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劉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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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宋翎抽不開身,沈白焰應當更加忙些才是,可他卻除卻早朝便成賴在院子裏,當真是名副其實的富貴閑人。
宋稚每日的滋補品他反倒吃了大半,雖都是因為宋稚吃不下了,或者是沒胃口才進了他的肚子,可分量也是不少了,竟一點沒見他胖。
宋稚悄悄的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軟肉,又戳了戳沈白焰的腹部,結實肌肉的質感讓宋稚不滿的哼了一聲。
沈白焰聽見這貓咪一樣的輕哼,翻過一頁書,漫不經心的道:“昨晚不是才摸過?為什麽忽然鬧別扭?”
在沈白焰開口的一瞬間,宋稚像是預知了他會些渾話,下意識的堵住了沈澤的耳朵,正在專心思索棋局的沈澤毫無所覺的任由宋稚搓扁捏圓。
沈澤這一步棋想了快半柱香的時間,沈白焰也不催他,隻翻看閑書。
肥肥短短的手指推著黑子向前了一步,然後目光灼灼的望著沈白焰。
沈白焰抬眸掃了一眼,伸手拿起一枚白子,慢條斯理的:“叫吃。”便吞了沈澤的一枚棋子。
沈澤睜大了眼睛看棋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來。
宋稚見他輸了棋也不氣餒,反倒是愈挫愈勇,對這個孩子好感又多了幾分。
“王爺。”逐月端著一碗給沈澤的酥酪走了進來,擱下酥酪後,道:“蘇崢有事要稟告。”
沈白焰看了宋稚一眼,她點了點頭,道:“讓他進來吧。”逐月這才傳話去了。
片刻之後蘇崢走了進來,對沈白焰和沈澤道:“皇上、王爺,江浙巡撫劉芝秘密到訪,現在外院等著王爺。”
“劉芝?他親自來了?倒是比我想得還要早一些。”沈白焰拋開手裏的那本書,直起身子問道。
“是。”蘇崢篤定的。
“這人倒是有幾分本事,從江浙一路北上,你們竟沒收到半點消息?”沈白焰的口氣中雖無怒意,但蘇崢還是被他的積威壓的低下了頭顱。
沈澤的目光在蘇崢和沈白焰之間來回打量,默默不語。
“劉芝有一個孿生兄弟喚做劉聰,所以便掩蓋了過去,江浙那邊現在也沒有發現真巡撫已經不在了。王爺、皇上,劉芝模樣格外狼狽,應是有急事到訪。”
蘇崢雖是對著沈白焰話,但身子一直朝著沈澤微微躬身,十分恭敬的模樣。
“江浙這些年又是暴雨失收,又是水災連連,一批批款子播下去如泥牛入海,沒了半點響動,喂下去這麽多的魚餌,也該釣條大魚上去了。”
沈白焰半點沒有避忌沈澤,隻是沈澤年紀尚幼,似乎還是懵懵懂懂。
“這樣,我在外院見他。”沈白焰不由分的把沈澤一把抱起,道:“咱們一起去。”
沈澤重重的點了點頭,十分樂意的樣子,隻是回首又瞧了棋局一眼,又指了指那碗酥酪。
就算是九五之尊,現如今也是個愛吃甜食的孩子。宋稚淺淺一笑,將酥酪交由沈白焰一路帶去。
“夫人,四姐醒了,正找你呢。”流星從偏閣走了過來,對宋稚道。
這幾日曾蘊意的胎相又不太好,林氏心中焦急難安,於是便住到歸來寺去為曾蘊意祝禱祈福。所以便將宋恬送了過來,托宋稚照看幾日。
“哥哥呢?”宋恬在玩著一顆比她拳頭還要大一些夜明珠,被流星抱起來的時候夜明珠從她懷裏掉落,咕嚕咕嚕的滾到床底下去了。
“哥哥做正事兒去了,等下就回來。”宋稚本想糾正宋恬對沈澤的稱呼,但皇上這兩個字宋恬總是念不好。
宋恬這孩子秉性純良,性子安靜,也不愛哭鬧,照顧她可以是十分省心省力了。
菱角幫著她把夜明珠給撿了回來,宋恬坐在軟毯上捧著夜明珠,偶爾抬頭瞧瞧笑笑的主仆三人,當真是乖巧極了。
外頭傳來一陣喧鬧之聲,宋恬如鹿一樣警覺的抬起了頭,宋稚聽外頭的響動,道:“倒是比我想的要遲上幾日。”
“流星看護姐,菱角,我們出去。”
宋稚和菱角剛剛邁出屋子,就見沈雪染一把將逐月推開,估摸著她使出了十成十的力度,所以逐月的後背重重磕在了石桌上,發出一聲壓抑吃痛的悶哼聲。茶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這才沒有摔在地上。
“長公主,你也太放肆了吧!?這是攝政王府!”宋稚見逐月皺眉忍痛的模樣很是心疼。
“王妃,長公主不等我通傳便進來了!”崔叔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麵上滿是自責。
“笑話!除了皇兄當今沒人有資格讓本宮等!”沈雪染的底氣倒是足,隻是一對上宋稚的目光,眼神莫名的閃了閃。
宋稚沒有理會她,隻是快步走到逐月跟前,問道:“逐月,怎麽樣?可有傷著筋骨?”
