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言無純不知這兩人究竟是什麽關係,卻聽得出,段紅迤全然是以命令的口氣在同她說話。
而對方雖不情願,但最終還是答應了。
“有個條件,你必須得保證我的安全,而且要給我重新找個地方來生活。”
“要是他們真抓了俞舟,你今後也就不用再躲了,”段紅迤說,“我會讓它們在江湖上消失。”
言無純在旁心裏犯嘀咕,他倒不是不相信這段紅迤的能耐,隻是覺得那個什麽教的人,殺了那麽多人,甚至還滅了一個門派,做了這麽多禍武林之事,段紅迤竟是以歐陽盟主是否被他們抓了,來決定要不要鏟除他們。
“那當然最好——我不是那意思——”
女子打量了一番段紅迤,期間不自覺地沿著鐵鏈看向言無純。
言無純清楚自己這樣,是個人都會格外留意他。
女子又問了一遍,之前沒被答複的問題:“你花了二十多年終於是能控製住沐陽汐的真氣了?”
“這個你不用管,速去把圖騰擺了。”
“我還得考慮考慮,這一擺他們可就都知道我沒死,且這二十年一直躲著,你要知道一入教便終身為教徒,除非死了,”女子一邊說一邊開始拍打那半張有皺紋的臉,“且我這種叛逃的,抓到可不止是死了那麽簡單,還得去當「百劫者」中最下等的那種教徒——”
段紅迤不想聽她在那細數:“這些話你自己留著琢磨,現在趕緊給我動起來,不要耽擱時間!”
“我真不知道欠了你什麽,二十年了,你是越來越暴戾,”女子嘴上十分抵觸,但行動上還是遵從了,“草蟲子!跟我來做事!”
大高個終於是把視線從言無純身上挪開。
段紅迤走回到言無純身邊,但並未鬆開鐵鏈:“就你這膽子,還為這些村民考慮,也真難為你了。”
言無純並不在意她的話,反是搖了搖手臂:“你下次提前說一聲吧,我還以為你是又失心瘋,現在可鬆開了。”
“跟上他們。”段紅迤已經走到了前麵,且並沒有要鬆開鐵鏈的意思。
言無純隻得緊趕幾步跟上,否則離得太遠,自己便如被牽著的牛一般。
“前輩你不會是隨時還想著對他們動手吧,”高個和女子在前麵頭也不回地帶著路,言無純在後麵小聲問向段紅迤,“否則怎麽一直不鬆開鏈子。”
“她是怕我有什麽歪主意,打算隨時動手,”言無純自認為很小聲了,但卻還是被前方的女子聽到了,對方很大聲地回道,“我現在想明白了,她靠著你才能勉強壓製住沐陽汐打入她體內的真氣,你是有什麽特別的能耐?”
段紅迤沒讓言無純回答,而是衝那女子命令道:“你先將該做的事做了,之後再來提問題。”
女子背對著他們聳聳肩,繼續沿著河邊往前走。
太陽已經完全露出了地平麵,河邊也零散可遇見搗衣的婦女。
這些人似乎已經很熟悉那個大高個了,有些甚至主動向他們二人打招呼,之後拿著本該是常人看大高個的怪異眼神,來看言無純已經那條鐵鏈。
“得,差不多了,”女子在走過五座橋後是終於停了下來,“就在這裏弄。”
“有意思,著實是讓我吃驚不小,”段紅迤主動衝女子說道,“繞過那麽多座橋,非得走到遠離村莊的地方才布置,你也變得這麽顧及無辜之人的性命了?”
女子沒有回答,隻笑了一聲。
言無純借著太陽光,看到女子的左右臉不知在什麽時候都光滑溫潤了。
待她吩咐完大高個去找所需的物什後,轉頭來發現言無純還在看她的臉,便笑了起來:“段紅迤,你帶的這小家夥還是個有色心沒色膽之徒,這偷偷看我的臉好半天了,怎麽,喜歡嗎?”
被她這麽一說,言無純也不管是不是冒犯,直是反駁道:“我哪是好色,隻因為之前看你一半的臉全是皺子,像個老婆婆一般,現在卻看著兩邊都跟年輕人似的,便好奇罷了。”
“她隻是易容而已,你之前看到的那張老臉,方是她真正的樣貌。”
言無純想著掛在房間裏的那幅畫,上麵的女子隻比現在的段紅迤年輕一點點而已。那幅畫少說沒二十年也至少十多年了,這段紅迤再如何也該是跟歐陽盟主差不太多的年紀,但現在卻像是不到歐陽俞舟一半的年齡。
不過言無純沒問,他學聰明了,反正問了,她也不一定答,搞不好還白惹得她不悅。
女子被段紅迤釜底抽了薪,想多逗一逗言無純也不行。
但她也沒就此閑著,又道:“讓我試試你的武功,看看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可以壓製住沐陽汐的真氣。”
言無純現在是沒心情跟任何人比試。
好在段紅迤幫他說了話:“你不是他的對手,我勸你不要自討苦吃。”
“我不是這小毛頭的對手?”對方竟然相信段紅迤的話,並對言無純露出更感興趣的表情,“這小毛頭到底什麽來曆。”
“你問這麽細致,是準備重出江湖?”
“自然不是,任誰見這麽個小毛頭,都會好奇的,”女子像打量一件雕木般,視線就沒從言無純身上移開過,“竟然跟著已經失蹤了二十多年的人。”
言無純尷尬一笑,她又怎麽知曉,自己並不想跟著這人。
“小毛頭,段紅迤不說,那你就說說自己,介紹介紹唄。”
“我——”
言無純想了想,這人他不認識,段紅迤剛才也沒告訴她自己是沐陽汐的徒弟,說不定又是一個跟師父有仇的,但他又不能當著段紅迤的麵撒謊。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她話了。
“繼續說呀,”女子是哭笑不得,看向段紅迤,“這小老弟是個傻子還是個結巴,你哪遇到的?”
段紅迤能完全無視這人,但言無純卻難以做到。
“改不了的老毛病,”女子轉回到言無純這邊,“毛頭小子,你總該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