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深情告別
直到天色蒙蒙亮,郭牧和薑妱才舍得離去,回到了梁府,並進入各自的房間休息。
再過去兩個時辰,清晨的陽光撕裂大地,照亮了整片天地。
這時,郭牧和薑妱幾乎同時推開房門,由於他們的房門正好相對,故每次出來之時都能看到對方。
兩人相視一笑,隨後來到庭院裏,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又開始談天說地。
不多時,梁梓然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先後向郭牧和薑妱躬身行禮,隨後邀他們去客堂用餐。
郭牧和薑妱點了一下頭,隨即跟著梁梓然進入客堂。
此時此刻,梁家老爺子已經在課堂裏等候多時。
領著郭牧和薑妱進入客堂之後,梁梓然重新回到廚房,協助老婆婆將準備好的早點盛了上來。
雖然是早點,老婆婆卻準備得十分豐盛,看得出來,她是下了一番心思。
待早點備齊之後,每個人都坐在各自的桌前,或許是因為離別在即,現場的氣氛有些壓抑。
直到薑妱率先開口,才打破了現場的沉寂。
“婆婆做的早點真好吃,這一次我一定要多吃點。”說完,薑妱就開始埋頭吃起來。
老婆婆見狀,笑道:“元公子盡管吃,能吃多少是多少。”
薑妱“嗯”了一聲,自然不客氣,囫圇吞棗般吃起來。
直到吃到半飽的時候,她才抬起頭,這時才發現其他人都看著她,尚沒有開動筷子。
“你們怎麽不吃啊?”薑妱問了一句,隨後向郭牧使了一個眼色。
郭牧秒懂,十分配合薑妱,開始吃起來,並說道:“所謂好聚好散,若是大家都這個樣子,隻會讓走的人不安心,留下來的人更不安心。”
郭牧的話提醒了三人,梁家二老互視了一眼,隨後在臉上擠出笑容出來,開始吃起來。
薑妱見狀,偷偷向郭牧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早餐過後,也是到了分別的時候,梁家二老將三人送到門口。
眼看離別在即,老婆婆拉著梁梓然的手開始嘮叨起來,而老爺爺麵對郭牧,拱手道:“郭公子,以後我就將梓然托付給你了,望你能夠善待她。”
說到這,老爺爺一時忍不住,眼睛變得濕潤起來,他趕緊用手揉了揉,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
郭牧回道:“梁老爺盡管放心吧,既然梓然已經拜我為師,那她以後就是我的家人,我以後必定會善待她的。”
有了郭牧這句話,老爺爺也算徹底放心了,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隨後,他毅然走到老婆婆的身邊,道:“老婆子,話是說不完的,放丫頭離去吧,莫要耽誤了兩位公子的正事。”
老婆婆聞言,縱有萬般的不舍,也得硬著頭皮,拉著梁梓然走到郭牧和薑妱的身邊,並將她的手交到郭牧的手裏,叮囑道:“郭公子,我們梁家就這一個後人了,你可一定要保護好她呀。”
前有老爺爺,後有老婆婆,雖然說著相似的話,郭牧能理解他們的心情,故而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再次向老婆婆說了一句保證的話。
如此,老婆婆不再多言,或許是不敢親眼看自己的孫女離去,特意把頭轉了過去。
相對而言,老爺爺更有勇氣一些,他的目光鎖定在梁梓然的身上,叮囑道:“孩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後郭公子就如同你的父親,你需得好好跟在他的身邊,好好跟他學本事,萬事都要聽他的,不可違逆,不可丟了梁家的顏麵。”
梁梓然聽罷,麵露堅定之色,重重地點了點頭。
交代好了之後,老爺爺向梁梓然揮了揮手,示意她離去。
梁梓然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可到了真正離別的一刻,她反而舍不得,故而駐足在原地,不停呼喚著二老的名字,不肯離去。
無奈之下,老爺爺隻好看向郭牧,向他說道:“郭公子,拜托你把她帶走。”
既是老爺爺所托,郭牧不再猶豫,強行拉著梁梓然向遠方走去。
梁梓然哪能拗得過郭牧,每當郭牧拉一下,她就往後麵退一步,雖然漸行漸遠,可她不願回頭,目光一直停留在二老的身上,直到二老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見郭牧遠去,已經不見了身影,薑妱這才向二老告辭,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這一刻,老婆婆才敢轉過頭來,此時的她早已淚流滿麵。
“老頭子,你說我們還有機會見到我們的孫女嗎?”老婆婆一臉傷感地問道。
然而,她沒有等到老爺爺的回答,隻見爺爺忽然昏倒過去,倒在了她的身上。
“老頭子,老頭子,明知道身體不好,還強撐著!”老婆婆一邊說著,一邊使出渾身力氣拖著老爺爺的身體往府裏走去。
