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悅棠二樓 徐錦笄禮（十三）

  徐錦和向如椿到房間裏的時候，綠盈已經在床邊替徐思桐診脈了，梓寒梓棉則是留守在院子外麵，放著風。向如椿靠在屏風邊上，縮成一團不敢動，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床榻之上的徐思桐。突然轉頭看向徐錦“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剛回來人就不好了，早上跟著水姐忙了一會菜品的事情。”向如椿說的已經是有氣無力的樣子，整個人都快頹廢下去了。如果不是徐錦攙扶著，根本站不住。


  “祖母您別擔心，有綠盈在呢。”徐錦雖然安慰著向如椿，可是自己也擔心的不行，想到陳熙華那句徐思桐中毒牽連甚廣，徐錦就覺得頭疼，這根本就是無從下手，怪不得徐林調查這麽多年沒有動手。前幾日看著徐思桐還是精神爽朗的，今日就倒在了病榻上，讓徐錦也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


  綠盈的麵色從凝重到釋然，總算是鬆了口氣，然後轉身朝著外麵走，到向如椿與徐錦身前。“太夫人您別擔心，就是最近老太爺他憂思過度缺少休息，加上太爺他身子底比較差，估計這幾日胃口也不太好，所以就暈倒了。麵色不大好是因為我們上次用藥的原因，您多慮了。”綠盈說到最後跟著行禮，然後扶著向如椿緩緩來到徐思桐的床邊，綠盈的眼睛小心翼翼環繞著周邊，然後小聲在向如椿耳邊低聲念叨著“至於老太爺究竟因為什麽煩心，這綠盈可就不知道了，還請太夫人您多勸導。”


  向如椿隻是看著徐思桐的臉頰，良久之後才慢慢放開綠盈的手臂，坐在了徐思桐的床邊，小心的替他掖著被子。“我知道他擔心什麽，他是覺得阿錦不應該回來趟這趟渾水。”向如椿略帶蒼老的手小心翼翼撫摸著徐思桐泛黃幹枯的麵頰，帶著心疼。“我也知道阿錦不改回來，可是這不是沒有辦法嘛，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向如椿的眼淚緩緩的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打在徐思桐身上的被子上，整個人顯得極為難過。


  徐錦立在原地也是一頭霧水的看著向如椿“祖母，您這是什麽意思？”徐錦隻知道徐林的意思是要自己回來為向如椿與徐思桐養老送終，裏麵更複雜的東西從來沒有在信裏提到過。


  “是，是坐以待斃。”向如椿自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咽了口水努力平複著情緒。“家主不肯放我們外遷，我們自然知道徐府能提供的藥材比外麵好，可是這樣的環境的確不適合阿桐養病，誰知道這一院子的人安的是什麽心？”向如椿哭訴著整個徐府，可是還是因為自己勢單力薄，逐漸消落下去的母家並不能給自己實質的幫助。


  徐錦雙手抱在胸前，表情並是很好看，反而更是擔憂，原來徐思桐與向如椿的處境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艱難，如此看來的確不好辦。徐錦還是忍不住發問了“祖母，您能說明白點嗎？”


  “就是，我、阿桐、阿林都知道阿桐的中毒並不簡單，就連榮親王府那邊也送了消息過來不要輕舉妄動，我和阿桐在阿林離開之後很是小心翼翼的活在徐府裏，害怕出任何的差池讓阿林在北嘉擔憂，可是這些又怎麽樣，我們還是受製於人。”向如椿終於將實話吐露出來，一開始向如椿總是有所猶豫，可是看到徐思桐是現在的模樣終於是忍不住了。


  徐錦一愣“那您為什麽不告訴我？”向如椿與徐思桐一直都是很好的模樣，從來不讓徐錦擔心。可是現在的樣子，徐錦開始想著應該是要轉變計劃了。


  “我們也不想讓你擔心，你才回來，承受這麽大的壓力也是因為我們，我們對你有愧疚。你本就不是我們一手帶大的孩子，還要因為我們回到這個漩渦裏，祖父祖母本就是對不起你。”向如椿說到難過的地方的時候又忍不住嚶嚶的哭泣起來，看的徐錦心軟，慢慢來到向如椿身邊將向如椿擁入懷中安慰著“沒事了祖母，我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麽麻煩的話，您和祖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或者這個時候徐錦才感覺到什麽叫血濃於水，就算不是一起長大的親人，還是願意為了他們挺身而出，站在他們的身後。


  向如椿一把摟住徐錦的腰身，貼著徐錦的身體“對不起阿錦，如果我們能出去的話，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事情了。其實阿林也不想讓你回來。”徐錦慢慢的撫摸著向如椿的後背，站立在床邊的徐錦格外的冷靜，看著兩位老人家好言安慰著“我知道祖母，孫女都知道。”徐錦就是七歲那一年，徐林從南頤回來之後對自己突然嚴格起來，不同於往日的小打小鬧。


  若是放在以前，徐錦覺得胳膊疼手累不想練劍了，同徐林撒個嬌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那天以後就不同了，可以說是以前訓練量的兩倍，琴棋書畫課排的滿滿當當，就算晚上沐浴之後也要坐在火爐邊上學習女紅針織，徐錦叫苦不迭，可是又不敢出聲。每次徐錦做女紅的時候總會偷偷瞟著坐在書桌邊上寫寫畫畫的徐林，那個時候的徐林看起來格外的端莊，其實是發現了徐錦在看自己，也隻是等到筆尖抬起來的時候才會出聲提醒徐錦“繼續繡。”


  然後徐錦就會立刻拿起繡繃，繼續繡著花樣，日複一日徐錦仿佛都覺得習慣的時候，就被徐林帶回了南頤，有了少家主的身份。徐林得知徐錦是少家主的消息之後，在擂台下麵麵無表情，似乎是意料之中一樣，看著徐錦的眼神帶著空洞，一向唇角帶笑的徐林在此刻沒有笑容，怎麽可能不讓徐錦印象深刻。


  “祖父祖母不能給你什麽還要拖累你，阿錦未來的路還有很久，如果有一天你撐不下去了，就走吧，離開徐府。我們也可以很好。”向如椿慢慢鬆開徐錦的腰身，似乎是向徐錦說著隨時可以離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