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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雖然對方極像自顧自地在舞刀,嚴重並無他人,但言無純也不敢貿然靠得太近。


  走到能清楚地認定自己所見不是幻覺的位置,他便沒再向前。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沐月潭,並不是被他手上的武功所吸引——即使那把刀在沐月潭手中,像是與他本人合為了一體,隨著他的揮舞,甚至是將周圍的落雨也操縱改變了方向,一條細長的水柱跟著他的刀身忽上忽下,婉如一條水龍在夜空下穿梭。


  言無純是看傻了,不僅僅是因為讓人歎為觀止的視覺震撼,還有那把本來是殘缺的鏽刀,在雨中恍惚間長了不少。甚至能夠看清楚刀鋒邊上提的完整流線以及刀背厚實的刀背——原本隻有兩尺左右的鏽刀,光肉眼看去至少已經有七尺來長,比沐月潭壯碩的大腿還要寬。


  有一刹那言無純懷疑對方已經換了把刀,自己的那一把應該已經被扔到了別的什麽地方。


  然而當沐月潭停下動作,刀脫其手像一道閃電般插在言無純的腳邊時。


  他得以看清這就是自己的那把鏽刀,而且根本沒有他剛才所見的那般模樣,腳邊的鏽刀依舊是又短又不平整。即使如此,它也因沐月潭的力道刀身一部分穩穩插進了地裏。


  言無純沒費多少氣力就將它拔了出來,刀身依舊,全然想不透他剛才如何眼花成那班的。


  “你的模樣很驚訝,沐陽汐沒有告訴你這把刀該如何用?”


  “沒像你那麽用過,前輩你剛才對它做了什麽?”


  “本以為與你正麵接觸後會解開我不少疑問,但現在正相反,我的問題越來越多,尤其是關於你,沐陽汐授你真氣,卻要封你一脈,教你刀法,卻不授你「龍脊」的用法,”沐月潭一邊說,一邊朝他走過來,“我印象中他是隻要選擇做的事,那必然毫無保留決心為之,這他為何對你遮遮掩掩。”


  言無純認為他這話有些冒犯師父,而且還有挑撥的意味:“師父對我可沒有遮掩,他封我一條脈是怕我被真氣反噬,不教你剛才做的那些,許是因為他也不會。”


  “沒有他不會的東西,”言無純聽不出沐月潭是不是在諷刺,因為很快他就一轉話鋒問說,“他什麽時候到此?”


  “不清楚,”言無純還沉浸在剛才的畫麵中,下意識又強調了一遍,“是真不清楚。”


  沐月潭沒有深究,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言無純,爾後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曲正做了對的事情,將你帶來了「主穀」,但辛蘭不該一意孤行告訴你那麽多事情,她以為是在幫你,實則是害了你,憑你現在的能耐,在池燎公麵前什麽都不是,他控製你就像抓一隻螞蟻那般簡單,更不要說取走你的真氣純粹是探囊取物,你要知道,眼下我們與另外兩人都還可以勉強與他相抗,但他若是拿走了你的真氣,接下來我們無一是他對手。”


  言無純並不在意他把自己說得如此‘一無是處’,他將刀收起來,很認真地回問說:“他要真是那麽可怕之人,那我們便聯合起來,至少我們四個對一個,能夠打消他的念頭。”


  “你可真是天真,就跟我弟弟一個樣子,”沐月潭背起了手,“池燎公是個聰明且野心勃勃的人,他在分離自己真氣時自然也想到了屆時該如何收回去,所以他所選之人,是不可能一起合作的,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


  言無純聽不明白了:“如果我也算其中一個人的話,我完全是能夠跟前輩你一道阻止他的,我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可能。”


  “另外兩人是永遠不可能合作。”


  沐月潭隻是點到為止,但言無純的腦袋裏飛快的轉出兩個名字:“是歐陽盟主和南隅的那位天尊?”


  “確實是他們,”沐月潭在這方麵倒是大方承認,且也不問言無純是如何知道的,“而你與我之間的關係,在池燎公看來也是死敵——準確說來是在當時——他想一手將你父親與我們藥穀製造成世仇——”說到這兒,沐月潭是戛然而止,他意識到不應該在此事上多言,“隻是沒有想到你父親並不如他盤算的那般唯命是從。”


  這些事情是讓言無純頭痛不已,每個人要麽是隻知道些皮毛,要麽就是故弄玄虛,他像是已經窺見的無數道大門,門後就是各種真相,奈何就是沒有人給他鑰匙,所有人都隻是在告訴他哪裏又有一道門。


  “所以前輩你就隻是想讓我安安生生躲著,並且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那種,隻管躲就行了?”


  “你要是能做到這般,那也就不枉我當初的一番心血。”


  言無純剛才純粹隻是在抱怨和發泄,沐月潭自然也聽得出來,於是他繼續說道:“規矩就是規矩,你既然贏了,我便不會強留你在這裏,但有一個要求,在沐陽汐來此之前,你都待在「主穀」中,哪也不準去。”


  “可萬一師父他不來呢,”言無純問道,“我意思是,他很有可能去做起的事情,現在「天合台」歸他管,麻煩事可不止「正元天教」這一件。”


  “他一定會來的,”沐月潭對此十分篤定,“你跟沐陽汐有多少年了?”


  言無純沒有細算,隻隨口回道:“可能有十多年了。”


  “他可有提到過我?”


  言無純搖搖頭,實話實說:“從未提到過,師父不講自己的身世,也不問我的身世。”


  他不知道沐月潭背著光亮的臉上有沒有露出失望之情,但可以判斷對方應該不是太高興,因為對方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些。


  言無純看他應該短時間不會再有什麽話要說了,便是抓住機會,主動問道:“前輩,我之前在——在一個幻境或者說是自觀之境裏見到了一位和尚,這「千流穀」中有哪位前輩高手是出家人?”


  “沒有什麽出家人,”沐月潭的言語中帶著幾分怒氣,他態度的突變並不是因為沐陽汐的事情,“有的隻是一群自以為是、目光短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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