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夏姨的離開
看著麵前的一男一女,女人神色有些激動,尤其是當李歆一下一下又一下得用手代替梳子給她梳理頭發的時候。
“卓明,給我拿一麵鏡子過來。”女人的聲音低低的,微不可聞,但是卻還是讓齊暉一怔,她認出自己了,她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了?
“夏姨,你等著,我去給你拿鏡子。”趙卓明有些激動,馬上吩咐身邊的人去拿鏡子。
女人讓李歆扶她起來,靠在了床欄杆上,凝視著鏡子裏麵的人,良久沒有說話,突然伸手撫上了臉頰,嘴角咧出一抹笑容,映襯著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睡衣,顯得格外的淒涼。
“老了,這個樣子去見小悠,她該不會不認識吧。”女人喃喃自語,神色帶著幾分悵然,還有幾分解脫的意味,多久了,終於可以解脫了。
“夏姨,別這樣,你還有我。”趙卓明被夏姨這樣的神情嚇到了,好像隨時都回離開人世間一樣,雖然趙卓明知道她是真的呆不久了,可是此刻看著她好好的說話,還是忍不住產生了希望。
“孩子,以後好好生活吧。”夏姨歎了口氣,麵前的年輕人對著自己總有一種愧疚感,即使隱藏著很深,但是自己還是能夠感覺得到,以前的時候,她也怨過,可是後來她總算是想明白了,發生那樣的事,他的憂傷不亞於自己吧。
李歆聽著麵前的女人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心裏也忍不住難過,一個如此漂亮的女人,在本該最璀璨的年齡裏,卻瘋了,從此以後就如同孩童一樣,等她醒了,卻已經是該享受天倫之樂的年齡,卻也已經是人生中的最後時刻了。
“姑娘,你能夠幫我梳洗一下嗎?我要漂漂亮亮的出現在小悠的麵前。”
女人眼角含著笑意得看著李歆,這個女孩子跟小悠真的好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麵前,也一定是趙卓明通知的吧,看來他確實花費了不少心思,是想讓自己走得了無牽掛吧?可是她不是小悠,自己的小悠也沒有這麽的幸運。
想到小悠早早得就離開了自己,女人神色有些黯然,可是隨即卻有些看開了,沒事的,自己馬上就要下去陪小悠了,再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女人非常的瘦,再加上常年不見陽光,皮膚看起來異常的白皙,滿頭的黑絲,襯著女人更加白皙了,李歆拿過梳子,輕輕地滑下去,好像是怕自己動作太大回扯傷對方一樣,動作裏都帶著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覺。
“你看這樣好嗎?”李歆拿過鏡子擺在了女人麵前,讓女人能夠看得清楚自己的頭部,李歆將女人的頭發挽了起來,她覺得麵前的夏姨很適合這種發型。
然後夏姨示意李歆打開房間裏的一個櫃子,裏麵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裙子,長的,短的,一看就知道做工精良,價格不菲,李歆不由得咂舌,這麽多裙子。
夏姨似乎是知道李歆的驚訝,出聲解釋道。
“這是我以前好著的時候,設計的裙子。卓明這孩子細心,都幫我搬到這裏來了,可是我自從瘋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穿過了。”
夏姨語氣裏帶著一點惋惜的感覺。
“夏姨以前的時候是知名設計師,設計過很多衣服。”趙卓明接著解釋道。
夏姨看著那一排排得衣服,伸出了手,示意李歆扶她下床下去,李歆唬了一跳,李歆看了一眼,她這樣子還能夠下來走動麽?好像隨時都會沒有的樣子,可是她卻那麽的執著的樣子卻讓李歆有些不忍心。
李歆回頭看了一眼趙卓明,趙卓明點了點頭,那眼神裏的炙熱,對於自己的職業的熱愛,讓人沒有辦法拒絕,趙卓明上前,和李歆一起,一左一右的扶著夏姨。
夏姨伸出了一隻腳試探性的在地上探了探,李歆看著她單薄的身體很是擔心,一直緊緊地抓住她,生怕她滑了下去。
夏姨伸出一隻手,摸著裏麵掛著的一件件衣服,神色有些懷念,但是她那顫顫巍巍的身體卻讓李歆十分的緊張,夏姨看完了所有的衣服,半餉之後才坐在了床邊,李歆終於鬆了口氣。
夏姨在李歆的幫助之下,穿上了自己以前設計的衣服,這一下午的狀態都非常的好,隻是看起老有些孱弱,可是李歆卻聽見醫生偷偷得和趙卓明說,這樣也撐不了多久了,這隻是回光返照而已,讓趙卓明不要有太大的希望,隨時做好準備。
