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過來要人
白晝燈光下,坐在病床上的女人斂下眉眼時,顯得些許淡漠,麵對著季以霖的求婚,倒沒顯露出半點情緒。
“收起來吧。”
左沐雲想,換作是以前的話,她肯定會開心瘋了。
可現在,她內心一片平靜。
左沐雲笑笑,伸手將戒指推回去,低聲道:“我現在沒這個想法。”
季以霖心神微凝,漆黑的眸子注視左沐雲許久,薄唇輕啟著問:“為什麽?”
這場求婚可能匆忙之極,可他在心裏已經肖想了許久。
左沐雲伸手撓撓頭,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旋即伸手拍了拍嘴,試圖困遁:“我現在還挺困的……”
“沐雲。”
季以霖坐在床邊,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五指收攏,“告訴我。”
左沐雲眉心緊蹙,見季以霖執著的模樣,她輕歎一聲,抽出自己的手,轉頭凝視著窗外。
她沉默片刻後,緩緩道:“我怕了。”
說著,左沐雲回頭,跟季以霖的視線撞在一起,她在強顏歡笑:“經過這次的事,我怕了,對不起,季以霖。”
以前她是天不怕地不怕。
但現在她不同了,她有季念霖,她愛著自己的孩子。
這次季念霖被楚依綁架僥幸被救出,她也大難不死,兩次從跑出鬼門關。
季以霖說她現在安全了。
楚依已經被抓走,沒人能傷害得了他們。
季以霖身邊有多少鶯鶯燕燕圍著左沐雲自然清楚,她就是怕,還會不會有第二個楚依?還會不會被人暗害?
“我沒關係,可我擔心小右,我不想他再經曆那麽恐怖的事情,對不起,季以霖,或者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吧。”
“你不是說什麽話都聽我的嗎?這件事我們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吧。”
左沐雲呼出一口氣,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腦袋,聲音隔著被子發出來時還顯得有點沉悶,“好了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
哪是困了,明顯是不想聊下去。
左沐雲聚精會神地聽著動靜,隨後她聽見季以霖拖動椅子站起來,緩聲說道:“嗯,好好休息。”
過了會,左沐雲拿開被子,病房不知何時再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左沐雲盯著天花板許久,最終輕歎一聲,直接閉上眼啥也不想直接睡覺去了。
夜風微涼,又有點猛,吹在季以霖臉上時,他還感覺有點疼。
但是再疼,也比不過心尖的疼。
季以霖站在走廊,雙手趴在欄杆上,長眸睨著遠方,俊臉匿在陰影裏,半隱半現,漆黑的眸裏藏著一絲陰翳。
他猛抽一口煙,左沐雲的聲音還徘徊在他耳邊。
論後悔。
他確實後悔了。
後悔沒能好好保護左沐雲跟季念霖,導致他們受到了傷害。
季以霖扯著唇角笑笑,一根煙抽完了,他又拿出一根煙。而鬱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主動伸手壓下打火機為季以霖點煙。
溫黃的火焰,渲染著男人頹廢的眉眼。
“鬱遲,楚依怎麽樣。”
“楚家人剛發來消息,說楚依逃出去不見人了。”
“……”
季以霖沉寂地吐著煙霧,偏眸瞅著鬱遲,過了會淡淡道,“過去楚家一趟。”
既然楚依不見了,那楚家這個時候應該是睡不著了。
“好的,季總。”
……
楚依不見人影。
楚父跟楚母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半夜三更在屋裏轉來轉去就是睡不著,楚父不斷打著電話問人找到了沒有。
得到了失望的回複之後,楚父氣得破口大罵:“老子真是出錢雇了你們這幾個廢物!明天來臨之前再找不著楚依,你們就給我滾!”
掛斷電話後,楚父氣不過又狠狠把手機摔下地。
楚母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上,掩麵而泣,哭著說道:“萬一楚依尋短見怎麽辦?我就她一個女兒啊。”
楚父也擔心著這個問題,急得他滿頭熱汗,一想象到楚依血肉模糊的屍體,心髒就有點受不住了。
此時。
管家悄聲走到楚父身邊:“老爺,季以霖來了。”
楚父一聽,臉色頓時蒼白起來,完蛋了,季以霖竟然親自過來了,想必他是要親手揪著楚依離開。
“攔……攔住……”
楚父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門口出現抹修長高大的身影。
季以霖一身西裝革履,周身氣場冰冷迫人,即使不言不語光杵在那裏,氣勢也能壓抑著別人說不出半句話。
“攔什麽?”
季以霖掀開眼皮,漫不經心地瞅著楚父。
楚父一看見季以霖就整個人都不好了,心中的恐懼讓他手腳止不住顫抖,就算如此,他吞了吞口水,說道:“季以霖,我已經將楚依嫁出去了。”
嫁出去了?
季以霖挑挑眉,淡淡道:“我倒是收到消息,楚依中午時從你這跑出來了,我之前不是囑咐過你要好好看著她的嗎?”
他坐落在單人沙發上,長腿交疊,抱胸瞅著楚父。
似乎要楚父一個說法。
楚父情緒有些失控起來:“我哪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找不到楚依我們也很著急好嗎!季以霖你……你趕緊滾出去!”
楚家已經今非昔比。
不是以前任由季以霖宰割的楚家了。
他還有凱斯家族的勢力撐著,壓根就不怕季家。
季以霖見楚父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也曉得他現在已經開始狗仗人勢了。
他無所謂笑笑,“楚先生,你也知道我向來沒多少耐心。就算有凱斯家族援助你,你也未必能撐得下去。”
以他手段,要把一個人逼到走投無路,逼到家破人亡。
就連凱斯家族傾盡全力也未必能救得了。
季以霖隻不過手下留情罷了。
“盡快找到楚依,我隻給你們一天時間。”
季以霖注視楚父的那雙長眸裏,泛著一絲殺意,緩慢說出一個時間後,便起身離開楚家。
那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楚家那一刻。
楚父渾身卸去力氣似的癱軟摔坐下去,跟季以霖短短對峙一會,他已經渾身冒了冷汗,甚至連手指也一點一點失去了體溫。
“老公……我們怎麽辦?”楚母說話也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