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拆散他們
打車趕往司南溪的家,初夏進去時,一臉的鬱悶。
“坐車損失了多少錢?我賠給你。”歪斜躺在米白色沙發上的男人,微笑俯視著初夏。
“不用了。”她搖搖頭,禁不住嘟噥一句,“50塊錢,好多呢。”
司南溪啞然失笑,“你這麽窮?幾個鋼鏰兒也斤斤計較?”
初夏不想糾結這種丟人的話題,走近他,“您現在感覺還好嗎?能不能自己站起來?”
“好像不能。”男人的瞳眸,迅速發亮,故作憂愁的搖頭。
“好吧,是我的錯,我把您害成這樣。”少女頹然的歎氣,費力的攙扶他。
他‘虛弱無力’,眉眼含笑的倒在她的身上。
少女身上清柔好聞的桂花香,渾然天成,彌漫了司南溪的鼻尖。
他越聞越舒服,感受到了愛情的味道。
他喜歡這個女孩,願意包容她的一切缺點。
“我們叫車吧?您不能駕駛。”初夏被他壓迫著,費力的前行,累得氣喘籲籲。
“兩個人坐車,花費更多錢哦。”司南溪有心逗她。
她原本平靜如鏡子的鵝蛋臉,迅速出現一絲裂縫。
咬緊牙關,她扭頭對他強顏歡笑,“沒關係,我今天帶了300元出門,夠坐車子的。”
她肉疼的糾結表情,明顯極了。
司南溪斂住了虛偽笑容,認真的問,“這是你的全部家產?”
初夏的表情,顯露出幾分難堪,臉色一片煞白。
下唇也被她咬出了雪色,她低頭悶聲的回答,“我的衣櫃裏,還塞著三百塊。”
出門從不帶現金的男人,無法想象她連三張不值一提的人民幣都要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卑微心理。
“你家人沒留下遺產給你?”他的心口有些發疼,仰視她的眼神柔軟了一寸。
“留有的,不過都是存款。得等我滿18歲了,才能取出來。我現在……”發酸的喉嚨,哽咽了一下,自卑敏感的少女開始強顏歡笑,“我現在需要自力更生。”
“潔身自愛的好女孩,靠自己不如靠我。明天來給我打工吧,薪水方麵不會虧待你。”他覺得,該對她好一點兒。
她現在連學費都掙不到,下個月就要上大學了。
他的女孩兒,怎麽能落魄成這樣?
“呃?”初夏愕然的垂眸看他。
她是不是聽錯了?
沉默了兩秒,她客氣的搖頭,“謝謝您的好心幫忙。我學的是曆史,去大公司打工,專業完全不對口,隻會浪費您的錢。”
專業不是問題,端茶小妹就很適合她。
她是自尊心太強,對所有人過度熱情的幫助敏感而已。
“麵子不能當飯吃,你總要掙學費吧?”司南溪以退為進,繼續勸她。
“我現在打三份工,有錢用的。”初夏不假思索的解釋。
打工完了,她就能賺到一年的學費,還有兩個月的生活費。
司南溪的臉色低沉一下,笑容裏沒有了溫和,“給別人打工,受氣又委屈,你樂意?”
“不會啊,顧叔叔他們三人很好說話的。”
“有多好說話?比我對你溫柔?嗯?”男人的大手一扯,她就被拉入他的懷抱裏。
“司先生!”少女羞憤的大吼,掙脫他的束縛,“大白天的,您又吃錯那種藥了?”
早上離開會所時,他說自己昨晚的不正常反應,是因為誤吃了不好的藥。
她當時信了。
可這會兒,他目光灼灼,眼神清亮,哪裏像是藥性發作?
剛才好不容易把他扶到路邊的花壇坐著,初夏早就熱出了一臉的汗珠。
這會兒,熱氣蒸騰著她的小臉,嫣紅如桃花。
人麵桃花相映紅,這句詩詞,真能襯托出她此時的美麗。
他抬手,拿紙巾給她擦拭汗珠,“很熱嗎?”
少女眸光亮晶晶,緊盯著他,恍若有什麽要穿透而出。
司南溪勾唇的弧度,越發的優美,迷惑她。
以為她在為他神魂顛倒,誰知道——
“司先生,您的手明明能夠自由活動,那您怎麽說自己開不了車?”