可是,李歆卻沒有想到事情來得那麽突然,下午六點左右,李歆看著夏姨情況還好,就準備和趙卓明說一聲,然後自己先回去,明天再過來,可是她才剛下樓,走出一樓的走道時,就聽到樓上跑來跑去的聲音,樓上的窗口裏影影錯錯的人影,心裏一突,拔腿就往樓上跑去。
果然,心電儀上的線條停止了,床上躺著的人已經沒有了呼吸了,眼睛閉著,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幾個小時之前,還和自己說著話,不,就是剛剛一眨眼之間,還讓自己在路上注意安全,明天再過來看看她的,可是一轉眼,就已經和人世間沒有任何關係了。
女人就那樣的躺在了床上,唇邊甚至帶著一絲笑容,這就是她留在人世間最後的一絲笑容。
李歆心裏都非常的難過,更別提一直以來照顧著夏姨的趙卓明,趙卓明已經有接近半個小時沒有說話了,就那樣站在床邊,看著,隻是看著,好像是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呆愣愣的,不知道怎麽辦,李歆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節哀。
一個好端端的生命,就在這樣漸漸的消逝,生前是個可憐的女人,走後希望她能夠安詳。
因為趙卓明說想快點讓夏姨入土為安,因為夏姨生前就一直掛念著小悠,甚至打扮著漂漂亮亮的要去見小悠,所以即使雖然覺得晚上就舉行,好像有點倉促,可是畢竟死者為大,要尊重死者的意願,所以下葬的時間還是選擇了當天。
趙卓明說夏姨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其他的親人了,隻有他,他說夏姨生前是個愛熱鬧的人,沒有想到走後卻這麽的淒涼。
在前往東郊的墓園的時候,一路上趙卓明都在絮絮嘮嘮,在漆黑的墓地裏,李歆看著夏姨生前最愛的衣服還有那張和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小悠的合照被放在了一起。
李歆看著周圍的人往上麵澆土,一層一層又一層,最後什麽都看不到了,走的時候,李歆摔了一跤,她看到旁邊的墓碑上,寫著一個名字,夏小悠,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長得有幾分像夏姨。
“小悠是夏姨的女兒。夏姨因為她的離開,瘋了。”
趙卓明看著李歆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開口解釋道。
但是李歆心裏還是有好多疑問,為什麽趙卓明看著夏姨的時候眼裏有那麽深的愧疚,濃得化不開,還有夏姨和趙卓明是什麽樣的關係,親戚?看起來像,但是他說了夏姨這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那就應該不是,李歆也整不明白,也懶得去想。
等弄完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了,李歆倒是不困,這麽一番下來,人的倦意倒是被折騰走了,此刻回蘇家也不太方便,對了,蘇家,想到這裏,李歆突然想到了什麽似得,她一直沒有回家,蘇君昊竟然也沒有給她打電話。
他這還是因為之前的那件事情跟自己鬧別扭?因此甚至都不管自己的死活?自己一晚上沒有回家,他都不知道打電話問問?他就這麽的放心自己?
“不好意思,今天倒是耽誤了你不少時間,弄到現在這個點,你回去也不方便,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回我家休息。”
趙卓明怕李歆誤會了,後麵趕緊又加了一句,“那是一套單獨的公寓,平時我都不怎麽過去的,還挺幹淨的。”
李歆倒是對趙卓明挺放心的,在她感覺趙卓明雖然給人的感覺比較花心,但是其實還是一個比較紳士得人,不會做出一些不妥當的事情,而且她也不覺得趙卓明對自己有那個意思。
隻是現在這個點,休息也休息不了多長時間了,她到也懶得往那邊跑,免得還麻煩,所以她就幹脆推說不用了。
“既然這樣,那幹脆我們四處走走,說說話,我也正睡不著。”
李歆點了點頭,正好今天是有些心煩的,剛好透透氣,畢竟已經是冬天了,所以雖然A城屬於南方城市,晚上倒是也有點寒氣,之前忙的時候,李歆還沒有覺得冷,現在閑下來了,在路上走著,李歆抖了一抖,趙卓明脫下衣服給李歆披上。
“倒是忘了,你穿的衣服並不多。”
李歆看著趙卓明把大衣給了自己之後,裏麵隻穿著一件西裝和襯衣,頓時過意不去,將衣服還給了他。
“我是男人,這點凍沒有事,你就不一樣了。”
趙卓明雖然一副不冷的樣子,但是李歆倒也不好意思真的就當做沒事人一樣的套上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