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為你排憂解難
初夏洗完了澡,還是換上白天穿的衣服。
梁嘉如閨房的衣櫃裏,僅有的一套客用睡袍跟一次性內衣褲,已經被她弄濕。
渾身不自在的出了浴室,她邊用毛巾擦拭頭發,邊跟坐在沙發上的左願說話,“這部《貓和老鼠》好看嗎?”
小家夥笑眯眯點頭,拍著旁邊的位置,邀請她一起坐下來觀看動畫片。
“等等啊,我去反鎖房門。”初夏微笑,愛不釋手的揉了揉他手感極好的小臉。
走到門板後邊,她正要按上反鎖的裝置。
外邊的走廊上,頓時響起一道沉穩的熟悉腳步聲。
這聲音猶如擂鼓,擊打在她的心口,一下又一下。
心上那層薄薄的自尊被擊碎,顯露出她的思戀。
右手抖動著,她毫不猶豫擰開門板後邊的貓眼。
透過那小小的空洞,她看到洗澡上來樓的顧昕寒,伸手開了對麵的客房。
燈光大亮,穿著淺紫色吊帶睡裙的言清樺,立刻撲出來,掛在他的身上。
性感美麗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女人,輕咬著嬌嫩粉紅的下唇,嬌嗲嘟噥,“怎麽去一樓洗了那麽久?”
“燈壞了,關燈洗的。”
“真倒黴,這邊浴室的熱水器壞了,不然也不叫你下去活受罪。”
顧昕寒淡淡的笑出聲,“像個樹懶一樣磨我,晚上不想睡覺了?”
“就磨著你,磨你一輩子。”她伸出右手,輕撫男人不可一世的冷硬帥臉,“寒,你真英俊,會一輩子屬於我嗎?”
“說什麽傻話?”
對麵客房的門,頓時關上。
外邊黑漆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他們此刻在做什麽,答案昭然若揭。
初夏不想表現出絲毫難受之意的,可她控製不住自己。
這股輸得徹底的悲傷情緒,暴風雨般的席卷了她。
妒忌使她麵目可憎,不甘令她淚流滿麵。
沉浸在動畫片裏的左願,感受不到她的哭泣.……
等她擦拭眼淚,走到沙發時,孩子已然趴著甜睡。
孩子的世界,總是如此的天真無邪。
他們吃了睡,睡醒了繼續吃,或者玩耍,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她曾經也是個孩子啊……
可惜,她現在長大了,陪伴她的隻有煩惱跟寂寞.……
這漫長冰冷的異國之夜,誰為誰牽腸掛肚?
……
第二天就是臘月28日,距離春節隻剩下兩天了。
梁家長輩一早就起來,跟傭人給家裏來了個大掃除。
等五位嬌貴的小客人醒來,梁家幾乎是煥然一新。
“好了,就差你們住的兩間客房,還有嘉如的閨房沒打掃。”
兩位勤勞的長輩這樣調侃,他們哪裏好意思繼續遊手好閑?
“我跟寒打掃兩間客房,至於帶孩子和清理嘉如的閨房,就交給你們了。”言清樺如此分工。
沈念安欣然應允。
他一轉頭,就把拖把丟進木桶裏。
拖把沾到大片的水,他也不擰一下,就直接拖地。
一時間,梁嘉如的閨房裏水漫金山。
“唔!唔!”左願甚至需要跳到沙發上,躲避灑得到處都是的流水。
“沈念安!你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嗎?”初夏頓時氣惱得不行,衝拖得迷惑又鬱悶的少年大喊,“哪有人這樣拖地的?拖把還濕漉漉的,你想淹沒誰?”
“淹沒我,淹沒我!我太笨,我的小姑奶奶,別生氣!”少年嬉皮笑臉,馬上把錯往身上攬。
初夏被他哄得不再發怒,沒好氣的低哼,“眼睛看過來,瞧清楚我怎麽拖地的。”
少年目不轉睛,瞧得可認真了,可說出的話卻是,“小夏,你教訓我的樣子真可愛,我越看越喜歡。”
“你!我在跟你說正事,你別扯一些有的沒的!”臉皮子極薄的女孩,俏容紅了又紅,磨著潔白的皓齒瞪他。
“我也是說正事啊,誇你還有錯了?”他恬不知恥的低笑,把白皙似玉的帥臉湊過去,“生氣了嗎?生氣就扇我一巴掌泄火!”
“幼稚!”嘴裏嫌棄著,初夏卻被他逗笑了一下,佯怒的把頭往外邊一扭。
對麵客房裏,與言清樺認真拖地的倨傲男人,姿態熟練又穩重。
對比什麽都不會做,還幼稚天真的沈念安,他卻是萬能男朋友。
初夏又被刺激了。
因為有沈念安在場,她的心裏就算有什麽想法,也不能顯露。
低著頭,她麵無表情的認真拖地。
沈念安觀察了一下她的臉龐,馬上緊張兮兮的驚叫,“哎呀!你剛才還笑一下的,現在卻一副所有人都欠你錢的不悅模樣!這得多麽生我的氣啦?”
