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東冥山莊 閔東閔北（三）
劉思君不曾開口說話，氣氛就這樣一直僵持下去，兩個小廝抬了一張新的桌子來，侍女繡春重新端上茶盞放在劉思君身邊，極其恭卑。劉思君的手裏拿著帕子顯得格外柔和，劉思君吃著茶水，慢慢的想著“是，反正怎麽著大家的臉都沒地方收拾，現在沒臉也是一樣，講究那麽多做什麽呢。”劉思君將茶盞拍在桌子上不理會梁氏。
“林媽媽，想好了嗎？”將人挑起來再晾著，一貫也就是劉思君做事的風格。“奴婢，奴婢真的將所有東西都吐出來了，還請夫人贖罪。”林媽媽的小眼睛抬起來的時候，劉思君對上琢磨兩分，突然和顏悅色的起身將林媽媽扶起來，林媽媽一臉僵硬不清楚劉思君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林媽媽您這樣早說出來不就沒事了，何必在地上跪那麽長時間，您年紀大了多傷膝蓋呀。”劉思君熱切的態度不止是林媽媽，在場的人無不驚訝看不懂劉思君今日怎麽突然轉了性。
林媽媽連連擺手，劉思君彎著身子撣了撣劉媽媽膝蓋上的灰。“夫人您受累了，奴婢不敢當。”劉思君臉上的笑容看著熱切，可是在林媽媽現在的處境看來著實詭異。
“繡春，請林媽媽下去休息吧。”聽到這樣一席話林媽媽才鬆了口氣，想著劉思君行禮“多謝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一心隻效忠您和老爺。”繡春是劉思君先下剛提拔上來的貼身侍女，早些是被派到最下麵做粗活打探消息的。繡春人生的乖巧可愛，一看就是水靈靈的姑娘，可是手卻粗糙，力氣也是格外大。
繡春扶著林媽媽就向院外走去，一直低著頭，隱隱抬起眼睛的時候能看到眼睛裏泛著對林媽媽同情的目光，仔細看還有狠辣的意味。繡春一直沉默不語，直到跨了石門檻子才開了口“林媽媽，夫人讓奴婢代她問個話，您當真確定都說完了？”繡春的臉上沒有什麽明顯的表情，秉公辦理的眼神讓林媽媽突然心神一震，腳下一個不穩差點就摔倒了，還是繡春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林媽媽，您小心腳下，您年齡大了若是摔著可是要命，說不準是要提前下山回鄉的，當年何媽媽可不就是這樣的。”
一番言語攻擊下來，林媽媽的手心裏已經開始有些冷汗的，緊緊捏著帕子不放手，還要用僵硬的笑容回答著繡春。“這，容我再想想，繡春姑娘別著急。”繡春扶著林媽媽一點也不著急就按照正常的路回去，可是所有人都集中在院子裏，往日熱鬧無比的道路上，如今格外清冷，安靜的讓林媽媽心生恐懼。
“這，是都說完了。”林媽媽橫了一條心，想著眼前的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自然是拿自己沒轍的，怕什麽。“林媽媽。”繡春開口的語氣突然都不一樣了，腳步一停硬生生的拽著林媽媽也停了下來。恐懼朝著林媽媽瘋狂湧去“繡春？你這是要做什麽？夫人都說了放我走。”
林媽媽掙紮著，畢竟是多年的老媽媽力氣還是有的，與經常做粗活的繡春纏繞在一起。可終究還是繡春年輕力壯的，將林媽媽的手控製住了，向周圍喊著“你們幾個出來吧，夫人吩咐的事情別忘了。”果不其然從暗處出來四個小廝，一人手裏一支粗木棍，來到繡春與林媽媽身前。
“你們這是做什麽，夫人可是金口玉言。”林媽媽扭動著身體拒絕小廝給自己的手綁在身後，破口大喊著。“金口玉言？咱們夫人什麽時候都沒說饒了您，隻是您一個勁的在那裏表忠心，夫人覺得駁了您的麵子實在是不好。”繡春轉悠在林媽媽身邊仍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吩咐著小廝“按倒在地上打，夫人有令一定要吐幹淨了再停手。”
林媽媽被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按倒在地上掙紮不得，想著繡春求情“繡春，我真的都在夫人麵前說完了，別打啊。我這身子骨真的遭不住啊，繡春姑娘。”
“遭不住？當年您對何媽媽如何您自己心裏有數吧，林媽媽？”繡春蹲下身子與林媽媽平視，小廝的手已經狠狠砸了下去，林媽媽吃不住痛叫了出來，腦海裏卻在回放著當時自己是如何逼何媽媽離開的場景。這件事也是秘密，絕對不能說出來。林媽媽的牙齒咬著嘴唇，泛出血絲，一雙眼睛銳利的盯著繡春，突然想到了當年確實有一個小姑娘悄悄看到的，可是很快就跑了一直也沒找出來，這麽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也就放鬆了警惕。
“是你？當年那個小姑娘是你對吧繡春？”林媽媽說出來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斷斷續續不成句子。繡春點了點頭很是輕快“對啊，就是我，當年你還追查我這麽久，如果不是何媽媽臨走之前保護了我，怕是我這條命也就在你手裏了結了。何媽媽是我的親姑媽，你說我不為她我還能為你嗎？”何媽媽這才想明白為什麽繡春會突然就被提拔上來。“一個笨手笨腳的粗使丫頭能一躍成為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原來是有這層背景，怪不得呢。”如此串聯起來才明白一切。
繡春不自覺的扶了扶頭發“對，何媽媽的事夫人一直都知道，不戳破你是為了讓你享受從高處一下子落到低處然後受盡折磨痛苦至死的過程，如果一下子就讓你死了，實在是多沒意思，林媽媽您說對吧？”小廝的手越來越重，林媽媽已經招架不住大喊了出來。“何玉萍你個賤人，死了這麽多年也不安生，還要派個小賤丫頭折磨我。”
小廝試探著“繡春姑娘要不要把她的嘴塞上？”繡春搖了搖頭笑得燦爛“沒事，林媽媽還有話沒說完，現在多說一句是一句，不然過一會力氣用完了想說都說不了。”繡春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從林媽媽口中繼續套話，此時的繡春格外冷靜。站起身來整理好衣服俯視著已經逐漸沒有力氣的林媽媽，用腳踢了踢她“有什麽快說吧，您哪少遭點罪，我也好趕緊回去複命，大家豈不是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