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同情他

  等初夏洗完衣服，上天台晾曬之後熱乎乎的海鮮粥也出鍋了。


  “好香啊。”初夏聞著味兒溜進廚房。


  戴榮白了她一眼，把一整鍋粥，端到一間冷藏室裏。


  五分鍾後，戴榮再拿出來。


  海鮮粥隻剩下餘溫，剛好適合立刻食用。


  “太好吃了，我在五星級酒店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美味佳肴。”初夏驚豔的讚歎著，一口氣吃了三大碗，恨不能把碗也吞了。


  對麵那被誇上了天的顧大爺，臉龐淡然，眉宇間略有得意。


  來自旁人真心實意的恭維，最能讓他心情大好了。


  戴榮人高馬大，飯量大，自己也吃了三碗半。


  對於顧昕寒的廚藝，他是由衷的感到欽佩的，就順著初夏的話說，“那是當然，寒哥曾經有一年不問世事，到處去各國學習特色美食.……”


  這個濃眉大眼的古銅色肌膚美男，調侃的話猛然頓住，神情顯露出罕見的內疚。


  “又喝多了？”顧昕寒眼神如刀，冷冷的問。


  “對，喝多了。”他言不由衷。


  初夏，“.……”


  又是這個借口！


  這位戴叔叔一說錯話，隻會找這種三歲小孩都不信的爛理由嗎？


  “喝多了，就去外地清醒。到非洲公幹一個月，有沒有異議？”顧昕寒的話，滿滿的冷意。


  “沒異議，老子這就滾過去！”戴榮垂頭喪氣的走了。


  初夏似乎明白了，戴榮為何會惹怒他。


  上次，戴榮也是因為提起吃的，說到某個人，就激怒了顧昕寒。


  這一次.……

  嘖嘖，花心如顧叔叔，曾經也那麽專情用心嗎？


  為了那個他生命中的女人，丟下家裏的所有事不管，輾轉各國學廚藝。


  這麽一琢磨著，初夏覺得他在她心中原本很渺小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厘米。


  初夏的大眼睛偷偷摸摸，悄咪咪的打量著坐在椅子上沉思的男人。


  他抿緊唇角，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他的臉龐極其英俊，但是那雙帥得邪氣的桃花眼卻仿佛被雲煙環繞。


  真實的表情都淹沒在了煙霧底部，讓人看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興許是她的觀察太過於持久，驚到了這個男人。


  他猛然抬頭，一雙薄而淡情的唇瓣，冷然優美，像是兩把鋒利的劍刃，直刺在初夏偷窺的眼瞳上，“吃完了，不回你自己的家，等著我送你走？”


  “顧叔叔，再見！”少女氣呼呼，脾氣很差的走人。


  真是的，他心情不好就拿她撒氣！


  關她什麽事啊？

  說得那麽自戀，好像她暗戀他似的。


  拜托，！他才不是她中意的類型呢～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喜歡他！


  傲慢無禮，自私自利！

  說話難聽，不照顧聆聽者的情緒！


  初夏想著他的缺點，慢悠悠的穿過鵝卵石小路，走向庭院。


  院中的玫瑰花漫無邊際，芬芳馥鬱，鮮豔欲滴，宛若失戀之人心口流出的鮮血。


  想到失戀這事兒，初夏就鬼使神差的回頭。


  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不知何時邁出了客廳。


  芝蘭玉樹般的他，倚靠著門框，神態倨傲冷然。


  他仰望蔚藍天空的刹那間，眼眸暗淡了一下。


  仿佛有一顆炸彈在他的臉上炸開，頃刻間就粉碎了他的五官，他成了一具沒有麵目的空洞軀殼。


  初夏趕緊收回目光，生怕被他發現。


  但是，他那一刻的生無可戀，初夏看得真真切切。


  她的心，很短暫的抽痛了一下，因為同情他。


  她想，一個花心濫情的男人，也會為了別的女人傷感，就不至於無可救藥。


  他深愛的那位小姐姐，如今身在何處？過得怎麽樣？

  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還挽回不了一個女人的心嗎？


  那天之後，初夏就沒有再見過顧昕寒。


  沒有他帶路，初夏沒法去他家。


  他仿佛人間蒸發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過了三天，就到了周五。


  晚上，初夏全班去露營，當做是高考前的狂歡節。


  不到一個月了，等大家進了考場，之後就各奔東西。


  初夏雖然和同學們友情不深，但還是很傷感。


  告訴秦茵去露營的事，她倒沒有被責備。


  女人也知道她畢業在即，難得出去輕鬆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不要獨自一人去玩，男生約你去別處，千萬別答應。你爹地的手機，拿去做備用機。手機時刻保持有電狀態，定位係統不要關。”秦茵邊給她收拾東西，邊細心囑托。


