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節(二)
薄靈初對這片地方比較熟悉,且又是她做主帶了林可安出來,便由她作東帶著一行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樓。
由於今的日子比較特殊,大老遠就能見看到酒樓裏麵人滿為患,座位虛席的場景,林可安看這場景,心道,肯定是沒了包間了,剛想拉著薄靈初去別家,誰知門口立著的一個大腹便便,衣著華麗的中年人,遠遠看見他們,如同見了財神爺,立刻湊過來十分恭敬,甚至可以是狗腿地問道:“幾位客官可是要吃飯,剛好店還剩下一間雅間。”
一行人聞言皆是歡喜,林可安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其他人,難道他們看起來真的是很有錢的樣子?覺得事有蹊蹺,但一旁的薄靈初欣喜的拽住她的胳膊,連忙道:“不錯,煩請帶路。”
“哎呀,姐的哪裏話,折煞人了,您往這邊請。”
正從門裏出來一位姐,衣著富貴,聽見他們的對話,不滿的開口問道:“你這掌櫃,好沒道理,為何我們方才來問,卻沒了包間,這位姐一來就剛好還剩一間,先來後到的規矩你們懂是不懂,還是你們瞧不起我們,以為我們付不起銀子。”
這位掌櫃絲毫沒有理會他們,隻是向一旁使了個眼色,立時有二來將這位姐勸了出去。像是生怕怠慢了她們一般,掌櫃親自引著她們上了樓,來到一間字號房間,房間很大,十分別致,可見十分用心。
掌櫃將他們安排妥當,還不算完,一直恭敬地立在一旁等著吩咐。雖然現在酒樓的人很多,上材速度卻是不慢,幾乎沒怎麽等,菜就上齊了,每上一道菜,掌櫃就將它詳細介紹一遍,從食材,做法到寓意,菜一道接著一道的上,他的嘴也一直沒停過。
林可安隻覺分外聒噪,被他吵得耳朵疼,菜沒上齊就將他趕了出去,可這位掌櫃是真怕他們悶著,一會兒遣來一隊奏樂的,一會兒又遣來一支唱曲兒的,統統被她打發走了,正當她以為消停會兒。
啪的一聲,醒木敲出一陣清脆的響聲,“話這廂黛玉入了林府······”
林可安:“······”
她轉頭看向屏風,徹底放棄了掙紮,這是這家酒樓新的經營模式嗎?強製消費,可真是好的很。
林可安盡量不去想她們被敲了竹杠,畢竟今日還能找到一個落腳地便已經很不錯了,其他的不再多做理會,轉頭看向薄靈初,“還是姐姐想的周到,提前預定下一間雅間,不然今可就要餓肚子了。”
聞言,薄靈初皺了皺眉頭,不好意思道:“妹妹可真是高看我了,我並未提前定下這房間。且妹妹看這房間是字號,若是要提前定下要花上不少銀子呢,我的體己錢就那麽多,不怕妹妹笑話,若非隻剩下這樣一間,我還舍不得來這間房呢。想來許是我們太過幸運,恰巧我們一來這間房的客人便走了吧。”
林可安眉頭也皺了起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希望是吧。我家中並未有什麽兄弟姐妹,故而每月的私房錢多了些,現下還是我來請姐姐吧。”
到這裏,倒是提醒了自己,林家還真是單薄的一家,京中哪個富貴點的人家不是親戚旁支一大串,一大家子幾世同堂,什麽叔叔伯伯,堂哥表妹的牽扯不清,反觀他們林家,卻是隻有她和爹爹兩人,並未聽過爹爹有什麽親戚之類的。誒,不對,二哥也沒什麽親戚。想到這裏,便覺得想通了,不再多想。
薄靈初連忙搖了搖頭道:“那怎麽行,好了我來請妹妹的,妹妹放心,一頓飯我還是能請的起的,還想吃什麽隨便加。”
林可安笑著點點頭,不再多話,低頭專心吃飯,正吃的興起,泛陽推門進來,在她耳邊低喃兩句,林可安頓時沒了吃飯的興致。
泛陽,那人輕功極為撩,他差點跟丟,最後見他進了左相府。
林可安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擦了擦嘴,招呼了泛陽坐下一起吃,未免掃了別人吃飯的興致,她一直低頭假裝喝湯,同時大腦飛轉。
又是他,這位左相大人最近在薄靈初身邊出現的很是頻繁呀。而且行事這般古怪,不著章法,著實叫她捉摸不透。
可薄靈初的父親不過是一名大理寺少卿,官職著實不算太高,不該值得他費這般功夫的才是。
雖薄岩確實是身屬太子一黨,但太子將自己的人碼上一碼,恐怕得碼到最後才見他的影子,他到底想從又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呢?亦或隻是打著幌子計劃些其他事?
林可安放下手中的勺子,揉揉太陽穴,算了,想了一圈也想不通,或許這裏藏了不少機關,隻是她不知罷了,還是知會二哥一聲,二哥那般聰明,定能看明白他的作為,若是欲行不軌,也好讓他提前提防。
想到這裏,又是一陣頭痛,她前些在陸府大鬧一通,可以看出那日他的確是動怒了。與二哥鬧得那樣不愉快,還未收場,該怎樣告訴他呢?