逐月搖了搖頭,可麵上仍舊是無法掩飾的痛苦神色。
宋稚擔憂的,“快去請吳大夫來,茶韻、茶香,先扶逐月進去休息。”
宋稚隨著逐月進了屋子,“宋稚!你什麽意思!?”沈雪染不滿道。可宋稚沒有理會,沈雪染就這樣被晾在一邊,頗為尷尬。
直到吳大夫來看過了逐月,給逐月開了止痛散瘀的湯藥,宋稚才從逐月的房間裏走了出來,對院子裏的沈雪染冷冷道:“長公主請進吧。”
沈雪染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縱然有千般怒火,卻也發不出來了,真是憋得難受。
才一進門,沈雪染還未發難,宋稚便不耐煩的道:“縣主的年歲也不了,成日就知道做些惹人厭煩的事情,滿京城沒一個與她相交的好友,長公主難道不會覺得不妥當嗎?”
“你!你還敢惡人先告狀!”沈雪染氣噎。
“我哪有?”宋稚喝了口水潤潤喉嚨,十分無辜的。“她領個被宋家逐出門的婢女,在人前汙蔑我,又怎麽?”
“你在那麽多人麵前打她,怎麽都是你錯!”沈雪染怒氣衝衝的走到軟塌的另一邊坐下。
“公主管教無方,我不過是幫忙罷了。”宋稚話愈發辛辣,聽得菱角額上冒汗,十分痛快。
“你!”沈雪染瞪大了眼,張嘴結舌道。
宋稚推了推茶盞,對她道:“是否口幹不出話?快喝口水潤潤。”
沈雪染氣得幾欲吐血,道:“你以為現在朝堂之上是憬餘當權,你們攝政王府一手遮,便可這般目中無人了嗎?”
“長公主慎言,何為一手遮?你若再不分輕重的些胡話,可就失了身份!”宋稚意有所指的。“長公主還是別在我跟前找些麻煩,回去好好管教縣主,磨一磨她那趾高氣昂的性子,不準還能找個婆家。”
陶綰容的終身大事一直是沈雪染心頭的一根刺,她先前的夫婿馮公子已經再娶了一房妻室,門第雖不高,可是聽夫妻琴瑟和鳴,已經誕下了一子一女,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可再看陶綰容,依舊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雖沈雪染男寵多多,但並不希望陶綰容走自己的老路,她好歹還生養過,可陶綰容呢?難不成就要這樣混混沌沌過一世嗎?
宋稚見沈雪染沉默不語,知道自己是戳到了她的痛處,便也不再話了。
宋稚身邊除卻一個菱角外,其餘都有事纏身,故而由雀兒進來添茶水。沈雪染一見雀兒便覺得眼熟,便開口喚住了她,“你看起來怎麽這般眼熟?抬頭瞧瞧。”
雀兒戰戰兢兢的抬起頭,道:“長公主,奴婢先前的確是在公主府伺候過。”
沈雪染不解的問:“這真是莫名其妙。你怎麽會在這兒伺候?”
雀兒不安的睇了宋稚一眼,見她點點頭,這才開口道:“那日王爺去公主府拜訪,與奴婢交談了幾句,被縣主瞧見了。她,她就將奴婢拖出去毒打了一番,棄在後巷。奴婢拚著口氣爬了出去,遇上了王爺的隨從,就被帶回王府了。”
“當真?”沈雪染隻覺得陶綰容的性子是刁蠻而已,卻也沒想到她會有這般惡毒的一麵
雀兒不語,隻挽了挽袖子,讓沈雪染看她胳膊上的傷痕。
這可真叫人證物證具在。
沈雪染沉默片刻,從腕子上擼下一串瑪瑙珠串遞給雀兒,道:“拿著。”
雀兒連連搖頭,沈雪染不耐煩的:“你已經被打了,現在也不能改變什麽,隻拿著好了,要賣要當隨便你。”
宋稚覺得沈雪染的性子倒是拿得起放得下,便示意雀兒收下。
兩人沉默著僵坐了一會,沈雪染忽然起身,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這叫什麽事兒啊!”菱角瞧著沈雪染的背影,道。
“許是覺得自己教女無方,不好意思吧?”宋稚見雀兒拿著珠串神色局促的站在一旁,便道:“這瑪瑙串子能當個五六百兩,好好揣著,可別丟了。”
她不還好,這樣一雀兒更覺得手裏這串珠子如在火上烤過一般,變得滾燙起來。
“走,咱們瞧瞧逐月去。今日的事兒,逐月才叫無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