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7章
“你才腦子有病,我好得很!”
用力甩開劉海瓊的手,沈海峰氣呼呼說:“如果你還像今個這樣發神經,以後就不要再找我,咱們隻當從來不認識!”
明明比夏姐姐還要年長,卻怎麽看都沒有腦子,他不需要這樣一個姐姐!
“沈海峰,走,回家啦!”
這是葉宇的聲音,他在附中上學,近來早起上學下午放學,都和沈海峰同出家門同進家門,剛剛看到沈海峰被一女的拉著胳膊到馬路對麵,
他站在附小門口觀察須臾,繼而穿過馬路,揚聲喊了沈海峰一句。聽到葉宇的聲音,沈海峰立馬做出回應,同時在轉身走人的時候,留話給劉海瓊:
“做壞事的人臉都很醜,你不想變成醜八怪,就做個好人吧!”
“你說是誰是醜八怪?找死是不是?”
劉海瓊盯著沈海峰走向馬路對麵的背影,惡狠狠地磨牙吐出一句。她不知道的是,距離她不遠處,有一夥燙著卷毛的小年輕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瘋子,想不想報仇?”
“你呢?”
“那還用說!”
“我自然和你一樣。”
說話的兩個小年輕一個名叫李坤,一個名叫王曉峰,這兩位就是曾經被劉海瓊同時玩曖昧的李家小子和王家小子,
自打兩人因劉海清打架,前者斷掉一條胳膊,後者斷掉一條腿,本想著傷好後絕不放過對方。誰知,
養傷期間,兩人靜下心來,又有身邊的狐朋狗友做參謀,分析出他們之所以打架,弄得兩敗俱傷,其實都是劉海瓊的錯。
是劉海瓊兩邊玩曖昧,甚至和他們一夥兄弟背地裏都玩曖昧,方使得他們不知道對方和劉海瓊有牽扯,
以至於後麵聞知我爸你當兄弟,你卻撬我對象這樣的誤會,從而大打出手,最終兩人全負傷躺進醫院,並在傷勢痊愈後,留下難以消除的後遺症。
垂眸看眼自己使不上重力的左手,李坤眼裏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
王曉峰在李坤身旁站著,同樣低垂眼瞼,瞅著自己一旦跑動起來就有點跛的右腿,目中狠色轉瞬即逝。
“猴子,你們哥幾個一塊過去,將劉海瓊那個賤人給我和你們坤哥帶到你家去,回頭哥哥少不了你的好處。”
被王曉峰喚作猴子的小年輕長得尖嘴猴腮,由於家中沒有兄弟姐妹,父母又在數年前相繼過世,整個家就隻剩下猴子一人,
因此,王曉峰幾人閑來無事常聚在猴子家打撲克,說白了,猴子家其實就是王曉峰等人的一個玩樂據點。
“提什麽好處不好出的,大家都是兄弟,我這就和三兒他們把人帶去我家,峰哥和坤哥可要早點過來哈!”
猴子說著,給他口中的三兒及另外三個同伴打了個眼色,幾人很快朝著劉海瓊走去。
……
寒風夾帶著雪花滿天飛,劉海瓊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破敗不堪的小院,夜色中,她踩著地上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路邊行走著。
要去哪?
她現在又能去哪?
淚水湧出眼眶,劉海瓊扯開嘴角,漾出抹神經質般的笑。
報應嗎?
是她遭報應了嗎?
就因為她當初一時貪玩,他們便要那般對她麽?
李坤!
王曉峰!