少女氣呼呼,鼓著粉色的桃腮,一副好心被糟蹋的受傷神色。
“哎呀!剛才隻是回光返照,現在又動不了了.……”男人氣若遊絲,旋即又倒在她的肩膀上。
他眼裏蘊含著惡作劇的戲謔,有氣無力的低喘著。
初夏半信半疑,想推開他,又怕他真的是渾身無力,“您……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欺騙你,我有什麽好處?能得到你一大筆賠償?”男人‘憂鬱’的瞧著她。
那雙天生帶著儒雅之氣的眸子,深深望著別人的時候,帶著與世無爭的迷茫,真是能望進對方的心坎上,不忍心拒絕他。
好吧,初夏姑且相信他,任由他靠著自己的肩膀。
前者紅著小臉,別別扭扭,身軀僵硬。
後者眉眼彎彎,滿臉促狹,不懷好意。
他的手指不時‘不受控製’的動來動去,一會兒碰觸她嫩得能掐出水的白皙臉頰,一會兒又‘不小心’的擱在她的手掌上。
“司先生,您不要再亂動了。”女孩磨著皓齒,一副想生氣,又不敢發作的憋屈表情。
“我沒亂動啊,我現在無法控製自己的四肢。它們時而能動彈,時而又僵硬。”男人無辜的搖頭。
“真的啊?”初夏擔憂的瞅著他的右手,“這裏也沒有力氣了嗎?”
夜裏著涼過度的話,有些人會中風癱瘓的。
初夏怕得不行。
“沒有。”司南溪正要誘騙她給自己捏捏手腕。
少女的眼眸猛然定住,死死的鎖在他的背後,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司南溪順勢回頭,繼而不屑的笑出聲,“不用怕。”
十米之外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車子的顏色,就跟它的主人一樣,黑沉龐然。
“顧叔叔!”初夏毫不猶豫的,推開坐在旁邊的司南溪。
還沒等她跑過去,那輛車已經離去。
“左先生,您停一下車!讓我跟顧叔叔說兩句話,好不好?”後麵的少女,奮起直追。
追了幾百米,細胳膊的她追不上,喘氣如牛的癱在地上。
司南溪閑庭信步的走過來,停在她的麵前,“這裏不安全,隨時有車子經過,起來吧。”
“司先生,我、我得回去了……您打給朋友,讓他們送您去醫院吧……”失魂落魄的少女,踉踉蹌蹌的走開。
司南溪對不遠處開車監視他的小張招手,“跟著她,好好照顧她。”
“是。”
坐回剛才的花壇上,司南溪摸著一旁已然變冷的位置,仿佛上麵還留有少女潔白清新的馨香。
他低估了顧昕寒在她心中的地位。
這一整條街的房子,都是司南溪的。
這裏的地理位置很妙,既是市中心的豪華地段,又是所有街道的必經之路。
隻要外來的車子進入A市,不管去哪兒,都會經過司南溪的家門口。
以前,司南溪斥巨資買下這些豪宅,就是為了隨時隨地看見出差回來的顧昕寒,給他添堵。
今天預知他何時下機之後,司南溪便把初夏引過來,上演她‘移情別戀’的一幕。
那丫頭現在去找姓顧的,少不得一頓苦頭吃。
不過,今天的所作所為,司南溪並不後悔。
對於這個妞兒,他勢在必得。
司南溪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拆散他們。
……
左亦頭疼的開著車,不敢瞧身後的男人。
初小姐這次真是作死……
顧總剛跟他風塵仆仆的下了機,又馬不停蹄的開車前往初家。
途中,居然見到她跟司南溪勾肩搭背的坐在路邊.……
左亦回憶起顧昕寒看她那一眼,自己都覺得通體發冷,仿佛她已經是一個死人。
他們剛回到顧家城堡,別墅區的保安便打來了內線電話。
冰冷坐在沙發上的顧昕寒,不為所動。
左亦見座機響個不停,隻好自己去接聽。
“喂!”左亦按下了免提,方便顧昕寒也能聽到。
“左先生,顧先生在家嗎?有一位姓初的小姐,經常來顧家的小保姆,說想要進來。”
左亦下意識的扭頭。
沙發上的男人冷沉的反問,“哪個保姆?我家的保姆都在這裏。”
左亦的額頭,流下一滴冷汗。
他扭頭,瞧著樓上樓下幹活的7個保姆。
小區門口的保安收好座機,嘴上掛著客氣的笑容,“小姐,顧先生剛才一進來,就換了新的VIP通行證,你出示的這張是舊的。顧先生不承認你是他的保姆,我沒法放你進去。”
“不能通融一下嗎?”初夏小聲的哀求。
保安搖頭,坐回自己的值班室,不再理會一門之隔的她。
少女垂頭喪氣,拖著沉重的雙腿步行回家。
她不就是悄悄見了司南溪一麵,顧叔叔有必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嗎?
