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會叫人來這兒搬石頭,你呢最好在此之前先到藥房來一趟,”安首仁對言無純說道,“隻能一個人來,不要讓其他人跟著。”
“那就是說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事?”
“隨你便,隻是不能讓人跟你一起,”安首仁又強調了一次,“今天就先回去,你明天寅時就過來。”
“那麽早?”
“言賢侄,懂得知足,你現在回去就可以休息,我可是要一直調藥到寅時等你來喝。”
言無純一愣:“喝藥就可以打通任脈?”
“我自然是有我的辦法,你要是不敢或顧慮太多的話也就算了,無所謂。”
回到寨中,麵對江魚瑤追問他為什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言無純也隻說了前麵一半,而關於明天和安首仁要幫他打通任脈的事,則隻字未提。
“早想到這個辦法就好了,也不會浪費這半日。”何駱是真切地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待。
不過依著現在的情況,就算之前言無純就想到了這個辦法,秋池也會讓何駱在此待上三四天。因為以前她至多是能在弈劍山莊翻看何駱書房的書罷了,其餘時間全是在打著雜,做下人做的事情,從未有學過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江魚瑤盤算著明日就去把琴給要回來,畢竟算來她也有兩三日沒練過琴了:“到時候我看能不能幫你一並把刀給要回來。”
言無純也就這時才想起刀還在安首仁那兒,他倒不急,反希望對方能夠幫他把鐵鏽給磨掉,並且幫他給修好。
不過他這當然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妄想罷了。
他眼下得多花心思去琢磨,明日到底去不去見安首仁,要不要試一試他的辦法。
畢竟連蕭碧辰的內力都沒辦法幫其打通,光喝藥能有多大作用。而且對言無純來說,喝藥本就是很不舒服的事,尤其還是喝這個擅長下毒的人製出的藥。
顧慮歸顧慮,言無純仍是想要試試運氣,萬一這種莫名其妙的路數還真辦法呢。
一晚上他都沒有真正睡過去,待到差不多要寅時,另外三人早已睡熟。
幸好是通鋪,所以大家都沒有脫衣服,言無純也正好省去麻煩。
他直接從床上溜下來,輕手輕腳地穿上鞋,起身出了房間。
無論什麽時候,山寨裏似乎總不缺站崗的人。
不過他們都沒有管他,任他隨意走動。
藥房轉眼即到,要不是跟著安首仁一並出去過,還真就以為他永遠是紮根在這屋子裏。
言無純剛走近,還沒來得及敲門,裏麵就傳來安首仁的聲音:“直接進來。”
這門剛一推開,一股熱浪夾雜著刺鼻的藥草氣味就撲麵而來。
前屋是霧氣繚繞,藥架皆已經移開,騰出的地方放置了一個大木桶,七鼎煎著藥壺爐子圍了其一圈,壺嘴正源源不斷地冒著白煙。
“來得剛剛好,”安首仁將藥壺一一倒進中間的木桶,然後又抓了一把已經配好的藥草,加水重新放回爐上,“把衣褲脫了,坐進去盤腿運氣。”
“開玩笑的吧,不是說隻用喝藥嗎,”言無純是想打通任脈,但並不是什麽代價都願意,“我要是進這水裏,燙掉的可不止一兩層皮。”
安首仁當著他的麵把手伸進桶中,攪了攪水,爾後拿出來,若無其事地說:“賢侄,既然選擇了來此,那對我就要有足夠信任,你倒不如先想好之後要如何感謝我。”
言無純看他都沒什麽反應,也走過去將手伸進去探了探。
水溫竟然很舒適,不燙不涼。
“這是怎麽回事?”
“是因為桶裏本就有涼水,”安首仁不耐煩地催促道,“立馬進去。”
事已至此言無純也再沒什麽好說,便脫掉衣服,爬進了木桶。
他照著安首仁的吩咐盤腿坐下,水位剛好淹及其胸口。
言無純就跟泡在尋常的溫水中一樣,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開始調運內力了嗎?”安首仁站到了木桶的另一邊,向他確認。那裏擺放著另外三鼎向外冒著熱氣的藥爐。
“開始了,”言無純謹慎地看著他,“你要將它們也倒進來?”
“是讓你喝。”安首仁是取來一個空碗,將三壺藥各倒了四分之一進去。
言無純已經運了會兒內力,卻依舊沒有任何效果。
“我是要氣沉丹田嗎?”
“分至周身經脈。”
言無純照著做:“還是那樣,沒有任何感覺。”
“保持住即可,”安首仁手裏碗的溫度,已經涼下來了些,“喝了。”
言無純小心翼翼地接過來,聞著就一股苦味。
他突然抬頭看著安首仁:“等等,你不會是在拿我做實驗吧?”
“快喝!”安首仁沒多廢話,伸手過去就把碗裏的藥給言無純灌進了嘴裏。
這藥聞上去苦澀,但入嘴卻甘甜。
待言無純將藥湯吞下肚後,安首仁第一時間為其搭手號脈。
言無純能感覺到遍布於經脈中的內力越來越強勁。
“有感覺了,然後我現在要做什麽?”言無純問道。
“什麽都不要做。”
“可是我的內力還在不斷增強,我根本控製不了。”
言無純覺著現在渾身都是力氣,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充滿了勁力。
“我都說了,你不用去控製。”
桶裏的水像是快要煮沸了一般,開始往外冒泡。
但言無純並沒有覺得水溫有升高。
“我覺著我現在一掌就可以把昨天那個石頭給打碎。”言無純雖然控製不住經脈中內力的不斷增強,但卻也沒有不適感。
“那是當然,我給你喝的是「十沸散」,內力能在半個時辰內增強數倍,”安首仁將另一隻手伸向他的下巴,“把頭抬起來,不要說話。”
安首仁現在一隻手是搭著言無純的手腕,一隻手是放在言無純的承漿穴。
言無純望著頭,隻這麽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時間就像靜止了一般,兩人都保持著這姿勢有好一陣。
言無純的內力還在增加,他現在是血脈僨張,體內如是有一股灼熱躁動之氣,想要泄出。
但安首仁不開腔,言無純也不敢亂動,更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