那日突然得知了真相,一時氣昏了頭,腦袋轉不過彎,才做了那些過激的行為,這幾日冷靜下來,也都想通了。
二哥出身不高,一步步打拚至今,甚是不易,前路艱險,稍有差錯,便會萬劫不複。長寧公主金枝玉葉,又是太子殿下胞妹,太子殿下一路扶持二哥至今,二哥就算知道她是凶手,又能做什麽。且若是日後太子殿下登基,而二哥娶了長寧公主,便是與家聯姻,朝堂之中還不首屈一指。
並非是二哥害她,到底他從來不欠她什麽,還一直將她妥帖照鼓,反倒是她欠了二哥三條人命,如今他隻是權衡利弊,選擇明哲保身,沒有做那些以卵擊石的傻事罷了。
她憑什麽要他拚上一切,豁出性命為她報仇,又有什麽資格怪他。她虧欠他良多,要幫他才是。
“姐,姐?”
“啊?”林可安抬起頭,“怎麽啦?”
薄靈初笑道:“妹妹在想什麽呢,湯都見底了。”
林可安被打斷思路,回過神,見四周都在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身看著薄靈初,她如今被左相盯上,為了避免差錯,還是不要在外流連,便問道:“姐姐,我們何時回府?”
“可安可是累了,都怪我考慮不周,忘記了你身子弱,要不然你先回府,待到晚上,我再去接你。”
若是吃飯前她這樣,林可安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現在她怎麽敢放她獨自一人,若是那左淩易再使招怎麽辦。
“怎麽會累,今日還未盡興,姐姐想幹什麽妹妹自然會奉陪到底。”林可安道。
林可安不久就為這句話後悔不已。薄靈初拉著她都快將京都轉了個圈,她走幾步就想歇一會兒,但又不想讓她落單,強撐著全程陪著她。
終於到了晚上,幾人用過晚飯便去逛那盛大的廟會,白已經很熱鬧了卻遠遠不及晚上的十分之一。
街頭巷尾彩燈遍布,五顏六色,千奇百狀,總之各式各樣的彩燈應有盡櫻街邊表演著雜耍,舞刀弄槍,贏得一陣陣叫好;路上吆喝著各種吃,陣陣飄香;不遠處傳來一陣喝彩,原來有位公子猜中療謎,贏走了最大的彩頭。便是林可安也被這熱鬧歡快的氣息感染,不由自主忘記了滿腦子的煩心事,放鬆了心思。
薄靈初選了一個兔子麵具帶上,為她選了個老虎麵具,還是一行人護著她們向前走,但忽然被一群人流衝散,林可安被衝的身型不穩,眼見就要摔倒,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姐,心。”
林可安站定道了一聲謝,卻看見她身邊被衝散的隻剩了泛陽一人,才慌了起來,剛才那股人流著實奇怪,泛陽與眾侍衛皆是功夫撩,若是尋常人怎麽會將他們衝得這樣七零八散,焦急對泛陽道:“泛陽,快,快去找薄姐姐。”
泛陽聽後卻不動一動,所有所思道:“姐,這裏人多眼雜,留你孤身一人,太過危險。泛陽還是留在你身邊保護你。”
也是,這裏隨便擠擠就能將她的身子骨擠散。
“那我們一起去找。”
泛陽略一點頭,一手抓著她的袖子,一手為她開路。林可安不動聲色,算是默許。
擠了半,終於找到了薄靈初,還好她沒受什麽傷,好生立在一個攤販前,周圍圍了一眾侍衛,穿著更華麗的衣袍,一看就不是薄府的人,一旁還著一位年輕男子,將薄靈初擋在裏麵,隻露出一道背影。
待林可安他們走上前,入眼一張麵冠如玉的臉,果不其然又是他,左相左淩易。
林可安上前行禮,不著痕跡將薄靈初扯得離他遠了些,“丞相大人好興致,還有空來逛廟會。”
左淩易毫無官威,笑容和煦,“家中妹纏得緊了,便陪她出來了。有幸碰到兩位姑娘,真是有緣。”
薄靈初也道:“多虧了相爺,否則我就要被人踩扁了。”
“噢,那真是要多謝大人救了薄家姐姐。既然找到了薄姐姐,我們便不打擾大人和姐的雅興了。告辭。”完拉著薄靈初,想帶著她離開。
左淩易仍笑道:“無妨,我一男子,不懂你們女兒家的喜好,妹在京都又無甚朋友,正好碰到兩位姐,人多倒也熱鬧,不如同校”
“大人好不容易能陪姐出來一次,我們怎麽好打擾。告辭了。”
一口氣走出好遠,林可安方才停下將她上下查看一番,問道:“姐姐,左相可曾為難你。”
薄靈初笑道:“堂堂左相怎麽會為難我一個女子。可安多想了。”
“姐姐,定要記住我的話,以後千萬心此人,看見他最好繞道走。”
薄靈初狐疑的點零頭。隨即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臉上露出一抹慌張的神色,急切道:“可安,我要失陪一下。可安先自便。”
林可安怎麽會放她獨自離開。非要纏著她,同她一起去,薄靈初沒辦法了隻好帶她一起去,三人走到一個湖邊,遠遠便看見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直直立著,隔得太遠了,看不真切,不過隻看身影,便能看出是位出挑的公子。
林可安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約了人啊。女兒節最重要的一環可是男女贈禮,互通心意,自己一心想要看住她,倒是忘了這一茬。
她朝薄靈初眨眨眼,笑容古怪道,“那可安先去那邊等姐姐,姐姐不用急,我多等會兒也無妨的。”不待薄靈初反應,便拽了泛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