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他們都去哪了,就隻你一個人帶我們去「流光閣」?”
“他們?他們還要到「龍口渡」值崗,”方司思再次將馬頭調轉,“你們要是怕看不住她,就把她交給我。”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哼了一聲又到前邊帶路去了。
“小純子,現在我們怎麽辦,隻她一個人了。”
“可不見得,”薛齊亭說,“有一隊的確是往「龍口渡」,但有一隊方向則不對,我要是沒記錯這裏的路,第一波走的那幾輛馬車是繞路去了。”
言無純問道:“繞去何處?”
薛齊亭指向前邊緩慢帶路的馬車:“這條路盡頭的岔路口,她估計已在做盤算。”
言無純將馬車駕到了前邊,讓江魚瑤她們跟在自己後麵,他則不緊不慢地跟著方司思。
前者走得很慢,並不著急,也不催促他們,隻是偶會回頭來看他們是否還跟著。
這條路四平八穩,兩邊盡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往後甚至能看到重巒疊嶂的山峰。
雨過之後萬裏無雲,不僅僅是空氣,就是連視野也變得清晰通透。
言無純遠遠就看到了主路盡頭的三岔口,以及靠路邊的一處涼亭。
他有種感覺,那位姑娘會在此處停下來。
果不其然,她的馬車在涼亭前就沒有繼續前行,而本來在涼亭裏休息的趕路人看到她後,都收拾東西離開趕路去了。
“休息一下,昨天追她追了一夜,現在有些乏了。”
方司思坐在涼亭中間的石凳上,身前石桌放著一個長條形東西,上麵蓋了層布,言無純一眼就看出是小瑤子彈的那種琴。
薛齊亭也將馬車停駐到一旁,江魚瑤探出腦袋問道:“就已經到了嗎?”
“師姐是在開玩笑,還是說從沒來「流派」的地方走過,這裏離「流光閣」還有還幾十裏路,隻不過我現在要休息一下罷了,”女子伸了個懶腰,做出極其舒坦的樣子,“來吧,現在就我一個人,不會打什麽歪主意,你們也出來透透氣。”
言無純覺著她這話完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四人走進涼亭內,方司思目不轉睛地盯著秋池,後者也不甘示弱地回看著她。
“還是趕快點,”言無純故意這麽說道,“等搞清楚為何你們要如此針對這位姑娘後,我們回「主穀」還有其它更重要的事。”
“當然,”方司思隨口應下,接而很顯然為了轉移話題而問道,“師兄、師姐還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回「主穀」去?”
言無純本來沒想接她話,但突然想一件他還真有些在意的事:“「正元天教」你有聽過嗎?”
“沒有,”方司思瞟了眼亭外,很突兀地說道,“我練會兒功,正好師兄、師姐可以幫我指點一二。”
說罷她將桌上的琴露了出來。
本來一直在狀況外的江魚瑤眼睛發亮,情緒激動:“你說的練功就是彈琴嗎?”
方司思沒有理會江魚瑤,而是麵無表情地看向秋池:“你也可以坐下來聽,雖然你一定聽不懂。”
她開始落手撫琴,弦音突兀而起,很久都未成一段悅耳的旋律。
後來稍微好些後,又總是會有些刺耳、不適的地方。
言無純越聽越是不舒服,就像是在聽一個初學者用腳彈琴一般。
然江魚瑤卻是聽得認認真真,全然沉浸其中。
言無純轉眼看向薛齊亭和秋池,兩人竟然是坐那兒,毫無征兆地睡著了。
方司思又彈了會兒,戛然而止,並且滿是驚異地看了眼言無純和江魚瑤,徑直收起了琴。
看她模樣是不想再說什麽,不過江魚瑤卻主動開口問她:“你剛才彈錯了十三個音弦,是心不在焉嗎?”
“你,”方司思停了下來,第一次用看秋池那種恨不得看個透徹的眼神看著江魚瑤,“你並不是我們「流派」的弟子。”
言無純怕江魚瑤說錯話,便忙幫著說道:“她是「主穀」的。”
“我當然知道你們倆是「主穀」的,你不用特意強調,”方司思沒了剛才十分刻意的‘尊重’,已經不再稱呼言無純和江魚瑤為師兄、師姐,“我是說她並不是從「流派」調入「主穀」的,因為我不記得有這麽一個人。”
江魚瑤好奇道:“那我不是就不是嘍,這有什麽問題嗎?”
“既不是「流派」的弟子,那你怎麽會一點不差地說出節點來?”
“聽出來的啊,難不成你是故意彈錯的,”江魚瑤看向言無純,後者聳聳肩,表示什麽都沒聽出來,“哦,我明白了,你就是故意的,這是在每一段旋律裏藏一把‘刀子’!”
言無純倒沒覺得被傷到什麽,隻是看薛齊亭和秋池的確睡得不正常。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主穀」的人天賦高,”方司思幹咳了幾聲,準備走向馬車,“不過那兩人好像睡著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
言無純拍了拍秋池的臉,又去晃了晃薛齊亭,兩人依舊熟睡。
“你做的?”
方司思攤開雙手:“是又如何,倒是你們倆還真不簡單,能進「主穀」學武的確實不一樣,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言無純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有一陣內力遊散,是有原因的。
就是連學有「紫玄神功」的薛齊亭都沒能抵抗住,可見剛才她那一段琴音有多厲害。
隻是他也甚是好奇,為何小瑤子跟個沒事人似的。
“我覺著我能把她們給叫醒,”江魚瑤帶著些挑釁,對方司思說道,“隻不過你得把琴借我用一用。”
方司思收回往馬車邁出的步子,轉回來坐回原位:“你是知道「千河入夢曲」?”
“不知道,”江魚瑤等著她將琴放上石桌,“不過把你彈錯那十三處地方糾正過來,應該就行,剛才我聽你彈奏時有幾處也是困得不行,但照著我想的旋律再默一遍時我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