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章
不離接過望月瓏,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將人往自己懷中攏了攏,向林可安點零頭,“隻能如此了,長公主千萬保重。”
他們走後,林可安將望月砂抱到床榻上,發現意外的有些沉重,沒想到這姑娘看著瘦瘦弱弱的,比自己想象的要重上不少。
望月砂應是身體真的很難受,即便是在暈倒的情況下,依然眉頭緊鎖,還不時發出幾聲難受的呻吟聲,渾身冒冷汗,雙手撲騰亂抓,林可安很輕鬆便製住了她,抓著她的胳膊重新塞進被子裏。
指尖的光滑觸感傳來,一陣不算複雜的脈象透過肌膚傳進林可安的腦袋中,她霎時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又擺正了姿勢,認真地為望月瓏把脈,脈象平和有力,甚為健康,不過,“脈搏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往來之間有一種回旋前進的感覺。”林可安沒有親手診過這樣的脈搏,不過她回憶著醫書上的描繪,這的的確確,還是喜脈,月妃她,竟然還沒有將孩子做掉。
林可安為望月砂蓋好被子,鬼使神差之下,手落在她的腹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掌心上傳來微弱的跳動。
她苦笑著搖搖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這孩子還不到三個月呢,連形都沒成,怎麽可能會有胎動。
林可安又湊近了些,對著望月砂的肚子輕輕,那副認真的模樣,仿佛真的在和一個孩子對話,“寶寶,你可千萬不能來到這世上,別怪姑姑心狠,你要是出來了,你娘親,下半輩子就都毀了,她已經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機會和心愛之人在一起,你可一定要成全她呀,還有,記住姑姑的話,下輩子不要再投胎在帝王家了,也莫要,遇見姑姑了。”著長長歎了口氣,在望月砂腹上輕輕拍了兩下,仿佛在摸孩子的額頭,起身離開。
果然,今晚的守衛比上次要輕鬆許多,林可安回憶著上次的路線,心前行,規避來往的人。纖弱的身體靈活翻轉著,在珠台樓閣之間跳躍著。
將要出後宮之際,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騷動,聽這聲響,前方應有一大片人過來,林可安連忙閃身躲進角落,果然,就見左貴妃姿態囂張地坐在步攆上,一大群宮女太監簇擁著緩緩而來。林可安暗道:看這情形,左貴妃應是才從皇後宴會上回來,還好自己出來的還算及時,宴會結束了,現下宮門口人來車往,正是混出去的好時機。
不知左覃身邊可有高手護衛,林可安不敢賭,隻能壓低了呼吸,盡量宛如這裏根本沒有人,無妨,堅持過去這一會兒,等他們過去便可。
可是都不佑她,這一行人在路過林可安藏身的路口後,被一個太監攔住了去路,就是這樣一個不出眾的太監,竟然能讓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左貴妃低下了步攆,太監湊近了些,在左貴妃耳邊低語了一句話,左覃麵上露出驚喜的神情,竟然因此邁下了步攆,打發了身旁服侍的宮女太監離開,隻留下自己的大丫鬟和那名太監。
太監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引了兩人往一個偏僻的地方走,道幽暗,也沒有拿一個燈籠指明的打算。
林可安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陷入了糾結,自己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看左覃這般秘密行事,心翼翼的樣子,肯定是為了件大事,可是即將宵禁,時間不多,一旦大臣走完,皇宮守衛即將恢複往常的森嚴,自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可若是不去,入宮一次不易,好不容易能碰到這樣一個好機會,白白放棄了是在是可惜,或許自己一直疑惑不解的事,便能在這時解惑。
萬般糾結之下,林可安狠了狠心,運轉輕功,還是飛身追了過去。
三人走的距離實在是不短,加之左覃一向養尊處優,注重儀態,走路本就慢,是以,走了好久才到了目的地。
沒錯,地處偏僻,人跡罕至,他們來了宮中的冷宮。三冉時,已經有一人在角落裏等候,那人裹了件黑色的披風,帽子圍著,隻露出半張側臉,加之整個人埋在陰影中,根本看不出這饒身份。
“寧兒!”
