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方千然的決議
總院選拔賽，各地分院都會有以元力勾勒出的實時畫面呈現，這是總院中九階修士的大手筆，也算是為了促進各地分院的弟子。
至於像原城那樣的小地方，是不會有這種大手筆呈現的。每年三大學院的總院選拔賽，大同小異，時間也相差不多，而想要觀戰的人，除了去總院現場觀戰，便只能在分院附近看著半空中元力勾勒出的畫面。
除非是一些極有實力的龐大家族，乃至龍黎皇室這樣的地方，也有頂尖修士以元力勾勒出畫面呈現。普通人，確實只能去距離最近的蒼羽分院外圍觀戰。
「接爺爺來蒼羽分院？」方千然一震，看著近在咫尺的沈源問道，「真的可以嗎？」
沈源的提議，自然是最好的，但這在方千然看來，更像是一種奢望。蒼羽分院豈會容納弟子的家人小住，能來參觀一下已經是極為不容易了。
「不算違反規矩，你作為此次青崇郡蒼羽分院，派去參加總院選拔賽的重要弟子，容納弟子的家人來分院觀戰，不算特例。但前提是，你要在總院選拔賽中有所作為，不然即便我身為青崇郡蒼羽分院的副院長，事後恐怕也會被懲戒一番。」沈源回道，「這蒼羽分院，畢竟只是為了總院選拔天才弟子的場所，並非是我的學院，你可明白？」
「多謝師傅。」方千然誠摯的說道。他知道，沈源有這樣的提議，完全是為了自己，這件事恐怕沈源說的還有些輕了，那僅僅一句帶過的懲戒，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而「有所作為」四個字，也並非是簡簡單單的有點成績罷了。
不過如今方千然對於總院選拔賽，確實不能有失，不管怎樣，至少要成為總院弟子。不然自己日後將要面臨怎樣的情況，方千然能夠猜測一二。
若未能成為總院弟子，方千然當然有第二次機會參加總院選拔，而以如今的情況來看，過一年參加總院選拔，對於方千然來說，似乎更有把握。但這一年的時間，變數頗多，多到這青崇郡蒼羽分院似乎都不能完全庇護自己。
今日南陽州十一家蒼羽分院的眾多長老和弟子見證了自己的手段，他們沒有當眾展現貪婪，是因為忌憚青崇郡蒼羽分院。也因為他們身處青崇郡蒼羽分院，他們是客，不敢太過分。而若是時間過得久了，難保這十一家蒼羽分院不會聯合起來，弄出什麼手段。亦或者這消息傳到南陽州外，傳到那些七階以上境界的修士耳中，若是引起他們的好奇，那絕對不是一個蒼羽分院就能應對的過來的。
對於這種情況，方千然明白。故而這一次的總院選拔賽，是方千然唯一的一次總院選拔賽，也是最好的機會。他不能去走個過場，不然之後的日子，可就不那麼好過了。
「今日之舉，確實有些冒失。」半響之後，沈源開口說道，終於提起了今日方千然的作為。「若是隱忍一年，亦或者多等幾年，等到你突破四階境界。奪取總院選拔賽第一，應該不難。」
「今日十一家蒼羽分院的弟子長老之流，如此擠兌暗諷我們分院，我確實有些衝動，沒有完全考慮好。」方千然回道，「但，弟子認為，若是想要引起轟動，引起總院足夠的重視，在弟子三階境界時，參加總院選拔賽是最好的選擇。」
「極具挑戰，但若成功，確實是超越往昔數十年來任何一屆總院選拔賽第一人，所能受到的總院重視度。」沈源回道。隨後微蹙眉頭，「今日的吼嘯之威，乃至你展現出來的肉身強悍，是否並非你全部的底牌。」
從方千然的話中，沈源已經明白，方千然迫切想要的，就是足夠的重視度，足夠讓總院不折手段庇護自己的效果。那麼如此迫切，顯然方千然所擁有的底牌，不可能只有簡單的肉身強大以及那吼嘯的威能。這其中，必有更加讓世人覬覦的驚世功法。
「弟子確實還有其它底牌。而這一次的總院選拔賽，弟子最終是否能夠奪魁，在弟子看來，卻有幾成把握。」方千然回道。
方千然的用心，自然不是那麼簡單的。這是趁這一次總院選拔賽，徹底顯露所有手段，日後再也不用擔心旁人覬覦的心態。
蒲牢吼，肉身強悍。這些雖然不凡，但也不至於引起什麼太大的轟動。至於紫玄經，真龍法，這都是方千然自己都未曾聽說過的功法，他也不認為這兩種功法能夠輕易被人認出。至少紫玄經給予方千然超越同階修士的元力總量，也有許多頂尖的功法擁有類似的效果，只不過不可能達到紫玄經這般能夠超過同階修士兩倍這麼可怕。而真龍法，完全可以讓許多人被誤認為，乃是方千然肉身的強大，不會聯想到方千然傳承了這種聖獸功法。
