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
左亦正在客廳喝大紅袍,香醇濃鬱的茶水剛剛吞入嘴中,他就看到哇哇大叫的少女,被顧昕寒扛回來。
左亦沒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這兩位,今晚鬧的是哪一出?
先是這個孩子哭哭啼啼的跑出去,顧總臉色慍怒的去追她。
現在,反而是初夏怒不可遏,沉默抿唇的顧昕寒,靜靜承受她的拳打腳踢。
男人不為所動,把她當小雞般的對待,直接扔到了靠近客廳的第一間客房裏。
“咯咯咯!”兩隻小母雞好奇的歡叫著,跟進去瞧熱鬧。
左亦也跟進去,生怕顧昕寒怒到沒理智,等不及她大學畢業,現在就怒火攻心的辦了她。
左亦不是局內人,理應不該管她的事。
可是,他要對戴榮有所交代。
戴榮靠著顧昕寒不敢真的欺負她的執念,才沒有直接找那個男人算賬,默默的找機會攻破人家小姑娘。
美其名曰:兩個男人公平競爭!
左亦心急如焚的跑進客房。
他看到的,卻是男人半跪在床頭,一隻手抓緊掙紮少女的左腿,一隻手在床頭櫃裏摸出一塊特效藥膏貼。
他分身乏術,怕初夏趁機跑了,沒法雙手並用,隻能用嘴巴咬開貼紙上的薄膜。
貼紙還沾有一絲他的口水,就這麽貼上少女受傷流血的左腿膝蓋上。
那貼紙上的晶瑩液體,熱燙如火,似乎要灼燒了初夏的心。
“為什麽.……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為什麽又要給我做這種低聲下氣的事?”初夏呐呐的出聲,腦中忽然閃過一抹很奇異的想法。
她的心口怦怦跳,心髒就要鑽出她的身體。
似乎有火苗不安到了初夏的臉上,燒得她薄紅一片。
她大氣都不敢出,目不轉睛的俯視他。
慢條斯理做完了這一切的男人,慵懶抬眸,漫不經心的回她,“你是我侄子的同學,不照顧你照顧誰?”
初夏,“.……”
他煞風景的一句,什麽曖昧的氣氛都沒有了。
少女覺得丟人極了,困窘的捂著臉,飛快的轉過去,背對著他。
“再跑出大門,你這輩子都別想下床了。”他雙手插兜,帥氣的走出去。
初夏立刻驚恐,看他的眼神猶如見到了魔鬼。
她、她不聽話,他就要打斷她的雙腿?!
其實,下不了床的方式,還有另一種。
說得內斂的邪氣男人,隻有他自己能意會。
總之,初夏是徹底的嚇壞了。
左亦心想,總算知道這兩個人平時是如何相處的了。
不要說初夏,左亦也受不了這位大爺前一刻還裝模作樣的曖昧,下一刻就把人家女孩子打擊得想哭的奇葩性子。
這姑娘還沒有氣得跟他絕交一輩子,心理素質也是夠強大的。
尾隨他去了書房,左亦忍不住挖苦一句,“顧總,皮這麽一下,你很開心?”
“開心得能飛上天。”他冷言冷語的膈應左亦。
左亦哭笑不得。
算了,自己還是回家歇歇吧。
這兩人今晚也翻不出什麽幺蛾子,顧總的自製力向來有目共睹。
左亦臨走前,忍不住朝客房裏瞄了一眼。
剛才還要哭不哭的害羞少女,現在卻是笑容滿麵,掌心裏躺著兩隻閉目養神的小母雞。
她哼著搖籃曲,不時的搖晃雙手,把它們當孩子般的哄著入睡。
“睡吧,布娃娃,睡吧,小寶貝……”
低低柔柔的小聲音,甜得像是摻了蜜糖的安眠藥,小家夥們不久就進入了夢鄉。
她抬頭,便與門口的左亦對視上。
她尷尬的笑著搖頭,表示自己現在無法出聲。
左亦理解的點頭,轉身的步伐放得很輕。
他邁向前院時,兔子一蹦一跳的越過她,也想去找客房裏的少女求抱抱。
它被她跑調的歌聲感染,知道她來了顧家。
“大白.……我的手沒空,抱不住你啊.……”聲音壓低的少女,笑著凝視窩在自己腳邊的一團雪白。
兔子將小腦袋往她的鞋頭上拱,就不移開了,舒服的靠著呼呼大睡。
左亦遠遠的看著這有愛的場麵,心中一片柔軟。
動物多少都有些靈性,它們隻會親近善良的人類。
這個女孩,配不配得上顧總,暫且不提。
但是她的性格,還是很討人喜歡的,讓人舒服自在。
太聰明、太端著的女人,精英的男士都不樂意親近。
平日裏跟客戶的生意談判,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彼此習慣了做笑麵虎。
倘若回到家裏,還要端著,揣摩女伴的真實想法,多累啊?