劉海瓊在心裏念叨著這兩個名字,她恨!恨兩人不顧她懇求,輪番作踐她……
並威脅她,一旦報警,必將她今晚的遭遇全抖落出去,到時,他們隻需一口咬定是她不安分,和他們二人一起處對象,要他們……要他們一起那樣對她。
而有李家王家手裏有的是人脈,坐牢,他們不怕,因為家裏會保他們,最多走個過場。但她劉海瓊就等著被單位辭退,
等著名聲掃地,等著被人指指點點,拿唾沫星子淹死!漫無目的地走著,劉海瓊終究還是回到她的單間宿舍,她一遍遍擦洗身體,仿若要把全身上下搓掉一層皮才肯罷休。
三日,接連三日劉海瓊沒有出門,單位領導察覺情況不對,於是聯係溫家了解情況。然,溫父溫母一頭霧水,
不過,有回複劉海瓊的單位領導,說會打電話問問劉海瓊的父親,一有消息,立刻打電話過去。結果劉思銘接到溫父的電話,
同樣什麽都不知道,兩邊通話結束,劉思銘想了想,乘公車到劉海瓊單位的職工宿舍找人。
門被拍得“啪啪啪”作響,半晌聽不到屋裏傳出動靜,劉思銘不由輕喚:“小瓊!小瓊,我是爸爸,你在裏麵嗎?你們領導說你有三天沒上班了,告訴爸爸,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隨著劉思銘音落,屋裏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我沒事,你不用管我,我沒事……”劉海瓊的聲音虛弱至極,聽得劉思銘禁不住一陣心疼,
他沉默片刻,猛地用身體去撞宿舍門,如是反複數下,宿舍門被劉思銘撞開,隨之劉思銘大步走進去,就見女兒蜷縮在床上即便緊裹著被子都在連連發抖。
伸手探向劉海瓊的額頭,劉思銘下一刻二話不說,連同被子橫抱起,疾步走出宿舍。
“同誌,你是小劉的爸爸吧?”
劉海瓊的直屬領導恰好趕過來,看到劉思銘忙出聲問了句。
劉思銘點點頭,說:“你好,我女兒正在發高燒,我得盡快送她去醫院,回頭我會打電話和貴單位聯係。”
劉海瓊在一報社上班,見那位領導頷首,劉思銘沒再逗留,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就近醫院。
晃眼過去數日,劉海瓊在此期間一語不發,無論劉思銘和溫父溫母問什麽,劉海瓊皆是閉口不言。
這會兒劉海瓊出院,被劉思銘接到家裏住,她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看得溫母不停抹眼淚。
“這孩子到底怎麽了?你們能不能說句話啊!”
從劉海瓊屋裏出來,溫母看向溫父和劉思銘,想要從兩人嘴裏了解到外孫女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幾日我和小劉還有你都守在瓊瓊身邊,她什麽都不說,我們和你一樣,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何事。”
溫父回應溫母一句。
“要不您二位回家歇著吧,有我在家陪著小瓊,她應該不會再發生別的事,至於她為什麽會成現在這樣,我一問出來就給您二老去電話。”
劉思銘如是說著,聞言,溫父靜默片刻,起身:“那就這樣,我和瓊瓊她外婆這就走了,你問的時候,千萬別和孩子急。”
劉思銘點頭,而後送溫父溫母到家門外。
“告訴爸爸,你究竟是怎麽了?”
回到劉海瓊的房間,劉思銘神色柔和,溫聲說:“有爸爸給你做主呢,有委屈就說出來,爸爸若解決不了,咱們還可以找公安幫忙。”
劉海瓊眼裏淚水滾落,連連搖頭:“不要找公安,不要找公安……”
她喃喃不斷,眼裏滿滿都是痛苦和委屈。
“那你就和爸爸說說,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劉思銘其實真不知道如何劉海瓊溝通,雖然他們是父女,但在劉海清年幼時他便被送往西北一農場勞動改造,
再見麵,劉海瓊,他的女兒已長成大姑娘,多年時間相隔,這個女兒和他一點都不親近,否則,不會硬願住宿舍,都不住在自個家。
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劉思銘心頭,他雙手搓把臉想要再說些什麽,就在這時,劉海瓊寫滿痛苦和委屈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和其他女人有亂七八糟的關係,為什麽要和我媽離婚?”
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劉海瓊哽咽著痛聲說:“我如果有爸爸媽媽在身邊,就不會變成那種糟糕的樣子,為什麽你們要離婚?為什麽啊?”
