心裏沒一點底兒,她有眼睛看得出,自前世子夫人和世子徹底和離,徹底沒了關係,世子的情緒就如同陷落低穀,


  若無必要,別說出府門,就是院門都不曾踏出一步,成日就待在書房裏飲酒,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仿若隻有這樣,才能忘記妻離子散這件事兒。


  唉!馮媽媽暗歎口氣,她是主子身邊的老人兒,和主子脾性相近,對岑氏那個女人從一開始進府門就看不慣,但奈何小主子喜歡,

  非得拗著主子要去岑家女為妻,看看,到現在,把好好一個侯府折騰成伯府不說,還把世子折騰得妻離子散,說是禍害,一點都不為過。


  “勸肯定是繼續勸的,但謙兒能不能聽進去就倆說了。”


  她是看出來了,無論是兒子還是孫子,都是個癡情的,隻不過兒子癡情的對象實在是上不得台麵,更是把好好一個府邸搞得支離破碎,

  而孫子是癡情,卻少了幾分男兒該有的擔當,以至於落到妻離子散這一步。宋太夫人想著府裏的瑣事,愁的眉頭幾乎都要打結,這時馮媽媽轉開話題:

  “主子,您說著承恩公府也是奇怪,怎就在壽宴結束,把各府送的賀禮又讓各府帶回呢?”


  宋太夫人沒有多想,就直言:“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不少,承恩公府隻是不想再被人算計一次,被宮裏生疑罷了。”


  “要是這麽說的話,承恩公府未免太謹慎了些!”


  馮媽媽感慨了句。


  “在承恩公府那樣的位置上,不謹慎等著他們的就會是粉身脆骨。何況有之前那件事在,承恩公府要想平安順遂,謹慎些沒壞處。”


  不光馮媽媽疑惑承恩公府讓賓客把賀禮原樣帶回,旁的賓客亦是不解得很,但承恩公府有解釋,說今日壽宴本就沒打算收賀禮,

  實際上,不僅是沒打算收賀禮,就是請帖都沒發出去幾張,熟料,各府竟不約而同帶著賀禮前來賀壽,當時下將人和賀禮拒之門外,

  過於失禮,於是,在葉太傅吩咐下,由賬房把各府的賀禮等記得清清楚楚,同時歸置得明明白白,待壽宴結束,再送還各府原樣帶回。


  昌國公府,看到被送回府上的賀禮,昌國公秦川靠坐在書案後的椅上,看著侍立書房中央,眉眼低垂的心腹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心腹如實稟說:“聽說壽宴結束,承恩公府把各府的賀禮都原樣不動地送回賓客手上,說今日這壽宴本就沒打算收禮,說大家能到府上為太夫人賀壽,這已經是送給太夫人最好的禮物。”


  “確定的賀禮都有被承恩公府退回?”


  秦川問。


  “奴才不敢哄騙公爺,確實如此。”


  那心腹恭敬無比地回了句,聞言,秦川擺擺手:“知道了,把東西搬回庫房去吧。”


  “是。”


  說起來,這位心腹名廖青,是從小伺候秦川,伴著秦川長大的,忠心程度自不用多說,低應一聲,廖青將承恩公府著人送回的賀禮一一搬回府庫。等廖青重新返回書房,秦川問:“可有見到三公子?”


  廖青給出肯定回答:“有。”


  秦川又問:“世子還好吧?有沒有對你說些什麽?譬如哪日回府?”


  遲疑半晌,廖青如實回稟:“世子氣色很好,身量長高了些,整體看起來比在府上結實不少。奴才有和世子打招呼,世子隻是對奴才點點頭作為回應。”


  “沒和你說話?”


  秦川心裏的滋味五味雜陳,明明已知道答案,卻還是直直地看著廖青,候對方做聲回應。


  “沒有。”


  廖青作答。


  “一句都沒有?”