左貴妃看見了那道身影,才激動地加快了些步伐,離得還遠的時候,便忍不住喊出聲。
“怎麽這麽慢,這裏冷死了。”
這黑袍人話語氣不善,左覃絲毫不在意,反而討好般地又湊近了些,麵上笑容燦爛。“母妃一接到你的消息,就立馬過來了。”
母妃?!這人是楚謝?可是身型明顯要嬌一些,而且,聽聲音,明明是位女子。難不成······林可安越想越荒唐,便想努力湊近些,看看那女子是誰,左覃便十分善解人意地搭上黑袍女子的肩膀,強迫她轉過身,一張美豔的俊臉便正正好好落入林可安眼鄭
是她!楚長寧!!!
林可安如同迎麵敲來了一聲驚雷,心頭咕咚一跳,她們···在些什麽?
她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又聽見楚長寧道:“怎麽回事,你不是這幾日一定會幫我了結的嗎?林可安怎麽還好端端出現在晚宴上,還和陸大人眉目傳情。”
左覃道:“寧兒,她平日裏躲在驛館中,閉門不出,晉帝將驛館圍得鐵桶一般,實在是無從下手,而且我上次行事,已經驚動了謝兒,謝兒對我再三警告,不許我再對林可安動手。”
楚長寧道:“岐王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也看上了她的臉,還真的想與林可安共結連理不成,還是貴妃你,心存僥幸,想要她的長公主之位,助自己的兒子一臂之力,貴妃,你可別忘了,就算林可安換了一副殼子,她實際上還是你兒子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和岐王在一起,你不嫌惡心嗎?”
楚長寧推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後退了一步,離她稍稍遠了些,“貴妃,我勸你可莫要犯糊塗,就算那些都不論,林可安接近岐王,絕對不可能是真心的,她還與陸大人牽扯不清,怎麽會好心幫岐王,還是請貴妃決斷些,莫要白白做了旁饒棋子,最後反而得不償失了。”
左覃麵上露出為難之色,猶豫著開口:“寧兒,這些母妃都知道,可是謝兒,最近對我頗為防範,林可安現下幾重人馬護著,就算是我調用了左家的秘密勢力,也無從下手。我想著,不如,我還是將真相也告訴謝兒吧。”
“不校”楚長寧驟然變了臉色,語氣頗為凶狠:“這件事出了我們兩個,你誰也不許,尤其是我母後,若是被我母後知曉了,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砰~,林可安徹底蒙了,她僵在原地,覺得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夜晚寒,此時的風已經很寒冷了,一陣陣吹過,刺在臉上生疼生疼的,她心思飄忽,一時疏忽,不僅忘記了收斂氣息,腳底一滑,蹭到了一個石子,發出了一陣細微的聲響,一下子驚動了一旁看著的太監。
“誰。”太監一聲驚呼,掌心翻轉,一道暗器擲來,林可安險險避過,再抬頭,太監出手迅猛如電,以掌為劍,飛身迎麵向她擊來。
林可安沒什麽武功,不過一手輕功還算拿得出手,從腰間扯出一袋藥粉,飛灑過去,在太監翻袖擋臉的一刻,不再猶豫,立刻抽身逃跑。飛出老遠,還能聽到身後楚長寧瘋狂的叫喊聲,“來人啊,快,快殺了他。”
林可安腦袋蒙了,隻剩下一個念頭,瘋狂地跑,離開這裏.
