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這次仍舊放他走
一同在K市消失了將近半月余的姜箏和杜朗,在某天夜裡回到了姚家。
那個時候,方瑤正在和兒子一起處理下周董事會議需要的文件,她現在雖然還頂著方總的頭銜,卻著實成了兒子姚恣昊的助手。
姚氏依舊風雨飄搖,未來會怎樣還未可知,但方瑤想,不會有問題了,她和兒子只要再撐一段時間,總能等到尚君回來的那一天。
「姨小姐,這是怎麼了?」
「杜醫生……」
是王嬸驚慌失措的聲音。
「王嬸,麻煩你把醫藥箱取來,送進箏箏房裡。」
杜朗抱著姜箏直奔上二樓,方瑤和姚恣昊聞聲趕出來,他已一腳踢開姜箏的房門,沖了進去。
王嬸動作很快,已經提著醫藥上來。
「怎麼了?」
方瑤拉住王嬸,王嬸搖搖頭:「太太,你快去看看,姨小姐很不好的樣子,杜醫生一張臉都是慘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
「醫藥箱給我!」
方瑤心中一凜,接過王嬸手中的醫藥箱,跟著進了姜箏的房間。
房間里,杜朗把姜箏放在chuang上,他自己則坐在chuang前,雙手在她身上幾處大的Xue位揉捏著。
嘴裡不停喊著:「箏箏,箏箏,醒醒……別嚇唬我,箏箏……」
杜朗一邊喊,竟然一邊不停的落下淚來。
這樣無聲慟哭的樣子,方瑤見過,曾經的卓越、還有他的丈夫尚君。男人並不是不會流淚,只是每次這樣哭的時候,真真是已經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
「箏箏?」
方瑤疾步走到chuang旁,將醫藥箱遞給了杜朗。
杜朗停止按摩,迅速打開醫藥箱,取出注射器,掰開急救藥品,抽吸了。方瑤看他這樣,已在一旁捲起了姜箏的胳膊,紮好止血帶,做好消毒。
杜朗排好空氣,手一垂,準確的刺入了姜箏的血管內。
姚家的這隻急救箱,和外面藥店賣的普通的醫藥箱是不一樣的,因為家裡有方瑤這個病人,還有上了年紀的姚老夫人,所以醫藥箱里的各種急救藥都是常備的。
方瑤看向chuang上雙眼緊閉的姜箏,蒼白的臉上,有因乾燥而起的皮屑。
原本她是牙關緊閉,但注射了藥物之後,呼吸慢慢變得順暢,雖然還沒有醒,卻是睡得安穩多了。
「怎麼了?箏箏到底怎麼了?」
杜朗被方瑤這麼一問,雙眼一紅,淚水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他痛苦的抱住腦袋,低聲的嘶吼:「都是我不好,我是個畜生,本來已經好了,箏箏已經原諒我,可是……全部都被我搞砸了!」
什麼叫做,本來已經好了?又……搞砸了?
方瑤聽不懂,能和好不是件好事嗎?現在箏箏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是……
「箏箏見到黎陽了?你和黎陽到了哪一步?」
杜朗埋著頭,頭頂上那個漩渦一直在旋轉,「我不知道,求求你別問了,我就是畜生,垃圾!我害死箏箏了!」
方瑤看看chuang上的姜箏,再看看杜朗,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
夜深了,方瑤讓杜朗回去,可杜朗跪在姜箏chuang旁,說什麼也不肯離開。方瑤想,他留下也好,有個醫學博士在家裡,她也比較放心。
和王嬸一起給姜箏洗完換上乾淨的衣服,方瑤取出一套尚君的睡衣來遞給杜朗。
「你去洗一洗,要照顧箏箏,先不要把自己弄垮了。」
杜朗跪在chuang頭,形容憔悴、狼狽,眼珠子盯著姜箏一動不動,看上去彷彿只有一具軀殼,靈魂早已不知道去了哪裡。
方瑤嘆了口氣,將睡衣放在chuang上,帶上門走了出去。
儘管記掛著姜箏不放心,但想著有杜朗在,總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姜箏就算再怎麼「恨」杜朗,杜朗的專業是擺在那裡的,比她守在那裡強。
臨睡前,牧黎川打來電話。
「瑤瑤……在幹什麼?」
「嗯,要睡了。」
「咦,別一通電話就講這麼重口味的話題,你這樣暗示我,是要我立即飛過去伺候你嗎?」
方瑤握著電話,對於他的油腔滑調已經適應了,薄唇抿著嗤嗤的笑。
「想我嗎?」
「嗯。」
「親一個。」
「……」
方瑤從落地窗這一頭,走到那一頭,這虛擬的一聲親吻,始終沒能做出來。
「吧唧!」
聽筒里,一聲清脆的空氣破碎的聲音,而後是牧黎川甜若豆沙的笑聲:「呵呵……知道你不好意思,那我親你,也是一樣。」
「……討厭。」
方瑤聲音很小,聽在牧黎川耳里,就跟那「吧唧」的一聲親吻沒有大差。
「瑤瑤,我想你。」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方瑤想象著他高大的身軀一定是傲然挺立在那裡,頂天立地。
「……明天,我可能會出去一趟,時間不長,大概十天,不會超過半個月,我就會回來,對了,到時候,我會拒絕牧子航和良辰的婚事。
瑤瑤,等我。嗯?」
牧黎川有牧黎川的打算,身為牧家養子,無論怎樣都欠了牧家恩情,這一次的任務如此危險,如果他能夠全身而退,那他這出生入死的一筆,也算是報恩了。就是牧景良也都未必為牧子航做到這個份上!