  秦川不死心地繼續問。


  廖青點頭:“公爺,世子是沒和奴才說話,但奴才喊向世子問安時,世子能理會奴才,說明世子心裏還是有昌國公府的。”


  秦川並未被廖青安慰到,他嘴裏發苦:“是我這父親的不好,被他記恨,不願意回府,我不怪他,希望時間能慢慢消解我帶給他的傷害。”


  微頓須臾,他又說:“這樣吧,你兒子廖凡不是七歲了麽,打今兒起,就讓他在世子身邊伺候……現在沒什麽事,你親自把廖凡帶去世子麵前,和他說一聲。”


  廖青領命出了書房。秦昭沒想到他那個血緣關係上的父親,那個沒少鞭打他,罰他跪祠堂,看起來很不喜歡他的父親,在短短時日內對他的態度有如此大的改變,

  又是請封他為世子,又是安排心腹廖青的兒子到他身邊伺候,一時間秦昭心裏被委屈和酸澀填充得滿滿的。廖青把兒子廖凡一送到秦昭麵前,轉述完秦川所言,就二話不說離開走人。


  等秦昭反應過來,看到的隻是廖凡一人站在他麵前,半晌,他嘴角噏動,對眼前這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說:“你回府去吧,我身邊不用人伺候。”


  彥弟和染弟還有寧妹妹都是自己穿衣洗漱吃飯,何況原先在國公府,他也是自個的事情自個做,不需要丫鬟小廝近身伺候,再就是,這裏是義母府上,他身邊多個幹不了重活,和他一起蹭吃蹭喝蹭住的小孩子算是怎麽回事兒?

  “奴才自今兒起是世子的人,世子在那奴才在那,求世子不要趕走奴才,不然,奴才會被奴才的爹和國公爺責罰的!”廖凡跪地,邊向秦昭磕頭邊說。“你快起來!”


  義母最是不喜人跪地磕頭,哪怕是下人,在府上也被義母禁止跪拜,且自稱“我”,無需用“奴才”稱呼自個。他既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自然得遵循義母的行事原則,不然,難保會被義母不喜。


  “求世子不要趕奴才走!”


  廖凡跪地不起。


  “起來吧,我不趕你,我和你一起回府,日後在我身邊別再自稱奴才,就用‘我’來回話。”


  長期留在義母府上無疑是不妥的,畢竟義母幫他夠多,準確些說,他那個所謂的父親對他的態度改變,全源於義母認他做了義子,源於他身後有了靠山,若是繼續日日在義母府上白白吃住,那他就有些太不曉事了!


  做出決定,秦昭抿唇看著廖凡:“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和你回府。”


  廖凡趕緊應聲是,說:“奴才……我哪裏都不去,在這等世子。”


  “你確定要回府?”


  葉夏在書房裏坐著,見秦昭從門外走進來,說要回國公府,不由放下正在翻閱的書卷,望向小孩兒:“想好再回答我。”


  秦昭抿唇,靜默片刻後,重重地點點小腦袋,一臉認真說:“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娘,我想回去,但我能不能每日過來和彥弟他們一起聽娘授課,跟著娘做鍛煉?”


  “這樣會很辛苦。”


  葉夏這麽說,無疑是應允小孩兒來府上向今日之前那樣,與宋楓彥三隻聽她傳授課業,娘幾個同做鍛煉。


  “我不怕辛苦,我喜歡和娘還有弟弟妹妹待在一塊兒。”


  秦昭發自心底說著,聞言,葉夏挑眉:“既然是這樣,為何要回國公府?”


  “娘……我知道您和弟弟妹妹對我都很好,但我不能長期住在這兒給您添麻煩,我是大孩子了,有些事必須得自個麵對,否則,我永遠都無法真正立起來。”


  秦昭說的認真而堅定,看著他黑如墨染般的眼睛,葉夏最終牽起唇角,淺聲說:“好孩子,你很棒!想來昌國公府有演武場,

  你早起就自個在府上鍛煉,嗯,你可以向你父親提出想要個武師傅,他如果真在乎你,肯定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給你認真安排。


  畢竟你祖父可是赫赫有名的初代昌國公,他人雖已逝去多年,但你們府上或者莊子上,估計留有不少他當年那些老部下的後人,沒準有的老部下還尚在人世,總之,其中必有功夫好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秦昭點頭:“昭兒明白。”


  “明白就好。至於課業,相信你父親也會慎重給你安排,你大可以跟著府上的先生好好學習,有不懂的勤問先生,每隔七日你來義母府上,

  我到時會認真檢查你的課業和拳腳功夫,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也會檢查你的騎射工夫,當然,你每次過來,義母會另外教你一些東西。”


  秦昭抿唇不語。


  葉夏好笑:“不要做這副樣子,義母這麽安排,不是不喜歡你,不是不想你天天在身邊,義母的出發點是為你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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