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地上的粉末已經被言無純踩上了腳印，不過並不影響。


  何駱撚了一點在指尖，便確定正是劍身的材料。


  “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何駱咽了口唾沫，“黑鐵竟然碎成這樣。”


  “應該是內力極其深厚之人，你看他肩上的掌印，幾乎是滲進了肉裏麵，可以看出是什麽功夫嗎？”


  何駱剛搖了兩下頭，忽眼睛一瞪：“你說會不會是天合台幹的，那個緣鳳之前也在鎮上出現過，然後連夜就離開了，說不定也是往這邊來了。”


  “他們三人有這麽厲害？”


  “我們隻是看到他們三人在「乾坤寨」，鬼知道暗處「天合台」到底還有多少人。”


  “等等，小瑤子和秋妹子都還在外麵。”


  言無純說完就奪門而出，而何駱也趕忙揣著劍柄跟著。


  兩人再一次穿過前殿，少了之前的心悸，一心隻想趕緊回到山門去。


  然而不是兩人的錯覺，本該盡是死人的前殿中，此刻筆直地站著兩個人，就立在他們來時的大門前。


  背對著從門外投進的光，兩人一動不動。


  “我去！這是什麽鬼東西！”何駱嚇得是直接叫出了聲。


  言無純也好不到哪兒去，但他們已經是跑到大殿的中央才注意到門口，這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喂！我們是受「乾坤寨」陳寨主所托，來此送信的！”何駱嚐試著溝通道。


  但那兩人依舊不為所動。


  “不要裝神弄鬼的！你們是不是受重傷了！怎麽也先說句話啊！”


  何駱完全進入了自己嚇自己的狀態。


  但任由他們二人在這兒說，那兩個身影都是紋絲不動，也未曾回他們任何話。


  “小心點，”言無純提醒何駱說，“有可能是殺「落雁山莊」的人。”


  何駱苦笑一聲：“我現在倒真希望他們是，那樣至少是個人——”


  “跟上，我動手了！”


  就在言無純邁腿衝過去時，那兩人終於是有了動作，但不是衝他們來，反是往後一仰，飛出門外。


  這下他們才肯定這二人不是什麽鬼。


  待追出大殿，早是不見對方的蹤跡。


  “這兩家夥的動作簡直一模一樣。”剛經曆了心緒的大起大落，何駱追出來時已是氣喘籲籲。


  “追不了他們。”


  言無純一路跳下階梯一路喊著江魚瑤。


  事情並不像他們想得那麽遭，江魚瑤和秋池一直都好好地坐在馬邊，表示什麽都沒看到。


  言無純把莊內發生的事告訴了她們後，何駱才一步一晃地走完階梯，看模樣是腳都軟了。


  不過顧不上他，兩個女子早是嚇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唔，”何駱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那兩人居然是真跑了，整個「落雁山莊」的人都殺了，卻不來殺我們滅口。”


  “你認出他們來了？”秋池膽戰心驚地問道。


  何駱搖搖頭：“大殿裏暗得很，哪認得出，甚至連他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那要滅你什麽口……”


  何駱被問得語塞。


  言無純插話道：“反正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下山去，找個村鎮，再從長計議。”


  現在四個人都清楚，背後就是躺滿無數屍體的「落雁山莊」，光多想一想就背脊發涼。


  四人上了馬，火速往山下趕。


  因為山路被疏通，已有不少老百姓上山來了。


  言無純他們可顧不上那麽多，一心趕馬下山，但沒找最近的村鎮，而是往較遠的村鎮而去。


  雖然根本沒有人追他們，但在鎮中的客棧安頓下來後，幾人都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言無純在二樓的房門外左顧右看，何駱則一直在窗邊觀察著街上的動靜，好一陣後，兩人才放下心來，關好門閉嚴窗。


  “要不要這麽小心？”


  江魚瑤和秋池隻是聽言無純嘴裏講，雖然瘮人，但並不像他們兩人是親眼看到、身臨其境，所以不能理解兩人為何會謹慎成這個樣子。


  “能殺許俞山又能把「落雁山莊」殺得一個不留，這些人不僅武功厲害，還心狠手辣，”何駱愁眉緊皺，“多半跟「天合台」脫不了幹係，而且他們中有兩個人已經看到我跟言兄弟了，鬼知道會不會是放長線釣大魚，要把我們一網打盡。”


  聽何駱又說到「天合台」，言無純直接反駁道：“大殿中的那兩人的身法，很明顯不是緣鳳或她另兩個同伴，說「天合台」還為時尚早了。”


  “但除了他們，我真想不到還有什麽人什麽門派有這動機跟手段。”


  “先別猜是誰幹的了，”秋池說道，“現在信沒法送到，「落雁山莊」又出這麽大變故，我們是該怎麽辦？”


  秋池說的才是目下最重要之事，但幾人對此都還沒主意。


  好一陣沉默後，江魚瑤輕輕開了口：“我們要不把信打開看看？”


  江魚瑤這建議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想了會兒，道：“我是這樣想的，說不定那封信裏麵有提到些什麽，我們能從中得到些眉目。”


  “信口沒封，看了再裝回去倒也不影響什麽，”聽江魚瑤這麽一說，言無純也是讚同，“而且現在收信的人也沒了，我們倒是可以看一看。”


  “這不合規矩……”


  何駱是卻不怎麽想動這封信，多少也是跟他從小耳濡目染有關。在他看來，答應為別人送的貨物，自己是萬不能亂用的。


  不過他不同意也沒用，秋池想了會兒，也支持把信拿出來看一遍。


  江魚瑤拿過信來，邊看邊讀，當其讀到“八極地”時，何駱是叫住了她。


  他臉上有了些笑意：“我早該想到的！我們去「八極地」，一口氣就能解決所有事。”


  言無純聽爺爺講過「八極地」這個門派，他們所使的「八極拳」曾獨步武林，隻不過那都是爺爺小時候的事了。


  “「八極地」吳金中掌門、「落雁山莊」許俞山莊主、「乾坤寨」陳玄胤寨主，他們三人是結拜兄弟，既然陳玄胤向外求援，那去找「八極地」的吳金中掌門也是一樣的，並且正好將「落雁山莊」的情況告訴他們，陳玄胤向許俞山求援，「落雁山莊」就這樣了，我現在更確定是「天合台」幹的，”何駱詳細解釋說，“而且更好的是，「八極地」就在由此去翠屏山的必經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