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宜景上朝 翻雲覆雨（十一）
懷義小心謹慎，畢竟陳裕姓陳，和陳熙華是一家人一條心，鄭輕盈這個姑娘雖然自己琢磨不好，但是左右能看出來兩人是出來閑遊。
鄭輕盈的腿限製活動範圍，也隻有酒樓、書畫館才是這些滿腹詩文的世家弟子才能消遣的地方。
“陳公子，鄭姑娘隨我來就是。”懷義親自領著兩個人到一樓最邊角的包房，靠近街道多少還是有些喧鬧聲。
陳裕處處小心，將鄭輕盈推到桌邊停穩，然後輕聲彎腰靠在鄭輕盈頭邊細語“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沒有，阿裕哥您做主就好。”鄭輕盈難得出來，如今鄭澤也在家中，墨謹衛不開拔他也不會走，所以一聽說能出來，鄭輕盈便答應了陳熙華與陳裕的請求。
“懷掌櫃，要些清淡的菜式，做仔細些，鄭姑娘很少出來，別砸了你家招牌。”陳裕雖然說著話，但是還是在鄭輕盈身前布置著餐具。
“好嘞好嘞，您放心就是，今日店裏人手不夠，還請陳公子、鄭姑娘體諒。”懷義朝著兩人連連行禮，隻能道歉。
任誰都沒想到在這樣的關鍵時刻鄺迪竟然跑了，生意固然重要，但是找到鄺迪更是重要，懷義支了一個小廝出去到平日裏鄺迪會去的地方尋找，這個時候還沒回來。
“怎麽了？”這是個信息點，陳裕一下子敏銳的就抓住了懷義的緊張，坐了下來，麵對著懷義與鄭輕盈。
懷義臉上掛著笑容不動聲色的回答著“跑了個小廝，他還欠了我的債，當初我也是看他可憐收留他，卻沒想到被反咬一口。”
懷義顯得無奈，這個時候的確要找個合適的借口將兩人搪塞過去，若是一開始不老實交代人手不夠，若是真的跟不上速度反而會被揪出來痛處。
“破財消災，懷掌櫃何必這麽斤斤計較，您開在鴻楊城這麽大的酒樓區區幾十兩銀子也就當積德算了。”陳裕了解民情，能在福來樓做事情的人必定都是懷義千挑萬選的貧苦人家的孩子，不僅勤快而且可以將成本壓縮到最低。
懷義這樣憨厚老實的外表下還不知道藏著什麽樣的心思。
“是是是，那您稍等，我幫您沏茶去。”懷義帶上門，擦了擦額角的汗，這兩尊大神來了還是要仔細伺候著的。南楚的口味更講究，對鄭輕盈一無所知的懷義甚至覺得陳裕這是帶人來調理自己的。
“你看跑了的那個夥計有貓膩？”鄭輕盈隨口一問，以她的能力心中早已有了決斷，但是到底不能冒尖的心態還是讓鄭輕盈選擇隱瞞自己，就像隱瞞自己的腿一樣。
低調，方能在鴻楊城中獲得長久。
“是，平日裏跑了夥計就算去追也是找人手去追，懷掌櫃不敢大張旗鼓找人應該是有所顧慮。”他的顧慮就剛好應證了陳裕的推斷，這個夥計應該知道些別人不該知道的東西。
鄭輕盈方才進店裏就已經仔細打量一圈，不動聲色坐在輪椅上的人看起來就是最沒有殺傷力，也是最容易讓人放鬆警惕。
整個福來樓的一樓沒有打架鬥毆的痕跡，新的擦痕也沒有，說明最近福來樓沒有發生大事。
那個夥計要麽是自己跑的，按照道理來說應該不會，福來樓的待遇還算不錯風不打頭雨不打臉，多少人渴求這樣接觸上層的機會，貧苦之人一般舍不得放棄；那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已經被人帶走了，而且是毫無反抗之力那種。
鴻楊城的人際關係脈絡圖立刻展開在鄭輕盈的腦海中，福來樓的背後是喬榮的發妻沈氏娘家在鴻楊城紮根，人來人往必然會有一些消息流散出去。隻不過沈氏謹慎，很少主動聯係福來樓，大多都是福來樓悄悄送出消息給喬榮。
喬榮出身並不高，也是商戶出生，不過當年宋氏兄弟起兵時喬榮的父親喬護廷既出錢又出力，喬氏因此得了封賞。
這些事情或許新南頤人並不知道，但是南楚延續發展過來的事情，鄭輕盈或多或少都從家族老人的口中聽到過一些。
福來樓護著的人除了喬斯應該也沒有第二家了，也難怪喬斯會把洗脫嫌疑的地點放在這裏。
如果順著線索，看來陳熙華已經知道了什麽，能悄無聲息帶走夥計的無非就是葉禎、常慮、梁影三人中的一人，旁人陳熙華也不敢用。
鄭輕盈推算著所以陳熙華今日讓兩人來的目的主要是看酒樓中的反應，榮親王府的人一旦現身反而會預告些什麽。讓陳裕帶自己來不過借著自己這個“幌子”更適合打探情況而已。
鄭輕盈思考到此，然後抬眼，手自然的拿了茶杯喝水。
“墨謹衛都要成婚了，輕盈，你怎麽想的？”與鄭輕盈相處一段時間下來，鄭澤抱著嚐試的態度問問鄭輕盈，鄭輕盈一直都沒有明確的態度，每次都是恭敬有禮，實在是讓人挑不出錯誤來。
可是越端莊，陳裕總覺得離鄭輕盈越遠。
鄭輕盈眼睛直視陳裕，臉上的誠懇自然是騙不過鄭輕盈這雙閱人無數的眼睛，淡淡放下茶盞握在手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個做女兒的自然是聽家中長輩的。”
話推給鄭青雲，自己懶得去做那個惡人。按照鄭青雲的態度應該不會讓自己出嫁，這樣一雙腿即便是做了嫡妻，難以生育，等到若幹年後年老色衰還不如妾室受寵，到底還是讓鄭青雲忍不住的擔憂。
鄭澤行軍，家中安寧。這樣若即若離的態度在鄭輕盈看來是剛剛好，遠沒有最開始對陳裕的迫切。
陳裕聽完大喜過望“那我就等等去拜訪鄭大人。”
隻要鄭輕盈鬆口，陳裕相信以自己的條件定能讓鄭輕盈鬆口。
一個是前朝舊臣，一個是前朝皇族，旁人難敢娶，這便是在一起最名正言順的理由。
陳裕遠沒有陳熙華那麽好的運氣，雖然陳確與陳庸是一母同胞所生，但是兩人今時今日的地位便能看出當年的受寵程度。
陳確的足智多謀，是讓陳庸自己說出“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