或許,這就是他兩個好兄弟,都看上這個簡單明了的女孩的原因吧。
……
哄得三隻小家夥入睡,初夏才敢輕輕的抱著它們,放到客廳牆角的毛毯上。
毛毯的邊緣,擺了家禽專用的水壺,還有一大桶沙。
矮矮的大桶裏的沙,是為了方便小家夥們隨時大小便。
毛毯寬一米,長一米的美妙位置,靠近樓梯口,風吹不到,雨水打不著。
每天晚上,顧昕寒都會趕它們進來這兒睡覺。
這件事,是左亦有一次無意間透露給初夏的。
她很感激他,卻又覺得驚奇。
他不像是有耐心的人,怎麽趕小雞和兔子的?
用雞毛撣子嗎?還是拔刀相向?
那個畫麵肯定很美,初夏不敢想象。
還有,家禽大多是直腸子,想拉就拉,不會顧忌場合。
他怎麽做到讓它們乖乖聽話?不隨地大小便的?
初夏好奇得不行,心念轉動間,人已經停在他所在的書房外邊。
他正在跟顧氏的元老級高層們視頻通話。
“阿寒,看你老爸無能揮霍,你節製負責,我們才會全部站在你這邊,把他逼得辭職,讓你做董事長的位置。今天下午三點說好了,開股東大會。你無故失約,直到五點,都不見你回來!”
“你小子有能耐了啊,當我們都是幾十歲的老頭子,掀不起風浪,就有恃無恐,是不是?”
“真是讓人寒心!你才上位幾年,就這麽挑釁我們的信任!”
十幾個年過五十的資深高層,你一言我一句,要將慵懶抽雪茄的男人淹沒。
他有一口沒一口的吞雲吐霧,坐姿端正而筆挺,語聲並沒有笑意,“各位叔叔伯父,稍安勿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確實不懂事,這樣的錯誤,我以後不會再犯。”
他認錯的態度很好,不狡辯張狂。
大家即使心裏還有氣,也沒地方發,隻得換了話題,跟他開起了嚴肅莊重的股東會議。
初夏心湖澎湃的下了樓,不敢偷聽他們的商業談話。
今天的下午三點到五點……
那時候,她剛剛坐上顧昕寒的車。
他始終在車上陪著她,看她哭了好久。
沉浸在被母親扇耳光的悲傷思緒裏,她哭得忘了時間,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的任性之舉,居然連累了他……
剛才在客房裏,他那個曖昧動作引發的心猿意馬,又不可抑製的浮現她的腦海裏。
她心境複雜。
這個叔叔.……
他是否是真的不討厭她?還是為了念安,愛屋及烏的容忍她的一切無理取鬧?
初夏心中唉聲歎氣。
自卑讓她不敢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她把這一切,歸功於他的愛屋及烏。
蹲下來,初夏靜靜的瞧著抱團睡得香甜的小家夥們。
她厚薄適中的唇瓣,抿出一抹羨慕的柔笑。
它們現在的年紀,與人類相比,也不過才幾歲吧。
做小孩子真好。
就像它們,無憂無慮,吃飽了睡覺,睡醒了就去玩耍。
有種人,哪怕是悄無聲息的靠近,那股盛氣淩人的磁場,依然讓人有所察覺。
當初夏感應到這股氣勢如虹的時候,顧昕寒已經將右手搭在她的左肩上。
“有沒有空?”沉淡的男聲,帶著極具共鳴的魅力磁性,在她的身側響起。
“有的,顧叔叔,什麽事?”初夏趕緊站起來,畢恭畢敬的回頭仰視他。
“我餓了,去煮麵條。”他的眼眸一眨不眨,鎖住了她白皙勝雪的小臉。
“我看到餐桌那裏,還有好多菜。你餓了,可以馬上過去吃啊。”初夏不想動彈。
最重要的是,她從下午餓到現在,一聽到他提起吃的,就沒什麽力氣。
“讓你做就做,廢話什麽?”他的眉宇下壓,微微的不悅表露無遺。
“好吧,你是大爺,你最大。”初夏攤手聳肩,走向廚房。
誰叫她虧欠他的太多呢?
