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凶手是他們！
初夏見譚冉冉一張明豔的小臉氣得紅撲撲，怕她當眾發飆，立即安撫的拉住她的小手，對她搖頭提醒。
“放心，小夏夏，我爹地可是市長，堂堂的公眾人物。我怎麽會當場鬧事，讓他顏麵掃地呢？”譚冉冉壓低聲音，笑得很虛偽。
她的微笑，初夏雖然覺得怪異。
不過，得到了她的保證，初夏就放心的鬆了手。
不料——
“給家裏的阿貓阿狗，打包吃的啊？”沈念安突然笑得不懷好意。
“是啊是啊。”搶著裝菜的老太太，答得心不在焉，異口同聲。
“那我也來幫幫忙。”少年臉上的笑，越發的奇怪。
譚冉冉狠狠的瞪他。
丫的是不是被氣傻了？
人家都欺負到他的頭上了，不僅不發怒，還繼續做老好人？
隻見沈念安賊笑一下，雙手猛地抓起隔壁客人丟在桌子底下的骨頭，唰唰唰地往大媽們的塑料袋裏扔。
那些被人啃過的骨頭，沾滿了各色人物的口水，鳩占鵲巢的躺在她們的新鮮食物堆裏……
“.……”初夏和其他客人目光炯炯。
老太太們也是驚得目瞪口呆，尚未有所反應。
明白過來的譚冉冉，衝她們嫣然一笑，“阿姨們真是好人呢，自己吃飽了，還關心家裏的小動物餓著肚子。”
可就是不顧及他們三個身子處於發育期的孩子，同樣是饑腸轆轆！
譚冉冉健步如飛，在各個桌子的底下遊移。
少女兩手捧著撿回來的髒亂骨頭，全都丟往老太太們的塑料袋裏。
“雖然我們是活雷鋒，但是阿姨們不用感謝我們。”把那七個老太太的食物糟蹋得完全不能吃的譚冉冉，表情‘單純’的微笑著。
偏偏她去撿這些骨頭時，還對每一桌客人解釋，“這是跟我同桌的阿姨們需要的，拿回去給家裏的阿貓阿狗吃。”
上道啊，少女！
沈念安讚揚的斜視她，表情一本正經，使勁的憋著笑。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老太太們，鬱悶又狂躁。
初夏呆若木雞，完全不知做何反應。
沈念安和譚冉冉的言行舉止，表現十分的天真和毫無心機。
眾人隻當他們不懂自己被欺負，還好心的給老太太們幫忙。
但是，明眼人還是能看出這群老太太的過分之意。
她們自作自受，大家自然當作沒看見。
康老師走過來，威嚴的斥責她們，“胡鬧！他們都是我的學生，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子？”
“我們怎麽了？他們不吃，我們打包回去養動物，還有錯了？家裏的小貓不是一條生命啊？”一個大媽死不悔改。
譚冉冉內心氣得快要爆炸，表麵偏偏笑成了傻白甜，“阿姨說得沒錯，小貓小狗都愛人類的口水，吃了更香。我來給它們加點兒料，呸呸呸.……”
少女一連往她手中的袋子裏，吐了好幾口唾沫。
“.……”大媽本打算回了家，撇開袋子頭層的髒骨頭丟掉，剩餘的菜勉強吃一吃的。
眾人呆了一呆，隨即暗自大笑。
先別管譚冉冉是否無心之舉，這個動作確實大快人心。
康老師也是哭笑不得。
他把這三個饑餓已久的孩子，請到了自己那一桌。
然後，對七個老太太冷言冷語，“你們也吃飽了，回家吧。”
以後他的生日宴，再也不會請這幾個表姐表妹了。
一大把年紀了，還欺負單純無知的孩子們，真是過分。
老太太們尷尬的點頭，在所有人嘲笑的目送下，頭皮發麻的走向門口。
“噗通！”尚未踏出門檻的她們，竟是齊齊昏倒，躺在地上翻白眼。
“怎麽了？”初夏被這個驚變嚇得渾身冰涼，猛地站起身。
救護車和警察來了。
醫生檢查後指出，“她們中了毒。”
現場一片混亂，人人陷入自危的恐慌當中。
“凶手是他們！他們看見自己的食物被大媽們搶走，心生報複，就痛下殺手！”一個口無遮攔的醉漢，指著麵色煞白的初夏三人咆哮。
“神經病！我們根本沒有吃過那些飯菜，都不知道是否美味，怎麽可能為了一時的口舌之欲害人？”沈念安怒得拍桌。