  “我會的，媽咪。”初夏乖巧的點頭。


  她拎著大大的行李箱，後背的雙肩包也裝得鼓鼓的。


  裏邊除了水果、幹糧，還有急救包紮的繃帶和外傷藥。


  站在家門口的路邊，初夏等來了七中的校車。


  20輛長如公交車的校車，載著這幾個班級的高三畢業生，駛往市郊北部的（綠野仙蹤）自然保護區。


  保護區原本是一座山頂蓋著寺廟的大山，被市政府開發了，建造了幾處別具特色的民族村，每個月遊客絡繹不絕。


  初夏看到景區裏人山人海的場麵，就知道秦茵多慮了。


  走幾步就有一個遊客，這個地方比街道還熱鬧。怎麽會出事呢？


  “嘿！小夏，過來跟我玩啊！”不遠處的槐樹下，譚冉冉熱情似火的衝初夏招手。


  初夏跟老師解釋，“那是隔壁班的譚冉冉同學，我想跟她玩一下。”


  “去吧，記得晚上九點鍾準時回酒店睡覺。”老師把房卡和房間號碼牌交給她。


  夕陽西下，兩個少女迎著彌漫整個天地的燦爛紅霞，手牽著手散步。


  “真沒想到，你這個小氣鬼，也舍得花一千塊錢來這裏旅遊啊！”譚冉冉很意外的樣子。


  “我自己是覺得有點貴，不想來的。可是我媽咪說，這次不跟著同學們來玩，以後再來，就沒有紀念意義了。”初夏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嗨！你這麽摳門，都願意當冤大頭了！不像某一位，人影兒都不見一個！”譚冉冉陰陽怪氣的哼哼著。


  “念安他，可能找到了別的好玩之處，所以缺席吧。”初夏替沈念安的退出找借口。


  “你啊，你都被他冷落成那樣，幾天不理你了，你還為他說話！”譚冉冉恨鐵不成鋼。


  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何冷戰，譚冉冉還是很替初夏打抱不平。


  初夏不以為然，“好朋友是一輩子的，我怎麽可以無視他的事情呢？他會想通的，我等著他回心轉意。”


  “哈哈！”譚冉冉忍不住大笑，“你看你說話的語氣，多麽賢淑的哦～不清楚情況的，還以為他是你的老公，正在出軌搞外遇。你等著他回頭是岸，重新回歸家庭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初夏的臉蛋兒，頓時就紅得媲美關公了。


  “哎？”譚冉冉震驚萬分，緊緊的盯著神態窘迫的她。


  良久，少女不可置信的尖叫，捂著小嘴兒嘰嘰喳喳，“哎呀媽呀！早就知道你有暗戀的人，沒有想到，竟然是沈念安！”


  “不、不是.……”初夏渾身的血液在急速逆流，頭重腳輕，她幾乎站不住。


  心底那層薄薄的紙，就這麽被捅破，她難堪又無措。


  “看看你，一副做賊心虛的傻樣！”譚冉冉沒好氣的點著她飽滿的小額頭，“我本來隻是懷疑，你這個樣子，擺明了落實我的猜想嘛。”


  “對、對不起，冉冉.……”少女支支吾吾，愧疚讓她聲音發顫，臉色煞白。


  “真是傻孩子。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我可以明戀他，你當然也能夠暗戀他了。”譚冉冉雖然心中有著怨氣，卻也識趣的不對初夏發作。


  她又沒有成為沈念安的女朋友。


  在她之外，就算有多少人還對他有意，她名不正言不順的，沒法指責別人。


  “冉冉，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他，我很有自知之明。”少女的聲線，隨著她垂下的頹喪小腦袋，越發的低迷。


  譚冉冉又氣又笑，“你不要一個勁兒的懦弱隱忍嘛～咱們憑本事公平競爭，誰也別埋怨誰。”


  初夏苦澀一笑，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


  她相貌平平、家境一般，說話也笨笨的，怎麽能得到念安那種優秀男神的青睞？

  她也隻是做一做白日夢罷了。


  “最可氣的是，我明知倪韻而才是實力最強的情敵，我卻對她恨不起來。她高貴優雅，對人如沐春風，完美得簡直就是女神。”譚冉冉很不甘心，卻又讚美著那個待人總是彬彬有禮的女孩。