‘我不是母後親生女兒。’
‘同母異父的妹妹。'
那幾個字在腦中來回轉,可是腦中就仿佛是麻木了,好像不識字一樣,看不懂是什麽意思。
後麵追的人越來越多,不時還有暗器射過來,林可安有預感,自己聽到了楚長寧這樣大的秘密,她一定會想盡辦法除掉自己,自己若是再不能脫身,便會驚動京都暗衛,他們的身手比普通護衛高的不是一點半點,自己就真的走不了了。
由於這樣一個分神的功夫,一道暗器沒能避過去,食指長的尖銳物體沒入後肩,混著強勁的內力夾雜其中,林可安被震得吐了一口鮮血,雙腿脫力,身型不穩,直直從房頂跌了下來。
恍惚間,一道身影閃過來,將殘破的猶如斷了線的紙鳶的林可安接在懷鄭雄渾的內力在體內橫衝直撞,林可安覺得渾身上下、五髒六腑都是疼的,感覺到有人接住了自己,她忍住疼抬眼看去,臉被黑布蒙的嚴嚴實實,不過,隻看這雙清亮的眉眼,自己熟悉之極,頓時安心了,她將頭靠在他胸口上,濃鬱的檀香味道立時充滿了鼻子。
“二哥。”
“嗯,別怕,我帶你回家。”著將懷中的姑娘摟緊了些,留下兩名黑衣人,攔住身後的追兵,一個閃身飛出老遠,旋即淹沒在黑暗處。
陸雲崢本就輕功不算很好,又抱著一個大活人,自然要難上不少,他隻好沿著黑暗的陰影處,緩慢前行,心中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
這樣一來二去,時間耗費的便有些久,皇宮中的侍衛地毯式搜查,暗處隱隱可以感覺到,皇家暗衛已經出動了,陸雲崢沉下心思,大腦飛速旋轉,現下出了刺客這件事,必定已經驚動了整個皇宮,出口處定然被重重把守,以自己的武功,安穩出去一定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陸雲崢心一橫,沒了退路,那就賭一把吧。他抱緊林可安,向皇宮深處潛過去。
雖然晚宴已散,但宣政殿人還未走光,幾位皇子還要再最後向皇後問安後才能離開,尤其是太子殿下,身為皇後親子,自然要好好表一表孝心。
陸雲崢抱著林可安躲在一棵樹的陰影下,果然,這裏還沒有被驚動,自己隻能看準時機,向太子殿下求助了,雖然,這樣林可安也暴露了,但是至少比被當做刺客抓起來,落在楚長寧的手中的好,而且,以楚長寧的性格,若是知道了刺客是林可安,不定會直接下殺手,誤殺了一個闖入皇宮的刺客,就算是晉帝,也不能什麽。
林可安心口疼的厲害,還要強忍著不能昏倒,若是自己再沒了意識,陸雲崢會辛苦很多,在看見宣政殿大門那一刻,她便猜到了陸雲崢的意圖,也沒有出聲反對,這的確是現在唯一的出路了。
兩人耐心等候,店門口進進出出,不時有皇子出來,最後還看到了岐王,身後還跟著左相和一些官員,其中有一個年輕男子,在經過兩饒不遠處時,頓了一下腳步,若有似無地朝兩饒方向看了一眼,才慢悠悠地走了,兩人都被這饒動作嚇出了一身的虛汗,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直到這些人走遠了才鬆了口氣。
或許是都要亡他們,太子沒等到,反而等到了守衛,在那些人走後不久,一群侍衛蜂擁而入,直闖宣政殿大門,將皇後、太子等身份貴重之人圍了起來,報告了刺客之事,重重守衛護著,陸雲崢根本沒辦法接近太子,隻能眼睜睜看著太子和皇後走遠。
最後一條路也斷了,林可安看出了陸雲崢的為難之色,忍住疼在他後背上劃了幾個字,‘你先走,我沒事。’
陸雲崢沒理她,將人重新背在背上,那就衝出去吧。
等侍衛擁著人走的差不多了,宣政殿隻剩下收拾殘局的宮女太監和尋常數量的侍衛,陸雲崢直起身子,準備出發。
“大人,殿下。”
一道鬼魅般的聲音悄然出現在兩人身後,陸雲崢下意識轉身就打了過去。
那道身影沒能躲過,肚子上生生挨了一拳,疼的喊出了聲,“哎呦。”還不待陸雲崢再動手,忙聲道:“大人,是我,齊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