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司南溪踢一腳鞋盒,感受著盒子裏的帝王紫翡翠吊墜在搖搖晃晃。
他清潤的唇角愜意的上揚著,正氣凜然,好似與世無爭。
“司總,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恭敬站在一旁的下屬,等候他的進一步指示。
“讓人刺激丟失吊墜的大嬸,這事會不會做?”司男溪挑眉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會!”
暗戀已久的boss,居然毫不嫌棄的拍自己的肩膀,下屬高興的離去。
倪韻而隨後悄悄進來。
“外麵的大廳都是客人,你偷跑進來見我,不怕惹人注目啊?”司南溪說得好像很擔心,表情卻沒什麽慌亂。
少女羞澀的嚶嚀一聲,撲到他的腳邊,親昵的依偎著。
他從高腳凳站起來,身姿微彎,低頭睥睨她一眼,“那兩個假扮初夏和張家兒子的男女,確定離開A市了?”
倪韻而鄭重其事的點頭。
收到錢,那兩人便卸妝離開,回了鄉下,此生都不會來這裏。
“乖孩子,這件事你做得很好。”司南溪賞罰分明,溫潤的唇瓣覆住倪韻而的嬌唇。
接受獎勵的她,氣喘籲籲,俏臉豔紅,宛若染上一層厚厚的胭脂。
“好了,出去吧。”把少女撩撥得欲罷不能,他卻輕笑著殘忍抽身。
倪韻而不甘的跺腳,咬著紅腫的下唇,怨懟的瞅著他。
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初吻也隻給了他。
為什麽他不肯真正的疼她一次?她又不會讓他負責!
看出她的不滿,男人適時的給予糖衣炮彈安撫,“急什麽?我們來日方長。”
每做好一件他交代的事,倪韻而都能得到他親密接觸的獎勵。
下次,她再完成一項高難度的任務,他是不是就會如她所願?
倪韻而憧憬著,士氣高漲著,離開之時,心情總算明媚。
殊不知,休息間的門一被她關上,一直雅笑如楊柳的清恬男人便漱了口。
她撫摸過的褲子,被他換下,丟到垃圾桶裏。
“就憑你們,也配接觸我?”他輕蔑的勾唇,眼底眉梢盡顯冷意。
他額頭的幾根碎發,被吹進窗口的涼風拂開,露出光潔的額頭。
仿佛他內心最肮髒的一麵,也露了出來。
表麵上,不管外人如何看,他始終溫潤如玉,卑鄙、無恥這些陋習,與他毫不相關。
可是,悄無聲息的,他就給對手弄出了這麽多的困局。
他從來不做無聊的事。
他昨晚去找初夏,便是他實施今天這些連環計的第一步。
那個蠢貨被他絆住,無法及時得知戴榮出事,自然錯過了救他的最佳時間。
他再讓人引導大頭成,去打電話給初夏,她便會去求助顧昕寒。
那個小肚雞腸的男人,自然不會輕易就答應她幫戴榮。
求助無門,初夏當然會去探望戴榮。
同一時間,倪韻而請來酷似初夏跟張喜喜的人,偷了中年婦女的吊墜。
至此,兩個困局就出來了。
救人,顧昕寒當然會救。
但是要先救誰,這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他一個人,兩條腿,注定分身無暇,隻能獨自奔波。
撇下誰不救,都會傷了對方的心。
司南溪無懈可擊的計劃裏,初夏跟戴榮都會在今天被判刑。
哈!想起來就好玩!
司南溪低沉一笑,忍不住鼓掌。
他朱玉般的瞳眸緩緩閉上,又再度掀開,眸色赤紅了幾分,嗜血的光芒耀眼透亮。
……
拘留所。
丟失吊墜的中年闊太,怒氣衝衝的跑到初夏的麵前破口大罵,“你們這兩個壞心眼的窮光蛋,死都不肯把我的吊墜交出來是吧?很好!我要起訴你們,一定要讓你們今天就被判刑!”
不聽初夏和張喜喜的急切辯駁,她一陣風似的跑開了。
“剛才警方還來跟我們說,取了證,明天才會上訴。這才過去幾分鍾,她怎麽就反悔了啊?”初夏懼怕得眼淚汪汪。
留下來看守的小警察,好心的解答,“這位豪門闊太太,剛才出來逛街,被街上一個戴著帝王紫手鐲的小女孩打擊到了。”
闊太太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丟失的寶貝,自然怒火中燒。
人一旦氣到了極致,就會想著馬上讓偷了自己東西的人伏法認罪。
初夏得知原因,忍不住哭哭啼啼。
聞迅趕來的譚冉冉見狀,也不禁急得紅了眼眶,“你這孩子,怎麽什麽倒黴的事都讓你碰上啊?”