與此同時,薑妱已經追上了郭牧,可以看到,梁梓然已經放開了一些,雖仍有不舍,但遠沒有之前那麽抗拒了,開始主動地跟在郭牧的身後。
見到薑妱追上來,郭牧和梁梓然都停下了腳步。
此時,薑妱才注意到,郭牧眉頭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讓薑妱十分不解。
鑒於現在有梁梓然在身邊,她不方便問,隻好暫時壓抑在心裏。
隨後,薑妱的目光從郭牧的身上移走,落在梁梓然的身上。
“梓然,我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薑妱忽然說道。
梁梓然不知道對方要交給自己什麽,麵露疑惑之色。
隻見薑妱從自己身上取出了一碟古舊的紙,硬塞到梁梓然的手裏,並說道:“這是你家的房契,現在物歸原主。”
一聽是房契,梁梓然斷然拒絕道:“不行,這是爺爺奶奶送給您的,以報答您的恩情,我不能收。”
梁梓然一邊說著,一邊想要將房契硬塞回去,可是她哪裏塞得過薑妱。
薑妱緊緊握住她的手,勸道:“梓然,你聽我說,那家老宅是你們梁家的祖傳之物,不容有失,倘若失在你的手裏,那就是你的不孝。”
這句話很有分量,讓梁梓然變得不再那麽抗拒。
“報恩的方法有很多種,你爺爺奶奶年事已高,沒有別的辦法,才想到這個下下之策,而你尚且年輕,將來一定會有別的辦法來報恩,犯不著將這房契拱手送人。”
薑妱說的很有道理,令梁梓然心動了。
於是,她從薑妱的手裏接過房契,隨即跪倒在薑妱的麵前,叩謝道:“恩人在上,我梁梓然欠您一個恩情,將來若有機會,一定相報。”
薑妱為了讓她心安,沒有阻止她,直到她說完之後,才把她扶了起來,並對她說道:“好啦,你就把房契好好收起來吧,我跟你的師傅是生死之交,你若想報我的恩情,那就好好待你的師傅。”
不用薑妱說,梁梓然也知道該怎麽做,故而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解決此事之後,薑妱以私事唯由,將郭牧拉在一邊,這才問起了心中的疑惑,“牧哥哥,我見你憂心忡忡的,莫非發生了什麽事?”
郭牧就知道騙不過薑妱的眼,既然被她看了出來,便坦言道:“其實,這件事隱藏在我心底有一段時間了,趁現在還來及,我就告訴你吧,打我第一眼見到梁家二老時,我就發現他們身體狀況不佳,恐不久將遠離人世。”
郭牧作為醫者,薑妱相信他的判斷,麵色陡然一驚,問道:“你既然知道,為何不幫他們治一治,延長他們的壽命?”
郭牧搖頭道:“不是我不想治,他們是凡人,壽數將至,不是靠藥石就能逆轉的。”
聽完郭牧這番話,薑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雖然心裏有些傷感,卻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這時,薑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問道:“這麽說來,梓然離開之後,將來就再無機會見到二老了?”
郭牧“嗯”了一聲,“這正是我憂心的地方,不知道該不該將此事告訴梓然。”
薑妱沉思片刻後,接著問道:“牧哥哥,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郭牧回道:“梁家二老顯然自知自己命不久矣,這才著急將梓然送走,我若是告訴了梓然,恐怕會讓二老的付出付諸東流,我若是不告訴梓然,又怕她將來不能見到二老最後一麵,必會痛不欲生。”
這確實是一個兩難的問題,薑妱正因想到了這一點,才問郭牧的想法,看看他們是不是想到了一塊。
事實證明,他們確實想到了一塊,可這個問題終究難以解決。
兩人都沉默半晌,薑妱率先開口說道:“牧哥哥,我想,既然這是梁家二老的安排,我們就應該遵循他們的意願,至於梓然,我相信她將來得知此事之後,就算會痛苦也隻是暫時的,她一定能從痛苦中走出來,化悲憤為力量,說不定能夠走得更遠。”
“你為什麽會怎麽想?”
“設身處地,如果我是她的話,我就會這麽做,看梓然的心性,必然也會如此。”
聞聽此言,郭牧的心裏感到有些安慰,“妱兒,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假以時日,你恐怕會成長為下一個司奉天。”
忽聞對方這麽誇讚自己,薑妱反而有些不習慣,笑道:“你怎麽跟其他人一樣拍起馬屁來了,我不想成為下一個司奉天,隻想成為你的賢內助。”
此話一出,郭牧的內心深受觸動,隻有全心全意地愛一個人,才會說出這番話。
感動之餘,郭牧深情地凝視著薑妱,若非時機不對,他很可能即刻將對方擁入自己的懷裏。
薑妱感受到郭牧的變化,趕緊以還要趕路為由,迅速逃離這裏,向著梁梓然的方向跑去。
郭牧微微一笑,隨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