她沒法拒絕的。
可是,餓著肚子,看著食材,她飽受煎熬啊。
當初夏把水燒開,正準備切菜,一隻烤得香噴噴的雞腿就伸到了她的嘴邊。
香氣撲鼻,強烈的刺激著她的味蕾,她的口水一咽再咽。
她不由自主的把腦袋轉向左側,炯炯有神的仰視顧昕寒,“是給我吃的嗎?”
男人麵無表情,給了她一個“你明顯在說廢話”的鄙視眼神。
果然被嫌棄了啊。
初夏幹笑著,張嘴咬了一口,細聲細氣,“很好吃,謝謝。”
他親手做的,怎麽可能不好吃?
他跟左亦吃晚餐的時候,她睡著了。
她還以為,自己醒來看到那一桌子的美食,他也不會讓她染指呢。
她吃完第一口,男人又遞過來,她再度啃第二口。
這種感覺,好奇妙啊。
初夏啃咬一隻雞腿,見他又去拿起半隻叫花雞過來,不禁小臉一黑,“顧叔叔,我不是豬,不需要吃那麽多肉。”
“不吃肉,怎麽多長肉?”他的話,毫不掩飾的露骨。
她一聽,下意識的想歪了,臉紅得不行。
可當她瞧過來之後,這位大爺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心理不正經的人,才會往邪惡的方麵想。
初夏的小臉,更加紅了。
她在心裏唾罵自己。
初夏你這個大色女,人家明明沒有那種意思,你卻把他想成了無恥之徒。
實際上就是無恥之徒的顧大爺,若有若無的掃視她羞答答的小臉,視線逐漸火熱,慢慢下移.……
香噴噴的番茄雞蛋麵條做好,初夏還加了青菜跟火腿,“放了好多配菜給你,你可以開動了。”
“借花獻佛,你也好意思說。”拿筷子挾起麵條的顧大爺,總是隨時隨地的毒舌,給她添堵。
“哼!就算食材都是你買的,那也是我煮出來的。沒有我的辛苦烹飪,你吃生食啊?”初夏被他說得毫無功勞,不禁生氣的反駁。
“煮個麵而已,能有多難?”
“不難?!那你自己做啊!幹嘛老是使喚我?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男人指著桌上的一大堆美食,半鍋香甜的米飯,再麵色平靜的瞧著她。
讓她吃的意味,不言而喻。
被美食收買的初夏,瞬間就沒有了怒氣,高興的坐下來開吃。
她風卷殘雲的半個小時過去了,桌子上食物頓時少了三分之一。
“幾個月了?”男人瞧了瞧她漲鼓鼓的小肚子。
“五個月!”初夏吃飽喝足,心情很好,聲音洪亮的回應他的挖苦。
男人斜視這個理直氣壯的小吃貨,薄唇微勾,“還能吃到幾個月?”
初夏絞盡腦汁,繼而有些痛苦的擰眉,“最多七個月。再多吃一些,就要生了。”
它難得的笑出聲,真心實意的愉悅,“留給你淩晨起來當宵夜。”
她退了學,明天不用早起,顧昕寒是知道的。
初夏沮喪的搖頭,戀戀不舍的瞧著餐桌,“算了吧,謝謝你的美意。我該回去了,再在外邊耽誤,她會胡思亂想的。”
“距離她打你,還沒有過去一天一夜,她的氣不會消。”男人不予以放行。
初夏想了想,今天承受的委屈可不小。
她也覺得,不能就這麽輕易的原諒秦茵。
她欣然接受顧昕寒的建議,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