劉思銘這一刻倒是心緒平靜,他說:“不是我要和你媽離婚,當年的事……當年的事純粹子虛烏有,
我被押往西北那邊的農場,都沒想明白你媽為何要那麽誣陷我,為何要害得我失去婚姻,失去我的孩子,
失去工作……直到現在我依然不明白,明明是你媽追求的我,要我結婚,要和我過一輩子,又為什麽要在婚後沒幾年,害得我失去所有……”
爺倆四目相接,一個平靜中帶著茫然,一個痛苦中顯露出些許了悟。
劉海瓊笑了,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我知道了,我其實早該知道,我媽她就是一個自私自利,心裏隻有自己的蠻橫女人……
她追求你和你結婚,其實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原以為能和你長長久久過下去,可誰知……她的感情無法欺騙自己,
於是,她要和你離婚,要找個理由和你離婚,於是你被押送西北那個農場改造,而我媽她……她沒用多長時間,
用拙劣卑鄙的手段,強行拆散別人的家庭,但她估計怎麽都沒想到,那個男人雖和她扯證住在一個屋簷下,卻隻和她維係名義上的婚姻,
十年,近乎十年,我媽都沒得到那個男人的心,更有可能沒被那個男人碰過一根手指頭。我媽肯定是惱羞成怒,想著報複那個男人,
繼而紅杏出牆,生下不屬於那個男人的孩子,哈哈……我媽多能耐啊,給自己男人戴綠帽,竟沒被對方早早拆穿,
現在那個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傻透頂,竟不計前嫌,替我媽養野男人的孩子,你說我媽是不是很厲害呀?”
“小瓊……別那樣……別那樣說你媽,她畢竟生養你一場!”
劉思銘心情複雜,勸說女兒。
“我就要說我就要說,要不是她其身不正,怎能把我養得不知廉恥為何物?我有今日都是她害得,都是我媽害得,我恨她,我恨她!”
劉海瓊聲淚俱下:“我真得好後悔,好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學好……”
劉思銘忽然間像是明白什麽,他遇到遲疑問:“小瓊……小瓊你是不是被男孩子欺負了?”
沒得到劉海瓊答複,劉思銘反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他驀地站起身,攥緊拳頭,一臉憤怒說:“告訴爸爸,那個小流氓到底是誰,爸這就找他算賬去!”
“不用,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不知羞恥種下因,才有現在這個果,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劉海瓊不再痛哭,她恢複呆滯樣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劉思銘心痛至極,他想幫女兒出頭,可小丫頭不給他機會……目中溢滿痛色和無力感,劉思銘轉身走出劉海瓊的房間,隨手帶上房門,提步到客廳,撥出溫家的座機號碼。
回到京市,劉思銘不僅領回多年來的工資,並恢複了工作,且家裏有公家配備的座機,方便正常工作之外的時間能夠及時取得聯係。
沒做隱瞞,劉思銘將劉海瓊的抱怨轉述給溫家二老,電話對麵靜寂良久,溫父長歎口氣,道出劉海瓊曾和李家小子王家小子結下的冤孽。
“照您這麽說,欺負小瓊的那孩子要麽是李家的小流氓,要麽是王家的小流氓。”
劉思銘的臉色極其不好。
“是與不是又能怎樣?一旦事情報到公安那,瓊瓊這輩子可就毀了,如果真和李家王家的小子有關,以那兩家的背景,咱們拿人家根本沒法子啊!”
溫父痛聲說:“溫家已今非昔比,否則,我溫秉前又豈會容他們如此欺辱我的外孫女!”
掛斷電話,劉思銘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巴掌,他知道溫父所言在理,可就這麽忍氣吞聲,什麽都不做,他心裏憋得慌,覺得愧對女兒。
但就他目前的身份,就前丈人的說辭,事情若和李王兩家的小子無關,報公安,他女兒肯定會沒了名聲,如若事情和李王兩家的小子有關,胳膊豈能擰過大腿?
不是他懦弱,不敢為女兒出頭,他是真得不能不顧及小丫頭的名聲。
劉海瓊差不多有一個月沒去單位上班,日常她待在親爸劉思銘家裏,哪兒也不去,吃喝有親爸照顧,閑著無事,就坐在床上發呆,等慢慢接受自己之前的遭遇,
好吧,或許用不去想,用逃避更為準確些,她終於恢複點精神,走出家門,回到單位銷假。
“小劉啊,這人死不能複生,你要做的是向前看,要不然,你媽九泉之下怕是也難安心。”
說話的是位中年男同誌,這位正是劉海瓊的直屬領導,他勸慰劉海瓊一句,忙自己的事而去。
劉海瓊知道對方嘴裏說的,不過是她親爸給她請長假找的借口,因此,她回應領導的是輕“嗯”一聲,然後盡可能將精力投入到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