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催眠
端木鉉盯著麻泰舉起的懷表，上下眼皮很快打起架來。腦子裏白茫茫的一片，記憶深處的時候慢慢湧現出來。
“困了就睡吧，睡著了就不痛苦了。”麻泰的聲音夢幻起來。
端木鉉再也不強撐，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世界是白色的，意識在其間遊走，端木鉉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隻知伸手觸碰不到任何東西，也看不到自己的手。
“記憶深處最痛苦的事是什麽？每當你無聊之際，什麽一直困擾著你？”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端木鉉眼珠子轉動，逐漸有了意識和畫麵。
“媽！”放學回家，葉軒推開門便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徐熏。
徐熏仰麵倒地，雙目緊閉，像死了一樣。葉軒摸索著找到出血的源頭——徐熏的後腦勺。
“媽，你醒醒，醒醒。”葉軒晃動徐熏，生怕她就這樣睡死過去。
徐熏半點沒動靜，端木鉉起身，準備出門找鄰居幫忙。這時候，大門被人一腳踢開，與之而來的還有彌漫的酒氣。
“你小子——還知道回家！”話音剛落，一個空酒瓶砸過來。
葉軒險險躲過，葉山見沒打到，更氣了，上來就要抓葉軒。葉軒激靈，彎著腰從葉山胳膊下鑽出去，跑去找人求救。
鄰居將葉軒藏在家裏，慎重問葉軒：“孩子，一旦報了警，沒準兒你爸和你媽得離婚，你可想清楚了。”
“嗯。”葉軒人小，但磨難讓他早熟，什麽都懂。
等警察來的時候，葉山被帶走，徐熏上了救護車，隻剩下葉軒一個人站在家裏，麵對血跡斑斑的地麵。
“別打了，別打了！”端木鉉叫起來。
麻泰看出端倪，柔聲安慰：“孩子，這裏是未來了。”
端木鉉又過上了每天隻有他在家的日子，顏夢雪早出晚歸，一身疲憊，他盡力打掃、做飯，可依舊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我沒用，是我沒用！”端木鉉吼叫起來。
麻泰幾乎可以斷定，端木鉉的夢遊症始於心病，從幼時到現在，但凡稍有不順，端木鉉就會責備自己，把一切責任都強加在自己身上。這種性格的人其實很善良，與端木鉉表麵呈現出來的陽光一致。逆境中長大的人，多半兩個極端，善良的折磨自己，殘忍的折磨別人。
麻泰輕輕打了個手勢，“彭”一聲，端木鉉醒來，目光有些空洞。
“行了，小夥子，我大概能判斷出你是心病了，先起來吧，我把你老婆叫進來。”麻泰知道，這種病鮮少有人能自己走出來的，大多得靠最親的人的幫助。
顏夢雪等了許久，好容易等眼前的門開了，關切地開口：“麻醫生，怎麽樣了？”
“你先進來吧，我們一起聊聊。”麻泰取下眼鏡，摸了摸小胡子，端坐在辦公桌前。
端木鉉和顏夢雪在對麵坐好，安靜等麻泰的醫囑。
麻泰歎了口氣：“哎，他這病跟我起初猜測的一樣，是心病。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我之前開的藥，可以繼續服用，但最主要的，是你們倆一起麵對。都是夫妻了，有難同當是根本。”
“麻醫生，現在情況危險嗎？”顏夢雪很著急。
麻泰故作矜持，一分鍾沒講話，再開口一副老學究樣兒：“總的來說，還行吧，心理問題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大多數時候看造化。這和身體疾病不一樣，不是醫生給看好就行的。”
“……”顏夢雪覺得麻泰說了等於沒說。
麻泰快速寫了張單子遞給顏夢雪：“還是上次的藥，你最好帶他放鬆一下心情，再想辦法讓他工作忙碌起來，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端木鉉怕顏夢雪為難：“不必了，我現在的狀態也不錯。”
麻泰白了端木鉉一眼：“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行，我得休息了，你們先回去吧，有事再聯係。”
顏夢雪拉著端木鉉離開：“麻醫生已經很熱心了，你就不能出來再說。”
“我是擔心你，你可千萬別有什麽負擔，別為了遷就我演女主角，更別單獨去找仲思洋，懂嗎？”端木鉉一臉緊張。
顏夢雪瞧著端木鉉的樣子，隻覺得好笑，想不到端木鉉對她的關心已經到了這步田地。
“現在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隻拜托你一件事，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不許睡覺，把午休戒了吧。”顏夢雪雙手叉腰，逼迫端木鉉強製執行。
端木鉉本想說待家裏無聊，不午休每天又多了一小時，話到嘴邊憋回去：“行，你也不必整天盯著監控了，我聽話，不讓你擔心。”
“切，誰擔心你了，我是怕你死家裏，警察懷疑我謀殺。”
端木鉉聽這語氣隻覺格外耳熟，貌似是跟他學的。得，自己挖的坑，得自己跳。
顏夢雪琢磨起麻泰的話，或許，是時候暗中幫端木鉉一把了。得加快新電影的拍攝進度，讓端木鉉重新恢複人氣，不能坐以待斃，任由病情嚴重下去。這仲思洋也夠狠的，不是親哥哥的時候隻看利用價值，是親哥哥了也不管不問！
栗子收到雪子發來的郵件，格外震驚。這位史上最高冷作者，居然主動要求幫她辦一場簽售會！明天太陽得從西邊出來了啊？栗子百思不得其解，她當然是樂意這麽幹的，畢竟雪子創作以來人氣不斷，給她帶來了巨大的收益。
不過，從前千方百計求她辦簽售會，線上直播和獨家訪談，理都不理，現在主動要求是幾個意思。栗子的神經快被雪子逼瘋了，這娘們兒今年就沒按常理出過牌。
沒有人會拒絕掙錢的好機會，栗子也不例外，懶得詢問原因，麻溜兒操辦起來，時間定在元旦，市中心的展廳，人氣最旺的地方。可要求雪子提前到公司來拍廣告，又被拒絕了，搞得栗子一頭霧水。
“不是，姐姐，你難道要我捧著書站門口宣傳嗎？”栗子忍無可忍，大晚上打了雪子的語音電話。
顏夢雪睡得半夢半醒，聽聞這銷魂的催稿聲，差點兒脫口而出：快寫完了，還差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