最讓方千然頭疼的，是武皇槍訣。
這種槍訣，在三百年前是二代星主的成名絕學，即便三百年過去，當世無人懂得這種功法，三百年的時間也足夠長，長到八階境界以下的修士完全認不出這種槍訣。
但九階修士，那些壽命超過三百年的九階修士，定然有一些親自看到過二代星主施展武皇槍訣。這武皇槍訣的秘密，是不可能一直隱藏下去的。
而相對於被個別九階修士提前發現自己擁有武皇槍訣，不若直接公之於眾，讓這些九階修士也能互相忌憚。同時，作為龍黎帝國三大學院之一的蒼羽學院，其中的九階修士也不少，方千然身為這蒼羽學院的弟子，等同於成長起來，便是蒼羽學院的一尊看得到的保護神，遠超一般頂尖強者的修士。說不定會因為方千然，導致龍黎帝國三大學院的勢力格局發生變化。
擁有武皇槍訣的方千然，絕對有這樣的可能。畢竟那是三百年前當時最強的二代星主的槍訣。
這種看似瘋狂的做法，在方千然看來，比之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實力，要好的多。畢竟隨時隨地擔憂被誰發現了自己的驚世傳承，而後可能被某些強者暗害奪取傳承，這種膽戰心驚的日子，方千然可不想經歷。
「距離總院選拔賽正式開始只有十五天了。這十五天，你就不要離開蒼羽學院了，你親自寫封信，我會派人去將你爺爺接來，你可以和你爺爺一起住在這裡，沒人會打擾到你們。」沈源說道，「若總院選拔賽沒有達到你所期待的成績，回到這裡，此地畢竟是蒼羽學院，即便有不世強者看不起此地分院，但卻不能不給總院面子，沒幾個人敢在蒼羽學院中放肆。」
「謝師傅。」方千然恭敬回道。沈源的為人，以方千然兩世的經歷，早已明白。而沈源的所作所為，也從未讓自己失望過。
這是一個垂暮的老人，一個終身無子的老人，一個付出了一生的年華修道，卻終究未能突破到七階境界的可憐人。弟子，對於這樣的人來說，等同於他們的希望。這樣的心境，前世的方千然不懂，但這一世，看到沈源閉死關的十五年，已經明白了。
人可以失去很多東西，但唯獨不能失去希望。一個被沈源認同的弟子，便是他的希望。方千然敬重沈源，也為沈源感到心酸。
修行之路，終究在某些時候，氣運和天賦，超過了普通意義上的苦修，可憐，可悲，可嘆。
對於這樣的人，方千然不會有防備，也不需要任何防備，沈源和自己的爺爺一樣，是不會有任何害自己的想法，即便沈源知道方千然擁有武皇槍訣。也定然不會有絲毫覬覦之心，因為他的生命之火已經不再旺盛，壽元無多，即便有驚世功法，這樣的人也不會動容了。一個等待死亡的人，又豈會有什麼貪慾。除非是能夠助他們突破七階的功法。但武皇槍訣，說直白點，也只是一種不凡的槍術，於境界提升，是沒有絲毫益處的。
方千然曾經也有過猶豫，是否可以讓沈源修鍊紫玄經？但這個想法剛剛升起，便被自己無奈的否決了。功法，豈能半途而廢，除非沈源能夠自廢一身功法，轉而修鍊紫玄經。但時間上，確實已經不允許了。
對於這樣的一位師傅，方千然只希望在他大限到來之前，能夠讓他看到自己真正成長起來，讓他欣慰。
「好好準備，幾個時辰后，我會派人來去書信，隨後去原城接你爺爺過來。」沈源說完，轉身離開，未曾詢問其它任何事情。對於方千然自己的許多秘密，沈源也從未打聽過。沈源只是一心幫助方千然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方千然再次施禮，對著沈源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言。心中感觸頗深。
在修士中，像沈源這樣的人，實在太少見了。也或許，任何一個自知修行無望，大限無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這樣的心境吧。
平復了心緒，方千然從竹屋中取出紙筆，開始給爺爺寫信。這封信，是沈源要求的。方千然知道沈源的意思。若自己在總院選拔賽上有出色的成績，並且一切都向著最好的情況發展，那麼原城還會有方家，爺爺方萬涯也還會回去。而若是自己沒有取得相應的成績，亦或者情況出現其它變故，這原城，恐怕爺爺是不能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