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藏在林中的那座橋很大,能夠想象在下方那條主路修起來之前,主要就是靠著它來作為連接紐帶,因為即使其通體都是由木頭所搭建,但在經曆這幾日狂風暴雨甚至是山洪之後,仍舊巍然不動——橫跨於主路上方五丈之高。
站在橋上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下邊的狀況,至少從目所能及的地方延伸至他們腳下,整條主路全部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雜亂之物,可謂是滿目狼藉,甚至就算是看到了下去的小路,也不知道該如何下腳。
“好在至少眼下我們不用擔心會被山體滑坡或洪水給衝走,”方司思帶著些許調侃和自嘲的意味,“如果我們要一起行動的話,你就得一直背著江師父。”
“看樣子好像是真不好走呐,”江魚瑤已伏在言無純背上,“或者我就在橋上等著,順便看好馬車。”
“不要看這兒渺無人煙,可是有無數的地方可以暗藏著人,”方司思並不是覺查到了什麽,而是出於她平日的經驗,“所以最好跟言無純在一起,咱們這兒就他的功夫打起來有些用。”
方司思倒是時刻保持著清晰的頭腦,說話也不繞彎子。
她將馬車拴在橋頭的一棵樹上,便是走到最前邊,沿著小路往橋下去:“雖然說看樣子暫時不會有人來追我們,但也不能太長時間,我指的不單是那些邪教徒,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小路平緩且有顯眼的人工開鑿出的土梯,雖然還有些濕潤,但好在不見多少泥濘,言無純背著江魚瑤也能很輕鬆地踩下每一級台階。
“你怎麽能確定「千流穀」這邊沒有派人來追我們,或者說你爹派人來找你?”言無純問她。
“我當然知道,別忘了我是「流派」的大師姐,「千流穀」的任何事我都清楚,”方司思一步小跳,先落於主道之上,“不過「正元天教」那邊我就不太懂了,就得仰仗你們了。”
“那之前你就知道「靜思穀」實並非是懲罰你們弟子的地方?”江魚瑤摟緊言無純,因為後者也跟著一躍而起,從台階跳到主路中。
江魚瑤隻是隨口問問,未有調侃的意思,不過實際卻讓方司思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但我至少現在知道實情了,想必還有不少同門仍舊以為「靜思穀」是罰過之處,”方司思道,“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否則「靜思穀」早擠滿人了。”
方司思一個人在前邊一步一個腳印地探著路,反沒有背著江魚瑤的言無純走得輕巧。好在主路筆直,縱然堵滿了碎物,往回走也要比從上方過來時近許多。因為幾乎隻用了一半不到的時間,他們便看到了那摔得四分五裂,甚至還有一截掛在樹上的馬車。
“這是「弈劍山莊」的馬車,”方司思大聲喊道,“快找一找有沒有人!”
言無純放下江魚瑤,三人邊喊邊找,當然除了自己的回聲,沒有一人得到回應。
隻是言無純並非一無所獲,他在死掉的馬身下看到了一隻人手,而手的主人被死死壓在馬下,早沒了生氣。
“過來幫把手。”
方司思和江魚瑤過來時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我才不碰這東西!你自己把它弄開,看看下麵壓著的人是誰。”
這人的手繭很多,一看就不是何駱或秋池,言無純歎口氣,隻能自己一個人試著把馬挪開。
因為是從上邊摔下來,不管是馬還是人死狀難免有些嚇人,江魚瑤光是看著馬的屍體就不住打寒顫,更別說去看下麵那人了。相比之下方司思就要好些,至少她強迫著自己把視線定在馬匹的屍體上。
言無純隻將下麵那人的臉給露了出來,雖然對方臉上有許多傷口,而且血色全無,言無純但還是能認出這人。
“你們沒在周圍看到其他人了?”
江魚瑤望著一旁,使勁搖著頭,緊張地問道:“小純子,不是何駱或池兒吧?”
“不是,但這人跟他們有關係,是在我們離開「琴城」那兒時,遇到來逮何駱的那個老頭,叫什麽陳六”,言無純緩了口氣,“不過已經死了,脖子斷了應該是摔斷的,有些時日了。”
江魚瑤光是聽著就已經覺得夠了:“那我們趕緊去找何駱他們吧。”
“等下,”方司思沒有靠近半步,一直和江魚瑤站在原地,但至少嘴巴和腦子沒有‘原地不動’,“言無純,你去看看馬是怎麽死的,我這兒看不清,它眼睛那兒是不是傷口?”
言無純一直沒去注意馬匹的情況,這經方司思提醒,才看到馬的眼睛處的確是有一道很深的傷疤,從左眼一直貫通至右眼,幾乎不用細看,便能知道絕對是人為造成,要麽是刀要麽是劍,隻一招而已。言無純甚至都沒法判斷當時這一招下來,究竟是隻劃瞎了馬的雙眼,還是直接取了馬的性命。
言無純一邊觀察一邊把自己發現的事情說給二人。
“那就在明顯不過了,是有人襲擊他們,”方司思說道,“而且肯定不會是何駱自己幹的。”
“小純子、司思姑娘,你們不要運功,”江魚瑤轉過身徑直走向一塊兒從山上滑落下來的巨石,並將琴匣給放了上去,“我來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言無純能聽懂江魚瑤嘴裏說出的話,但看不懂她正在做的事情——縱然她隻是把琴匣打開,取出裏邊的琴並平方至石頭上。
江魚瑤已經開始彈奏起來,琴聲回蕩在穀中,充斥了整個環境,雖然並不算得上悅耳。
“小瑤子這是在做什麽?”言無純想起來方司思也略懂些音律,便問向她。
“這不就是「百樂坊」最常用的「往還法」嗎,把自己的內力注入音律,”方司思在這方麵的確是比言無純懂不少,“通過回饋來判斷對方的武功高低,尋找是否有高手。”
方司思並不太清楚,江魚瑤並非「百樂坊」的弟子,所以覺得合情合理。而言無純回想以前在「竹廬」的時候蕭婆婆也沒有教過這種武功,並且自己也未曾聽江魚瑤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