他咋咋呼呼,本是開玩笑的誇張說辭。
心情本就很糟糕的少女,找到了出氣的借口,頓時就慍怒的大吼,“幹活的時候少說話!沒人教過你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貴大少爺,你除了吃喝玩樂,還會什麽?”
“小夏,你平常就是這麽看待我的?”向來心高氣傲的大男孩,慘白著慌張無措的俊臉,忽然哭了,“我父母寵我,對我好,什麽都不讓我幹。家裏請得起幾十個傭人,我不需要做家務,這也有錯?”
這邊的動靜,驚到了對麵的兩個人。
顧昕寒跑過來,沉聲抓著他的肩膀,“男兒有淚不輕彈,為什麽哭?”
“顧叔叔,小夏她……”委屈的話衝到了喉嚨,又硬生生咽下去,沈念安不想讓臉色低迷的女孩難堪。
顧昕寒卻不依不饒,冷鷙質問她,“你把他怎麽了?”
初夏的心,有如破碎的熱水瓶。
溢出的水,又燙又滿,澆在她每一寸肌膚上,火辣辣的疼。
如果是別人質問,她可以視若無睹。
他卻如此懷疑她.……
“我能把他怎麽了?我是歹毒心腸虐待他?還是打了他?”初夏忍不住哭了。
她一哭,站在沙發上的左願也跟著嚎啕。
這兩道巨大的哭聲,惹來男人一陣皺眉。
沈念安抹去臉上的眼淚,自責的搖頭,“小夏,你別難過。乖,不要哭。”
扭過頭,他怒氣衝天瞪著一臉沉凝的男人,“是我不會拖地,她看不下去說我幾句,我發牢騷而已。你多管閑事幹嘛?”
“沈文聰不在這裏,我不關心你,誰管你?”男人伸出冰涼修長的指節,彈了他的腦門一下。
他疼得齜牙咧嘴,怒氣不減,“把她罵哭了,就是你的不對!”
“小子,你皮癢了?哪隻耳朵聽到我罵她?”男人挽起鑲著鑽石圓扣的衣袖,一副要親手教訓他的長輩架勢。
他深不見底的瞳眸湧起凜冽寒風,抿直成線的薄唇灌不進一絲溫和氣息,儼然是要大開殺戒的修羅鬼煞,十分可怕。
初夏第一次見到這樣判若兩人的他。
她嚇得停止流淚,抱起還在哭個不停的孩子。
言清樺優雅的撫了撫輕皺的月眉,對男人溫柔的輕言輕語,“你這副火爆脾氣呀,真要動手打侄子嗎?你出去吧,這裏交給我。”
男人的眼神,一下子沒了異動,平淡如水。
拍了拍言清樺纖瘦的雪肩,他的聲線緩和了幾分,“辛苦了。”
她善解人意的柔柔一笑,“為你排憂解難,不是我一直在做的事嗎?”
她的溫柔貼心,襯托出初夏的蠻不講理。
越往下對比,初夏越覺得自己愧不如人。
但凡眼睛不瞎的男人,都會選擇言清樺這朵美麗懂事的解語花吧?
她溫聲溫氣,含笑看著表情複雜的女孩,“兩個精力旺盛的大孩子,戀愛初期比較容易衝動。吵吵鬧鬧,生活中是常有的事。以後等你們的孩子出生,有了分散注意力的幸福目標,就不會爭執了。”
女人柔軟的字裏行間,都帶著好意。
初夏聽來,卻是字字如針,專門往她的心口捅。
她惱羞成怒,衝雅笑如白玉蘭的女人嘶吼,“誰規定戀愛了就要結婚?你自己的事都沒有張羅好,憑什麽管別人?”
言清樺的笑容,頓時僵住,隨即苦笑一聲,“對,你說的沒錯,是我管得太寬了。”
“小夏.……?”沈念安吃驚於女孩的口不擇言,既受傷又惶然。
她竟然沒有想過嫁給他……
“我出去幹活,你們別再吵了。免得事後懊悔。隻剩下煩惱。”言清樺折回客房之前,還是好心好意的提醒。
初夏輕拍著被吼得呆住的孩子的後背,耳邊鑽進對麵那個男人的嫌棄嗓音。
“那種不懂事的女孩,你就不該跟她囉嗦,隻會浪費口水。”
初夏心中一痛。
她不懂事?
她就是太懂事了,才不會再去纏著他。
心裏縱然苦不堪言,她也不曾跟任何人傾訴過半分。
此刻,她越是平靜沉默,沈念安便越發的忐忑。
暴風雨來臨之際,總是風平浪靜。
“小夏,對不起。你不要嫌棄我,我今天開始學做家務,不讓你操心。還來得及嗎?”他甚至低聲下氣的懇求她。
她垂頭喪氣,緩緩別開臉,不看這張純淨如玉的俊臉。
她好累,再也分不出一絲力氣對他人左顧右盼。
那天之後,她跟沈念安陷入了冷戰。
她希望他因此心灰意冷,直接開口和她提分手。
可是,她隻等來少年借酒澆愁的徹夜不歸。
大年三十,全球華人的團圓之夜。
沈念安卻孤零零一人,在酒吧買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