「你去哪裡?會不會有危險?」
多麼相似的話語?和一年前一模一樣,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是抱著她靠在她耳邊說,如今,只是隔著電話。
「放心,我捨不得有事,只這一次,我答應,以後再也不替牧子航賣命了。嗯?」
方瑤不想答應,上一次他也是這樣篤定的答應她的,可是,他還是出事了,弄得如今這面目全非的樣子!
「瑤瑤……我欠牧子航的,這一次,我全部都還給他,這樣,我才能安心守著你。」
牧黎川的話讓方瑤不得不答應,男人的大義和恩仇,她一個小女人如何能懂?她突然明白了,當初明知道危險,為什麼還會同意他離開。
——只因為,身為她的妻子,她必須理解他的責任和擔當。
「嗯,好。」
這一次,方瑤依然點了頭。
***
姜箏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因為是周末,方瑤和姚恣昊都沒去公司。
「啊!」
一聲尖利的女聲從姜箏房裡傳出來,高亢的劃破午後明媚的陽光。
方瑤聞聲趕進來,一隻枕頭朝著她迎頭扔過來,她稍一偏過身子,那隻枕頭無力的落向地面,堪堪從她身前擦過。
「你出去,出去啊!」
姜箏的聲音明顯在顫抖,整個人跪在chuang上,渾身充滿戒備,情緒遊走在崩潰的邊沿。
「滾!滾!滾啊!你聽不懂是不是?」
「箏箏,別這樣,你聽我解釋……你是喜歡我的,我知道,你明明已經原諒我了!我錯了,你等等我,一定會有辦法的!」
杜朗護在她身邊,儘管姜箏不曾給他一個好臉色,他卻絲毫沒有退縮。
「啊!我不想聽、不想聽!不要說了!」
姜箏緊捂住耳朵,拚命搖著頭,她一個字也不想聽這個男人說!她是一時糊塗,才會相信他的話,跟著他浪跡天涯也好、私奔也好,都是鬼話!
「箏箏,你別這樣對我,我不知道你會活過來……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渾身豎刺的姜箏,杜朗心疼的指尖抽痛,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究竟應該怪誰?
「你要看著我死嗎?你是要我去死嗎?好!杜朗,我成全你,我成全你!」
姜箏倏爾從chuang上站起來,光著腳,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已拉開玻璃窗,一腳邁開跨坐了上去。
她側過臉來,並不驚艷的臉上,倔強的神色蕩然無存,雙眼空洞無神。
方瑤暗嘆不好,和著杜朗一起衝過去:「箏箏,你下來,那裡危險!」
「瑤瑤……我好痛苦,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下去了,你就當我沒回來過,你就當我已經死了!」
哭喊著說著這些絕望的話的姜箏,就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沒有生氣,也沒有什麼能夠抓住她!
「箏箏!你下來,要死也是我該死!」
杜朗急躁的要衝向窗邊,腳步還沒跨出,腰間卻抵上一根堅硬的物什。
「別動!跪下!」
方瑤一轉身,卻是兒子姚恣昊用一柄精緻的**抵住了杜朗。
「帥帥!」
方瑤急得直跺腳,這都什麼情況了,兒子還要跟著起鬨?
「噓!」
姚恣昊對母親使了個眼神,又看看杜朗,使了個眼色,杜朗會意,雙膝一軟直直跪在地板上。
「小姨,你不喜歡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讓你這麼痛苦,今天恣昊就替你結果了他,一了百了!小姨你也不用這麼痛苦了。」
說著挪動左手打開保險。
「不!」
姜箏玩過這東西,知道姚恣昊手裡的這個絕對不是玩具!她從窗台上跳下來直奔到杜朗身邊推開姚恣昊的槍。
「不要,不要!」
「箏箏!」
杜朗長舒口氣,將大鬧過後虛弱的姜箏抱在懷裡,姜箏已是再說不出一句話來,疲憊的閉上了眼。
姚恣昊笑著看向方瑤,方瑤對兒子比個了「棒」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