家門口等著初夏的,竟是三隻餓得肚子咕咕叫的小家夥,以及半個塑料袋的飼料。
兔子聾拉著小腦袋,蹲在門邊。
它的旁邊,靠著閉眼打盹的小黃。
小紅趴在窗戶的邊緣,瞅著客廳牆上的照片。
那是初夏跟父母3年前的合照。
她當時的樣子,跟現在的差不多。
小紅機靈的憑借這張合照,得出這是小主人的家,不讓姐姐跟大白跑開。
“他怎麽那麽過分?把你們丟在這裏。”初夏看著一身灰塵的它們,心疼得不行。
熱鬧非凡的大街,經過的路人可不少。
自己若是遲回來一步,它們就會被抓走,成為別人的盤中餐。
她心有餘悸,不禁更加怨憤起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就算再生她的氣,也不該把火發在無辜的小寵物身上。
“別怕,我會好好照顧你們。”初夏抱起同病相憐的它們,帶進自己的家裏。
知道自己來到了陌生的地方,小家夥安靜極了,眼神畏畏縮縮。
它們彼此擠成一團,死氣沉沉的,沒有了昔日的活潑好動。
初夏觸景生情,聯想到自己當初家破人亡,去投奔別人時,可不就是它們現在這樣?
小心翼翼,自卑極了,又要盡力討好收留她的人。
“別怕,這是我的家.……也是你們的家.……”她拿來幹淨的毛巾,仔細為它們擦拭身上的灰塵泥土。
看它們一身的狼藉,她有理由相信,那男人車子沒停穩,就直接丟它們下去的。
“有沒有受傷?”初夏憂愁的呢喃,檢查小家夥們的身體。
所幸,它們都是完整無缺的。
“沒事,沒事,我們以後就在這裏一起生活。”她坐在地板上,把擦拭得幹幹淨淨的小可愛們,放到自己的膝蓋上。
讓它們一一躺好,她的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它們順毛。
它們抬起低落的雙眸,可憐巴巴的瞅著她。
她勉強自己露出一絲笑容,總算安撫到了它們,親昵的把小腦袋靠在她的手心裏,幸福的叫喚著。
“咕咕咕!”
“咯咯咯!”
氣氛總算有所緩解,初夏安心的起身,把它們放到沙發上躺著。
它們哪裏坐得住?緊張的她亦步亦趨。
“你們想跟就跟著吧,我隻是想去鄰居家要一點剩飯,給你們拌飼料吃。”初夏苦笑的歎氣。
一人三動物,剛出了大門,司南溪就拎著大包小包過來了。
袋子裏,盡是各種好吃的零食,刺激著人的味蕾。
他本以為,會看到少女歡天喜地跑過來搶食的樣子。
誰知道,她隻是安靜的仰視他,清淡的聲音裏帶著懇求,“司先生,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您先別來跟我說話,好嗎?”
少女看似客氣的話語,眼裏卻明明布滿了疏離。
她跟他分別才半個小時,他就‘不藥而愈’。
她再愚蠢,也知道被他耍了。
她這麽在意顧昕寒如何對她?
司南溪的心情,頓時差到了穀底。
“好,東西我留下,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東西一塊拿走,我不要任何人的施舍。”她的語氣陡然轉冷,帶著濃濃的受傷,“在你們這些有錢人看來,我就是可以隨便戲弄的小醜,對嗎?狠狠的愚弄了,再用幾顆糖果打發。”
“我不是……”男人遲疑的話語,被她快速打斷。
她帶著哭腔諷刺,“我知道我醜,還很窮。別人習以為常的食物跟小錢,對我來說卻是山珍海味,一年的學費。你們把我的自尊踐踏得夠了,再來假惺惺的安撫。今天您騙我過去的事,我不跟您斤斤計較。但是,沒有下次了。下次再見麵,大家就是陌生人。”
她一個人,也能夠過得好好的.……
“說什麽傻話?我從來沒有想過愚弄你。”司南溪還想狡辯,試圖挽留她對自己的一縷好感。
直到今天,他才後悔以前對她的所作所為。
“那您對天發誓,說您不是刻意接近我,不是故意拿我來給顧叔叔他們添堵。”初夏冷冷一笑。
男人開始沉默。
初夏心如死灰,抱起腳邊的小家夥們,怦然關門。
司南溪在外邊敲門,“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我可以解釋。”
“不用了,你您日理萬機,我這種閑人,不能浪費您寶貴的一分一秒。”她難受的坐在大門後邊,眼眶泛紅。
一夕之間,她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原來,除了念安跟冉冉,每個靠近她的人,都不安好心。
她可以不念大學,可以去打散工養活自己。
什麽高富帥鍾情窮家女,小說都是騙人的。
她跟這群有錢人接觸得夠多了吧?
他們的心,比普通人肮髒齷齪多了,專門玩弄別人的自尊。
“開門!別逼我把門鎖撬開!”司南溪束手無策,語氣陰沉的威脅。
“您撬吧,我剛好理直氣壯的報警。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平日裏風度翩翩的司南溪,真實麵目是那麽的卑鄙無恥。”少女冷冷一笑。
司南溪.……
這麽美妙的名字,從她的嘴邊吐出來,明明嗓音甜美,他卻身心發寒。
她從未如此疏離冰冷的叫過他的全名。
現在她叫得無所畏懼,因為她已經不打算跟他做朋友。
司南溪挫敗的踢了一下大門,一臉陰鬱的開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