  “是啊。”初夏深有同感的點頭，“人生下來都有脾氣，這位倪學姐涵養太好了，我每天都在外麵看到她，她從來不曾給別人壞臉色看。家裏富得流油，她還要出去給別人打工。真是自強不息，傲而不驕。”


  “好氣哦，老天爺為什麽給了她一張仙女的臉蛋兒了，還附帶魔鬼的身材？天才的腦子？每次她一來七中，學校那幫兔崽子的眼睛就離不開她，把我當成路邊的裝飾品無視。”譚冉冉妒忌得唉聲歎氣。


  “你至少還是實物，我充其量隻是空氣。”初夏的自嘲，成功逗笑了譚冉冉。


  初夏很羨慕倪韻而不管什麽比賽，都拿全國第三的超強大腦，“造物主有時候也想創作出完美的藝術品，所以就是她了。”


  兩個撞破對方秘密的少女，鬼使神差的誇起別的情敵。


  “如果我有倪韻而這麽美好，才看不上沈念安這種愣頭青呢。”


  這句話的弦外之音，初夏聽出來了。


  她好氣又好笑，嗔怪的白了譚冉冉一眼，“你還是對他不死心。”


  “能夠輕易的死心，那就不叫做喜歡了！”譚冉冉煩躁的嘟噥，彎下身子，小腦袋拱向少女的胸口，“讓我靠一下，累死了！”


  初夏的心口一慌，根本沒來得及推開她。


  是以，當她反應過來自己拱到的巨大渾圓，究竟是什麽時，她徹底的驚呆了。


  “不是我的錯覺吧？”少女頓了頓試探著扯了一下初夏的領口。


  那呼之欲出的碩大雪峰，讓她幾乎流鼻血。


  “哈哈！”少女捧腹大笑。


  她笑得直不起腰，上氣不接下氣。


  初夏紅著難為情的小臉，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氣緩過來，譚冉冉能起身說話了，張嘴就是王炸，“哎喲喲！原來你才是胸器最厲害的那個，倪韻而都比不上你的一半！”


  初夏捂住她的小嘴兒，“那麽多人走來走去的呢，說話小聲一點兒啊。”


  譚冉冉忍著笑，小腦袋點得像是小雞啄米，“對對對，我得把嘴巴封緊了，不能泄露你的大秘密，免得惹來一群色狼覬覦。難怪你整天穿著大媽類型的衣服，這麽美妙的風光，你可得藏好了，往後隻有你的老公能看。”


  越說越不著調了，初夏索性兩隻手都捂住她的嘴巴，讓她消停點兒。


  譚冉冉也深知她害羞的性子，就把話題岔開，放在學習上。


  兩人就著一些困難題目的事兒，興致勃勃的聊起來。


  不知不覺的，天色都黑了。


  初夏要回酒店洗澡睡覺。


  臨走前，譚冉冉拉住她的衣角，笑得像個欲求不滿的癡漢，語不驚人死不休，“小寶貝，給我的微信發一張你的泳裝照，大開眼界一下吧。”


  “冉冉！”少女羞恥得耳根赤紅，跺著小腳，憤憤然離去。


  初夏洗澡的時候，譚冉冉把自己的微信號碼，發到她的短信上，又繼續逗弄她，【拜托拜托，發一張到我的微信上就好了】。


  初夏臉紅脖子粗，加了譚冉冉的微信後，猶豫了好久。


  左右床位上的女同學，都睡著了。


  初夏拿著手機，無聊的在黑暗中仰躺著。


  等她反應過來，她竟然真的發了一張臉部打了馬賽克的比基尼照片，到了微信上。


  乍一看，她竟然錯把照片發給了顧昕寒。


  嚇得她趕緊撤回，再也沒有心思轉發給譚冉冉了。


  初夏的衣櫃頂部，藏了一套亮黃色的係帶款比基尼。


  那是因為，她有次在網上看到一堆辣眼睛的買家秀。


  她出於鄙視，就買回來自己試穿。


  比基尼的款式、大小都很適合身材歐美型的她。


  那一天，她對著鏡子孤芳自賞，竟是看到了生命中不一樣的自己。


  身材如此的妖嬈，臉部輪廓又保留著少女的清純。


  去年，作為她給自己的17歲禮物，她在冷風嗖嗖的聖誕節夜晚，哆哆嗦嗦的穿上比基尼，對著鏡子自拍了一張紀念照。


  照片加了密，她藏得很好，媽咪都沒有發現。


  希望剛才那位顧叔叔沒有在線，看不到她手賤發出去的暴露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