“就是因為你們知道飯菜有毒，才約好了不吃飯！難怪啊，三個人都隻肯喝飲料！”一個大嬸為了撇清關係，是非不分的汙蔑他們。
“不、不是的……是念安剛開始品嚐了，我才陪著他喝……”初夏渾身哆嗦，嘴笨的辯駁。
“哦，原來是有預謀的避開那些飯菜！他做什麽，你們也跟著做什麽！他是主謀嗎？”另一個年輕男人，也加入指責他們的隊伍。
“沒有.……我們清清白白，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初夏忍不住哭了。
他們沒有吃過飯菜，隻是偶然興起的念頭。
而老太太們卻是食物中毒.……
表麵上看來，橫豎都跟他們有關。
“酒店裏除了廁所，哪裏都有監控！你們既然不相信，就讓警方去調現場的監控啊！”譚冉冉忍無可忍，一通狂吼。
“現在的社會那麽發達，不管是誰，下毒都不會明目張膽。”年輕男人振振有辭。
“就是說啊！”眾人異口同聲的點頭。
人人為了自保，不惜冤枉嫌疑最大的他們。
“夠了！我相信自己的學生！”跟警察溝通完畢的康老師，走過來怒斥眾人。
他天生不怒自威。
他吼了一聲，大家消停幾秒，又嘰嘰喳喳。
“康老師，法不容情啊！”
“不能因為你是他們的老師，擔心自己教出壞學生，影響聲譽，就做虛假的口供呀！”
“警察同誌！於情於理，你們都應該把他們關起來，嚴刑拷問！”
“閉嘴！我教了他們幾年，朝夕相處，他們為人如何，我還不清楚嗎？”
康老師歇斯底裏，臉龐爆紅。
他好說歹說，還是阻止不了三個孩子被警察帶走。
好好的一場生日宴，生生變成了悲劇。
尤其是那些老太太送去醫院搶救後，傳出三人不治身亡，康老師更是當場昏倒。
……
少兒拘留所裏。
“怎麽辦啊？沈念安，我們明明沒做過，為什麽沒人相信我們？”譚冉冉依偎著冰涼粗重的鐵門，對著頹喪坐地上的少年哭哭啼啼。
宴席上，她就坐在初夏和沈念安的中間。
兩人若是有什麽可疑的舉動，她不可能看不見。
初夏自從進來這裏，就一直哭。
哭得累了，她就靠在少年的後背上。
她此刻發著呆，空洞洞的大眼睛，又紅又腫，充滿了生無可戀。
有三個老奶奶死了，四個阿姨至今昏迷不醒。
無憑無據，沒法證明他們的清白。
三方的家長都接到了孩子被刑事拘留的通知，急匆匆的趕來探視。
沈文聰一跑到沈念安的麵前，便是破口大罵，“臭小子！你就不能消停點兒？非得給老子闖禍！”
沈念安調皮，從小闖禍不斷。
但是孰輕孰重，他還是能分辨的，不會做得太過分。
聽沈文聰的語氣，案情沒仔細過問，他就認定了兒子的犯罪事實。
他的臉上慍怒多過害怕，顯然認為有錢能使鬼推磨。
隻要砸一大筆錢，就能把這小子撈出來。
而神色凝重的譚市長，一趕來就是問女兒是否真的害了人，當時的情景是怎麽樣的。
“爹地，我們真的是無辜的.……”譚冉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道出。
“放心，我會給你找出翻案的證據。”安撫的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內斂的譚市長出去找人幫忙查案了。
姍姍來遲的秦茵，一見到萬念俱灰的女兒，先是輕輕的抱住她，柔聲安慰，“寶寶別怕。”
接著，親了親她白得冰涼的小臉，女人給予她鼓勵的一笑，“就算是親了我這條老命，也會讓你平安無事的。”
“媽咪！我好害怕！”初夏的眼淚再次決堤，崩潰的反摟著她嚎啕大哭。
三個不同的家庭，秦茵是最低等的那個家長。
可是，她卻不同於沈文聰的武斷，譚市長的倉促少話。
她一來就以柔情蜜意趕走女兒的恐懼，讓女兒不再覺得自己四麵楚歌，走投無路。
她是最成功的母親。
沈念安看得好妒忌，“媽地！沈文聰，你看看人家怎麽無條件相信自己的孩子，如何溫柔體貼的安撫孩子！老子一定不是你親生的！”
“.……”譚冉冉覺得膝蓋中了一箭，沈念安把她爹地也罵進去了。
