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言無純又覺著口渴，但房間裏找不出半點水來喝，便隨著江魚瑤去到隔壁她的房間。
踏出竹屋，外麵就是由木柵欄圍成半圓形小院，其中種著些許白菜和萵筍。
而與這小半圓形湊在一起的是一排圓弧並列的竹屋。
陽光透過院外竹林照進來，光影斑駁，格外閑情雅致。
江魚瑤的房間就在旁邊，沒走幾步到了門口。
兩間屋子格局很像，都是簡潔明了。
“你看，咱們的床就隻隔了一道竹牆，”江魚瑤說，“這樣睡覺時還可以說說話。”
言無純一邊喝著水，一邊回道：“你一個月後要是入了百樂坊，就不住這兒了。”
“倒也是，所以你說不定也住裏麵去了。”
“我又沒說要去拜師，武功可不能學雜了，否則就會東不成西不就.……”
“這話說得對，功夫專精最好，”不知什麽時候老婦和辛悅嵐回來了，“你們兩個都到院裏來。”
言無純衝著辛悅嵐問道：“辛大俠，我師父多久會到？”
“他現在還在做自己的事，讓你安生待在這兒等著。”
“我跟你師父關係不錯，所以同意你倆住在這兒，”老婦接話道，“你二人，一個等師父，一個等著百樂坊招弟子，但規矩卻少不得。”
“請您說！”江魚瑤態度端正地回道。
“其一，平日砍柴挑水澆菜燒飯你們倆得給我做了。”
言無純根本是沒有說話的餘地，江魚瑤就一口應下。
“其二，沒我允許不得進對方的房間裏去。”
江魚瑤似乎就沒聽她的要求是什麽，又是一口應下。
“其三，作息依我所定，入寢不言，起床不怠，我讓你們做什麽就得做什麽。”
“好！”
老婦笑了笑，然後專門問向言無純：“為何盡是江魚瑤應答，你一字不言？”
“哦，好。”
言無純想著她都應完了，自己還能說什麽。
辛悅嵐衝江魚瑤招招手：“陪我去城裏走一趟。”
江魚瑤高興得很，亦是不問要去幹什麽，笑眯眯地看了眼言無純：“小純子，我待會兒就回來。”
待她們離開後，言無純找到老婦問道：“老婆婆，你這怎麽收費的？”
“我不收你們錢，所以你們想住在此，要完全服從我的規矩。”
“好吧。”
言無純抓抓頭，想著反正她的規矩不痛不癢，而且待一個月後，不管江魚瑤進沒進到百樂坊，他都可以離開這裏。
老女人衝言無純揚揚下巴：“那麽，小純子，把你師父教你的縛龍決背一遍給我聽。”
頭一次被江魚瑤以外的人這麽叫，言無純覺著很不自在。
“師父並沒教我什麽縛龍結。”
“‘決’。”
“啊，”言無純亦是搖搖頭，“‘結’和‘訣’都沒教。”
老女人不知道他是故意說謊，還是真不知道自己學的心法叫什麽：“我換個問法，你師父在你練習內功時，可有教你什麽拗人的口訣。”
“口訣沒有，不過有師父他自創的童謠。”
“就這首童謠，把第一句話背給我聽。”
言無純抬頭閉眼，回憶道：“聚神百匯，分走少商、少衝，圜於掌心。體暖，下沉真氣歸丹田，雙手合十，貫穿之。醜卯巳未酉亥六時擇二，一炷香。”
蕭碧辰心中暗想：這第一句就先聚百匯，再歸丹田，且全是陰辰，果是本末倒置。
“你習練時可有覺心煩意亂？”
“最開始有些，不過早就沒了。”
“你每日隻能擇兩個時辰練，正好，”蕭碧辰說，“記得我說的第三個規矩嗎？”
“一切都得聽你的。”
“對，你每日隻可在未時和酉時習練，且就在院子裏。”
“不是.……老婆婆.……”
“我姓蕭。”老女人並不在意他怎麽叫自己。
“蕭婆婆，”言無純咽了咽唾沫，“我現在已經不練第一句了。”
“那你現在練的是什麽？”
“散神自然，氣出丹田，七脈通達，雙掌合一，雙腿交錯，七脈並行，循環貫通，暢通身融，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擇其一，各練半炷香。”
“七脈怎可並行，”蕭碧辰問道，“你的第八脈呢？”
“我隻打通了七脈，第八脈是任脈師父沒教如何打通，之後是得‘八脈暢通，周天環照’所以也沒辦往下再練了。”
這修煉的時辰從全陰辰轉成了一陰一陽，蕭碧辰早知沐陽汐的縛龍決是自創，且全然不同尋常心法，但今日聽來還是難以置信。
“你卡在這個地方有多久了。”
“大半年了吧。”
“你師父為何不教你打通任脈？”
“因為他說我還沒到那火候，打通任脈會死。”
這話騙騙言無純是可以，但蕭碧辰知道，沐陽汐是怕他走火入魔，才一直沒讓他全然融匯控製自身的真氣。
不過蕭碧辰也確定了一件事，她剛才與言無純對力，試出來的結果沒有任何價值。
“小純子，你今後每日就申酉時在院裏習練。”
“這倒不是什麽問題，隻是蕭婆婆你剛才為什麽要出手打我？”
“得知你師父是誰，這江湖上，恐怕很多人都想與你比試比試。”
“我師父有這麽厲害？”
蕭碧辰想起辛悅嵐說沐陽汐並沒有告知他自己真實身份：“也還好吧，我剛才隻是說得有些誇張罷了，好了，現在是未時，還有時間，你去屋後麵的井裏挑十桶水來。”
“十桶？”
“燒水、洗漱、澆菜會用到。”
言無純看了眼院子裏的那零星幾顆白菜和萵筍：“這裏一兩瓢就夠了啊。”
“誰跟你說是這裏，此處隻是我種著玩兒的，菜地在竹林的三裏外，我待會兒會引你去。”
“對了，馬呢，我們可以騎馬去。”
“你倒是會撿懶，我之前可沒有馬，也都自己來回，你不都叫我是婆婆，你連我都不如？”
“不是這意思.……”
蕭碧辰沒讓他繼續說：“你倒提醒我了，第四個規矩，在竹廬期間，非我允許不準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