“冉冉.……我們沒做過,根本不是小偷.……眾目睽睽之下,偷人家那麽貴重的東西,我們傻了嗎?怎麽可能這樣做?”初夏隔著冰冷粗長的圍欄,對她哀怨的哭訴。
“你膽子那麽小,我也相信你沒有做過。可是那段視頻裏麵偷盜的女孩,不管怎麽看都跟你如出一轍啊。”譚冉冉茫然不解的嘟噥。
初夏與隔壁牢房垂頭喪氣的張喜喜對視,隨即苦笑著,對彼此搖頭歎息。
與此同時,顧家城堡。
大門遭人東踢西踹,門鈴也被來人按個不停。
這番吵鬧,驚擾了前院裏閉目養神的顧昕寒。
男人移離舒適清涼的非洲黃花梨木太師椅,前去開門。
蓬頭垢麵的沈念安,頃刻間衝了進來,“顧叔叔!你幫幫老子,行不行?”
他身上還穿著午休時的睡衣,雙腳光溜溜,顯然是還沒來得及穿鞋,就跑出家門。
“摔倒過了?這麽狼狽。”男人慵懶的掀開唇瓣,不發反問。
“聽到老子那個蠢同學被關押的消息,老子急得手腳都無法自在的收放,摔一跤算什麽?”沈念安揉著撞到泥地裏的俊臉,抹去臉頰上的幾塊泥巴。
“你同學那麽多,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先喝一杯水順順喉嚨。”顧昕寒輕描淡寫,拿起一旁石桌上的水杯。
“老子喝不下!氣死老子了!就是我那個女同學初夏嘍,她被人當成小偷抓了。失主不僅要告得她傾家蕩產,還直言一定讓她坐牢!”沈念安不耐煩的揮手。
質地通透的冰種翡翠所做的昂貴水杯,一下子跌落地麵,碎成一堆晶瑩剔透的渣渣。
沈念安看著地上的渣渣,瞬間眼睛發亮,接著便開始若有所思。
安靜聽完他闡述的男人,對他恍然大悟的表情了然於心,似笑非笑的看過來,“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想到了!不過,老子要問一下,你這裏的哪幾棟別墅用翡翠做裝飾品?”沈念安大笑的同時,又不禁搖頭,“不對,老子該問的是,哪幾棟別墅不需要用到翡翠?”
男人倒是認真的想了一秒,指向靠近前院的這棟歐式別墅。
“老子今兒個求對人了!”沈念安哈哈笑著跑離前院,直接越過歐式別墅,穿過花樹繁茂的中庭,跑進旁邊的俄式別墅裏。
10分鍾後,沈念安在二樓的書房裏,成功找到了需要的東西。
他把巴掌大的帝王紫翡翠‘粽子’,小心翼翼的揣在褲兜裏,對慢悠悠踱步進門的男人懇求,“顧叔叔,把這塊翡翠賣給老子!這麽大的極品料子,得值幾個億吧?老子將來工作了,再還給你。”
“我缺錢?要你那點兒分期付款幹什麽?”刻意指點他救人線索的男人,這時候才逐漸露出狐狸尾巴。
“靠!你不要錢,想讓老子去偷沈文聰的商業機密給你嗎?”沈念安睜大雙眼瞪著他,做出誇張的戒備神態。
“不正經,這種玩笑也敢跟我開。”男人賞了他額頭一個爆栗。
他愉悅的悶笑,“朋友歸朋友,你也不會無償給老子這麽貴的玩意兒吧?想要老子做什麽?直接說!隻要不是殺人放火,傷天害理,老子統統答應你。”
“長江後浪推前浪,也許幾年過後,我窮困潦倒到需要你救濟。現在預先要你一個幫助的承諾,過不過分?”男人的口吻低沉而帶著飽滿的磁性,完全沒有咄咄逼人的強勢。
“可以!以後跟著你沈大爺,包管你吃香的喝辣的,絕對罩著你!”
沈念安心情明朗,又得他如此慷慨解囊,不由得微微踮起腳尖,右手攬著他的寬闊肩膀大笑不止。
“口說無憑。”他清淡淡的一眼,斜睨向沈念安。
“老子發誓……”
沈念安嚴肅的誓言,立刻被這位有備而來的大爺打斷,“你錄一段視頻,說明將來若是我有事提條件,你需要無條件幫助。”
“行!”沈念安不疑有他,豪爽的滿口應允。
沈念安找來攝像機,錄了一段視頻,鄭重其事的大聲說著,“今日,我沈念安在此發誓!將來有一天,顧昕寒要我做一件事,我一定會答應!我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錄製完畢,沈念安討好的將攝像機交還給不顯山不露水的深沉男人,“這個誠意很足夠,行了吧?”
“行。”顧昕寒隨意的放在書桌上,也不檢查,仿佛並不在意這個視頻。
隻是,讓沈念安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個食言在多年以後兌現,會令他痛苦半生,懊悔一世。
“顧叔叔,老子看過那個失主大嬸在拍賣會買下的吊墜圖案。現在把它的各個細節圖放大調出來,你能不能讓人磨這塊帝王紫翡翠?做一模一樣的吊墜還給她?這樣,我同學就不算是小偷,就能無罪釋放了。”
“能,但是需要時間打磨。”顧昕寒不疾不徐的解釋,完全是袖手旁觀的冷淡態度。
沈念安看得心中一沉,語氣急躁了幾分,“顧叔叔,你不會讓人打磨快一點嘛?我同學就算你不熟悉,可你也見過幾回了。她有難了,你不幫一把也就算了,還不催促雕刻大師盡快趕工?”
