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父子相認
徐熏每次睜眼，都要問醫生一句葉軒怎麽樣了。醫生為了穩住徐熏的情緒，一直不肯提端木鉉的事，隻說在治療中。人不舒服的時候心情也會跟著沉鬱，過往的畫麵逐漸在徐熏腦子裏清晰，嚴重影響了徐熏的感官。
這天跟隨醫生來的，還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仲年拄著拐杖，在仲近的陪伴下，踏入這間寬敞的病房。
“好久不見了。”仲年兀自在病床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平靜看著徐熏。
徐熏卻無法平靜，這個人，她做夢都忘不了，卻再也不願想起。端木鉉現在28周歲，他們也快30年沒見了，沒想到再見居然是在醫院，一個兩鬢斑白、腿腳不便，一個躺在床上、精神不濟。
“你來……做什麽？”徐熏完全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遇上仲年。
仲年腦子裏閃過徐熏年輕時漂亮溫柔的模樣，會心一笑：“熏兒，我知你還在恨我，原本你隻想安穩一生，都被我喝多的那個晚上毀了。現在也不晚，我希望你給我個彌補的機會。”
“難道你的兩個兒子相遇，不是你有意安排？所謂彌補，依舊是按照你的意願行事，和我死去的前夫有什麽區別？”徐熏冷冷地回答。
“我想娶你。”仲年忽然開口，“說真的，我的前妻去世多年，我身邊無伴許久。我思來想去，還是你最靠譜，雖在逆境中成長，卻保有一顆溫暖的心。我觀察了端木鉉這麽多年，和你很像，是你帶大的孩子該有的樣子。”
徐熏冷冷的：“這是我的孩子，和你無關。”
“我想給他最好的生活，再者，我做了親子鑒定，端木鉉是我的孩子無疑。我不求他改名換姓，也不求他到公司幫忙，隻求晚年的生活豐富些，感受一下能經常看到孩子的喜悅，僅此而已。”
仲近適時按了一下仲年的肩膀，走到徐熏身邊，遞給徐熏一個文件夾：“徐女士，這是一份婚前協議，你和老爺的。老爺比您大二十歲，不出意外會比您先離世，所以，老爺死後20%的財產和現如今居住的不動產歸您所有。”
“這是什麽意思？”徐熏雖自幼辛苦，但氣節很高，聽聞十分不悅。
仲年是聰明人，耐心解釋：“老爺的意思是，和他結婚，更多是精神上的陪伴，為了彌補不足，或者防止他再過幾年需要您照顧，這筆錢該給您。沒有任何鄙視或輕蔑的意思，隻是老爺的一點心意。”
徐熏看著眼前70歲的老爺，笑了：“嗬嗬，我一個人辛苦大半輩子了，還得來個黃昏戀嗎？仲年，我若是願意，跟一個身無分文的人在一起我都樂意，我若不願意，跟億萬富翁在一起都不樂意。”
“考慮一下孩子吧，端木鉉這孩子，我第一次查出他是被送往少管所的時候，若是他跟大多數孩子一樣，生在一個父母雙全的幸福家庭，想必不用這麽辛苦，咱們也大了，沒剩幾年了，你確定不讓他體會一下父母在身邊的快樂嗎？”仲年人到晚年，仍很能拿住別人的七寸。
徐熏的右手慢慢捏住被子，端木鉉的確是她最珍視的一切，她的幸福真的無所謂，就怕眼前人有意為難端木鉉。
“你要對端木鉉做什麽？”
“我對他不會做什麽，但也可以什麽都不做。他到現在都不信自己的身世，若非你出麵，隻怕不會認我。”仲年拄著拐杖起身，來到徐熏身邊，握住徐熏的手，“這些年苦了你們母子了，你受過的苦我都知道。當年若非你生性倔強，懷著身孕就匆忙嫁了人，也不會有後來的悲劇。你還不明白嗎？虎毒不食子，不管我在生意場上手段多麽毒辣，好歹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會。”
徐熏強壓下心頭的不適，緩緩點頭：“好，這筆買賣我的確不虧，但不要讓葉軒知道。”
“他現在叫端木鉉，是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了，你該為他感到驕傲。”仲年輕拍徐熏的手背。
徐熏掙紮著起身：“我想去隔壁看看他。”
“仲近。”仲年吩咐完，仲近立馬取出床下的折疊輪椅，扶著徐熏坐上去。
從一間病房到隔壁病房的距離，分明很近，徐熏卻覺得這一小段路格外漫長。也不知道兒子躺了幾天恢複得怎麽樣了，會不會留下後遺症，等有一天知道了她今天的決定，會不會責怪她。往事到底該不該告訴他？
顏夢雪打開門的時候，十分意外，可很快反應過來，仲思洋說的都是真的。
“請進。”顏夢雪閃身讓三個人進來，取了熱水瓶去加水，實則把空間留給仲家人。
徐熏眼睛紅彤彤的，握著端木鉉的手不放：“母子連心，我就知道你醒了，可醫生不讓我來看你，總騙我說你還在恢複期。”
“媽，你怎麽來了？”端木鉉直覺不妙，這種時候仲年的出現，真叫人心慌。更要命的是，每逢徐熏這個表情，他就知道有大事要說了。
徐熏捏了一下端木鉉的手：“兒啊，媽有話要跟你說，當然，如果你不想知道真相，就罷了，我會帶去棺材裏。”
端木鉉反握住徐熏的手：“媽，剛才仲思洋，也就是仲老爺的大兒子已經來過了。親子鑒定我也看過了，就在這。”
徐熏看著端木鉉的平靜，接過親子鑒定，卻不敢打開：“其實不必這麽周折，你確實是我和仲年的兒子。當初我18歲到仲家當保姆，20歲的時候……懷了你，嫁了你爸。是媽對不起你！”
仲年見徐熏省去了具體細節，暗暗佩服這女人的心性，她期待的隻是兒子幸福，一點負麵情緒都不願帶給兒子，實在偉大。也不知道這些年她一個人是怎麽將端木鉉帶大的，端木鉉除了偶爾陰鬱，大多數時候很陽光，符合他的人設。
端木鉉不知該說些什麽，從4歲到10歲，他分明習慣了叫那個人父親，哪怕被打被罵，後來好容易有一天解脫了，他卻成了孤兒，現在，又有另一個男人站在他麵前，讓他叫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