沈文聰老臉發黑，賞了兒子的額頭一記爆栗，罵咧咧的瞪他，“你跟老子童年時一模一樣，敢說自己不是沈家的種？你如果真的不是，老子直接叫警察今天斃了你，給人家償命！”
“胡說！你現在長得那麽歪瓜裂棗，老子卻如此英俊瀟灑，怎麽可能跟你一模一樣？”沈念安從頭頂到腳底，都流露出濃濃的鄙視。
“怎麽不像了？你瞅瞅！”沈文聰掏出自己限量版的燙金皮夾，從夾層裏扯出一張俊得沒朋友的童年照片。
“靠！還真是！”沈念安艱難的把驚豔的眼睛移開，“沈文聰！你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竟然變成了全世界最不起眼的蠢樣！”
“還不是為了你這個臭小子操心的！愁得老子的五官都大變樣了！”沈文聰哼唧著收好照片。
初夏原本心情很壓抑的，此刻聽著這對父子的互相嫌棄，她突然有種想笑的奇異衝動。
父子倆忽然沉默。
沈文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竟是微微的發紅。
沈念安愕然，不知所措。
他頭一回見到，父親無助得快要哭了的可憐模樣。
他難受的別開臉。
“小子，你等著，不會讓你在裏邊待太久的。”老頭的聲音多了沙啞。
“嗯。”沈念安的鼻音很重，那是他忍著不哭導致的變聲。
“初太太，咱們先回家吧。在這裏盯著，這群小兔崽子們隻會內疚恐懼，咱們看了也於心不忍。”
“沈先生說的是。”
兩個大人難得的對彼此熱情，邊交談孩子的案情，邊走了出去。
狹窄的牢房，少了沈文聰這個大嗓門，重新陷入安靜。
靜得讓人不安，內心焦灼。
譚冉冉就靠了過來，與沈念安麵對麵，想吸取他目光帶來的溫度，“沈念安，你說，咱們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啊？”
“很難。”少年罕見的嚴肅，蹙眉分析著，“咱們被抓到這兒的途中，你沒聽到警察的談話嗎？他們說，查出那些中毒的老東西雖然愛貪小便宜，但是不會太得罪人。說明了，下毒的人，一開始就是衝著我們來。雖然我們湊巧沒有碰那些菜，但是這樣一來，我們的嫌疑更重了。對方一箭雙雕，不管怎麽樣，都能讓我們無法翻身。”
“不是吧？我的人緣很好，一向與人為善，從不得罪人的。當然，這群老太太除外。”巨大的恐懼，譚冉冉渾身直發抖。
“目的不是你，那就是我，或者夏夏了。”沈念安頭疼，重重的歎氣。
初夏茫然又悲憤，“你做事都有個尺度，怎麽可能會讓人想殺了你？我幾乎不與人來往，做事小心翼翼，寧願自己吃虧。我得罪他人，談何說起？”
線索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他們煩躁又焦慮不安。
那種感覺，就像是三人被一團迷霧包圍。
明知迷霧的盡頭，就藏著他們要找的凶手。
可是，他們根本衝不出這無邊無際的霧霾。
沒過多久，顧昕寒過來探視了。
他一來，沈念安雜亂無章的心就無比的安定，比看到自家的老頭還開心。
沈念安相信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
他桀驁，不多話，卻總能一針見血。
他蹲下來，黑色西褲的褶子層層疊疊，猶如年事已高的老者臉上皺紋，睿智而充滿曆練。
在兩個好友麵前，初夏不敢跟他太親近。
她低著頭，聽到他平淡如水的聲音，“對方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投毒，查監控確實沒用。那天花板呢？有沒有叫警察留意？”
“對啊，不需要人為的下毒，可以把毒液從高空滴下來！”沈念安恍然大悟，按下鐵門外的鈴鐺，叫來了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