“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讓你得寸進尺?”男人冷下了俊臉,生人勿近的冰封氣息,登時凍住了沈念安。
少年搓著雙手,尷尬的嘿嘿直笑,“老子這不是太著急了,所以口不擇言嘛?媽地!您老人家慢慢來,老子不催你!老子想辦法拖住拘留所那邊,讓他們別那麽快帶走初夏!”
“犯事的人,是你那個姓初的女同學?”顧大爺的裝聾作啞發揮得極好,毫無痕跡可尋。
“是啊。”沈念安擔憂那個白癡還在局子裏哭哭啼啼,不禁眉宇凝滿了陰氣。
“你爹地不是說,你跟她老死不相往來了?”顧大爺沒忍住嘴賤,打擊他一句。
“.……媽地!沈文聰這個幸災樂禍的大嘴巴,居然把老子的傷心事到處宣揚!”沈念安猛地跪下來,死皮賴臉的仰視俊臉冷傲的男人,“他對我同學的悲慘遭遇視而不見!您老人家也不肯幫忙的話,初夏這個小笨蛋這輩子都要在監獄裏度過了。那個失主的老公,可是商圈裏數一數二的大人物,能把她告得牢底坐穿的!”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的骨氣滾哪邊去了?”顧昕寒冷言冷語的怒哼,十分嫌棄侄子這副低聲下氣的窩囊樣。
“骨氣喂狗了!”沈念安戲謔的衝他眨巴著雙眼皮大眼睛,“人命都快沒了,老子還要膝蓋底下的那堆黃金幹嘛?”
興許是因為沈念安前一句傻話的緣故,顧昕寒想起那個女孩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他的神色有所緩解。
總算知道她的沒皮沒臉,是跟誰學的了。
“以後出門在外,收起麵對你爹地時粗魯的那套。再讓我聽到你粗言粗語,我不介意替你爹地管製你。”
“靠!老子……”
男人冷冰冰睨過來的一眼,鋒芒畢露,尖銳如刀。
沈念安被這把大刀刺得生生換了畫風,憋著火嘟噥,“我這樣有什麽不好?隻許你這種神仙人物優雅文藝,不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粗俗啊?戴叔叔在你麵前粗魯了那麽多年,也沒有見你說過他一回!”
“戴榮是戴榮,你是你,你們不可以相提並論。”顧昕寒輕揉精致的眉心,眉心盡是被他氣出來的皺痕。
戴榮跟初夏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影響不大。
反而是沈念安,他每天跟這個純白如紙的丫頭朝夕相處。
他的一言一行,會徹底帶壞初夏。
久而久之,顧太太受他影響,養成了張嘴閉嘴“你大爺”、“老子”的陋習。
顧大爺找誰算賬去?!
“我年紀小,你不敢逮大的那個說教!”沈念安訕訕的低聲埋怨。
他平常不是這麽言語粗魯。
今天是急火攻心,他才每句話都用到了“老子”一詞。
聞言,男人但笑不語,具體的原因,不方便告知他。
“顧叔叔,你快點叫雕刻大師過來啊。這是那個吊墜的圖案。”沈念安的手機一打開,隨即連同褲兜裏的翡翠被顧昕寒奪走。
男人拿著翡翠和他的手機,大步流星的進了書房右邊的雜物房。
房間裏,有各種稀奇古怪的電器和箱子。
顧昕寒打開其中一個箱子,接通某個電器,熟練的開始忙活。
“你!你竟然會雕刻玉器?”跟進來的沈念安大驚之後,又不禁了然的笑出聲,“清樺嬸嬸真是幸福,你老人家居然為她學了這麽多的精細手藝。”
男人的動作一頓,眼底暗了一秒,隨之冷哼,“出去拖著警察,別那麽快把你同學帶走結案。”
一語驚醒夢中人!
沈念安隨便套了一雙他的鞋子,風風火火的跑出城堡。
……
拘留所。
初夏的眼淚已經止住,悲傷的情緒被欣喜取而代之。
因為,她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沈念安。
她的男神,來探望她了!
她激動得目不轉睛,貪婪的仰視著站在圍欄外的英氣少年。
他抿緊淺粉色的薄唇,白皙的俊臉充滿了嚴肅,一眨不眨的直盯著初夏。
然而——
一分鍾過去了.……十分鍾也過去了.……
讓初夏飽受煎熬的一個小時,也悄然而去。
沈念安依舊沒有開啟過他溫熱高貴的嘴角,更不曾跟她說過一個字。
兩人的目光亮晶晶,持續的著大眼瞪小眼的無聊舉動。
“咳咳!”一旁等候多時的小警察,忍不住出聲提醒,“沈少爺,你來探視同學,有話就說啊。幹站著看人家幹嘛?”
沒見人家小姑娘都被他看紅了臉,羞澀得不知所措嗎?
“老子跟她冷戰好久了,闊別重逢,老子需要醞釀情緒,才可以對她開口。不行啊?”
沈公子這一番理直氣壯的話吼完之後,拘留所裏又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