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伏龍
摘下縛在鷹隼腿上的竹筒打開看去,是蘇沐沐用鵝毛筆寫成的書信。上面字跡清秀挺拔,就是有很多字南慕辰表示看不懂,似是而非的怪異字體令人十分頭疼。
拿起書信連猜帶蒙地逐字看去,好不容易算是看了個大概。
夫君見字如未見面
如今本妃已在北都被封為北旌恪萱公主,認祖歸宗地成了百里皇族,求婚說媒之人踏破公主府門。
卻之不恭,所以本妃打算,若夫君你不與在意,本妃必會從善如流,招徠幾名側夫君以侍身側,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好大的膽子,南慕辰霍地攥緊書信,咬牙切齒真是找打。
腦中閃現從前揮手拍打蘇沐沐屁股的畫面,不禁無名灼熱從下竄了上來,直燒得南慕辰雙目赤紅。
「可是王妃書信?」
觀察入微地江夜離從南慕辰忽喜忽怒地表情中推測,能令喜怒不形於色的南慕辰瞬間臉紅的,恐怕也就只有遠在北旌的定王妃了。
這可是自從蘇沐沐去到北旌後有史以來地第一封書信。難免八卦心地江夜離湊了過來,想要瞻仰王妃寶箋墨跡,可憐書信被南慕辰面色陰沉地攥在手心,再瞧南慕辰臉色陰晴不定,實在不便隨意冒犯,只好按捺心性好言相問。
南慕辰聞言並未回答,只低頭攤開手掌,眼見手裡皺巴巴地一團,又捨不得地鋪在桌上仔細展開撫平。
借了這個空擋,江夜離趕緊上前朝書信上瞄了幾眼,當看清書信內容時,驚得趕緊退到離南慕辰遠些的地方,以免被無辜波及。
「哎,真是鴻雁傳書,相思難托呀。」
你才是鴻雁呢,我是鷹隼,白痴!
白了眼酸掉牙的江夜離,雄赳赳地鷹隼扭開頭去,懶得理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連鷹隼鴻雁都不分地江夜離。
不知被鷹隼深度鄙視的江夜離輕搖摺扇,好整以暇地繼續說道。
「辰辰呀,夫人已送往北旌多時,眼看著『兵臨城下』,有道是鞭長莫及,你到底是作何打算?」
被蘇沐沐的書信刺激到的南慕辰陰沉著臉看向窗外,許久不肯出聲。
向來知道南慕辰性格的江夜離也見好就收地閉了嘴。房間里頓時只余暮色沉沉,窗外晚霞映入房內,鋪灑在地面上猩紅一片。
良久,沉思中的南慕辰轉過身來,看向不遠處正在優雅品茶地江夜離。
發現南慕辰正轉了身向自己這邊瞧,不知好歹地江夜離舉杯調侃。
「佇立望他鄉,顧影凄自憐。」
無視江夜離的調侃,南慕辰眸色沉鬱負手而立,冷哼一聲。
「江夜離,可否有膽量與本王一同涉險?」
哼,聽了南慕辰的話,放下茶杯的江夜離傲嬌地扭頭冷笑。
「草民不知道何時認識了一位王爺,皇親貴胄恐怕草民高攀不起。」
如血晚霞灑在窗前的南慕辰身上,投在地上的影子彷彿也被染成了血色。江夜離不禁甚感驚悚,心頭略過森森涼意。
「莫非你是想……對付瑞王?」
南慕辰聞言冷笑一聲。
「原來勘得袖裡乾坤,笑看掌中日月的江夜離也不過如此。」
南慕辰失望地轉回頭,遙望遠山近景,沉默不語。
「難道你是……」
靈光乍現,江夜離頓覺心驚。
「為保娘子萬無一失回到南祈,自然是要事半功倍……不知『江伏龍』可否相助?」
你要接你媳婦回南祈,幹嘛拉我當墊背,又不是我娘子,切。
翻了翻白眼,江夜離沉默不語。
蹲在窗口的鷹隼被詭異氣氛嚇到,但求多福地振翅高飛,一聲長嘯,本鳥啥也不知道。
「怎麼,不敢?」
挑釁地挑了挑眉,江伏龍也不過如此。
毫不理會激將法,江夜離收起摺扇轉身就走。
「江伏龍,不怕本王殺人滅口?」
停下腳步,背對南慕辰站定。
「能夠一怒為紅顏者雖是性情中人,但終難成就大業。伏龍不想因此丟掉性命。只是,看在以往地交情上,伏龍再給定王爺一個機會,至於理由倒是不急,三天後伏龍聽信。」
說罷,甩袖出門飄然而去。
南慕辰蹙眉思索,如此幼稚言語出自向來沉穩內斂的定王之口,確實難以令人信服。想不到遇到有關蘇沐沐的事情,自己竟然心浮氣躁到如此地步,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天色漸暗,室內昏暗一片。南慕辰靜默駐立,許久召喚來陸琪低聲吩咐。
錯愕間陸琪頻頻點頭稱是,懷揣滿腹疑惑領命出門。
來到蘇府門前通報了門房,門房內家丁聽聞是定王府的人,知道不能怠慢,急急跑入府內稟報。不一會兒正門大開,蘇瑾年與孫翠蘭顫巍巍互相攙扶著來到門前。
幾日不見,蘇瑾年夫婦竟然是滿頭華髮,容顏衰老得彷彿遲暮。
「不知定王爺有何吩咐,還請陸護衛實言告知。」
如今風雨飄搖的蘇府,門可羅雀的境地,都因蘇氏夫婦存有私心造成。幸好兩位女兒都得以保全,兩夫婦萬幸之餘從此吃齋念佛,再沒了當初的狠辣市儈,戰戰兢兢只求能平安渡過余年。
蘇錦年自然認得定王身邊的近身護衛陸琪,見陸琪躬身施禮連忙還禮。
「蘇老爺,定王擇了吉日,打算三日後迎娶蘇家大小姐蘇季晴,特令本護衛前來相告。請蘇老爺及早準備,不得有誤。」
誤以為自己耳聾眼花領會錯了意思,蘇錦年又連問了陸琪兩遍,方才相信自己所聽非虛。本想推辭不再與皇族聯姻,奈何不過普通百姓,哪裡抗衡得了皇家勢利,只好含淚答允。
陸琪見蘇家已然答應婚事,即刻告辭上馬迴轉稟報與南慕辰。
進到府內,孫翠蘭哭著來到了大女兒的房前。
「娘,你這是怎麼了?」
劫後餘生的蘇季晴自從大殿夜審后便隱居在蘇府,從前爭強好勝地心性半分也沒了,每日只同蘇錦年夫婦吃齋念佛,忽然見父母哭哭啼啼來房前尋她,料想恐怕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趕忙出來迎接追問。
「女兒呀,定王已經定於三日後娶你過門。我與你娘本想推辭,無奈普通百姓如何能與皇族抗衡。所以……」
曾經的奢望忽然就變成了現實,本來早已心灰意冷地蘇季晴頓時來了精神。
「爹娘這有何可愁的,既然他要娶,我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