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私訪懷華市
懷華市對許一山來訪非常重視,專門安排了副市長杜婉秋全程陪同。
晚上,市委書記巴黎親自設宴,接待省城來的許一山和劉教授。
懷華市主要領導基本都出席了,大家像群星拱月一樣,小心恭維著許一山,將劉教授冷落在一邊。許一山受此隆重接待,內心惶恐不安。
巴書記對許一山突然到訪顯得很在意。他以為懷華市的經濟發展綱要是省委最為不滿意的,因此安排了許一山過來。酒酣耳熱之際,他借著酒意抱怨道:「許主任,省委領導是不是覺得我們懷華是拖了大家的後腿了呀?」
此言一出,許一山便猜到了巴黎的用意。
他在試探他,希望能從他的嘴裡套到省委主要領導的看法。
幾天前的經濟工作會議,省委陸省長很不滿意各地州市對未來發展得目標。陸省長甚至發了脾氣,雖然沒針對具體一個人,但是讓在座的每位領導都有如坐針氈的感覺。
陸省長脾氣不同於常人,他不喜歡收斂,性格張揚而耿直。在他手裡下做事,往往讓人有種如履薄冰的惶恐。陸省長脾氣雖然不好,卻不事後計較。有什麼想法和意見,他都會毫無保留擺在桌子上面講,從不在背後發表對任何人的任何見解。
巴黎書記在經濟工作會議上一直沒有發言。主要原因在於他的底氣不足。一個靠省里撥付款項養活的市委書記,在很多時候常常會有自慚形穢之感。
巴黎是少有的本土一把手。他也是從基層一步一步走上來的領導。在坐上市委書記的椅子后,屁股就沒再動過。
按照幹部任用規定,巴黎本來是應該異地任命的。巴黎不動窩,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上面不給他任何機會。
按理說,市委書記的寶座,誰不想上去坐坐?一個地市級的書記,別的不說,級別上去了啊。何況,再差的市委書記,也比一個富裕的縣長要強大許多。
偏偏懷華市的這個書記寶座,人人都避之不及。大家都知道,懷華市很難出成績。一個出不了成績的位子,光環再美麗,也沒有人去覬覦。
中部省曾經有個這樣的說法,去懷華市任職,相當於被發配。
巴黎在懷華市書記的任上已經足足坐了將近兩屆。兩屆期滿,沒有理由再讓繼續坐下去。巴黎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去省里擔任一個級別相當的幹部,或許是閑職,但級別要比現在高半級。
他現在最不希望在最後的這個時期內出事。他需要一個平安度過的關鍵期。
如果在這個時候出了幺蛾子,將打破他去省里任職的期望。巴黎的最後出路顯然就是原地退休,轉為市委一級巡視員,人生黯然謝幕。
許一山對巴黎的抱怨報以微笑。他沒將自己與劉教授來懷華市是私人原因說出來。既然巴黎以為他們是奉了省委的指示過來的,他就要將戲唱足。
「巴書記,首長理解我們懷華市的難處啊。」許一山笑了笑道:「陸省長說過,十個手指頭伸出來都有長有短,不能一視同仁。懷華市的問題,屬於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要想改變,肯定需要付出更多,時間會更長。」
巴黎滿意地笑了,道:「許主任,你這話說到我心坎上去了。不過,我們懷華市雖然困難,但是我們都在努力。市委市政府已經達成統一意見,決定在兩年之內,摘掉靠省里轉移支付的帽子。我們下階段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實現自給自足,讓省里卸掉包袱。」
他突然將眼光去看杜婉秋,笑了笑道:「我們懷華市有杜市長這樣一批年富力強的幹部,不愁沒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嘛。」
杜婉秋紅了臉,低聲說道:「巴書記您誇獎了。」
巴黎哈哈一笑,舉杯說道:「大家都舉杯吧,為我們中部省未來燦爛干一杯。」
懷華市幹部就好像事先說好的一樣,一個一個接著輪番敬許一山的酒。他們喝的不是名貴酒,而是本地產的一種純高粱酒。酒精度數最高可達70度。不會喝酒的人,就像喝刀子一樣。
這種純糧食釀造的酒有個好處,再怎麼醉,不會口渴頭痛。
許一山來者不拒,談笑風生。頓時將一桌子的人都驚倒。
喝到最後,一桌子的領導趴了一半。剩下的幾個也開始變得口齒不清。
巴黎倒沒露出愜意,一直與許一山推杯換盞。
許一山喝了一肚子的酒水,幾乎沒怎麼動筷子。巴黎便招手叫了服務員過來,讓她上熱飯過來。
巴黎說道:「酒喝再多,還得吃點飯。這樣對胃有好處。我年輕的時候,也是膽子大,什麼酒都敢喝。現在感覺到壞處來了。胃不怎麼聽話了。」
許一山連忙說道:「巴書記,我們不喝了,吃飯好不?」
巴黎點點頭,吩咐服務員將酒水全部撤下去。
不喝了,一桌子的人全都如釋重負一樣悄悄鬆了口氣。
巴黎借接待宴會,試探許一山。
原以為借酒給許一山來個下馬威。沒料到自己帶的人馬全都繳械投降。
第一回合,許一山完勝。
宴會結束,大家各自散去。許一山與劉教授被安排在市委指定接待賓館休息。
等他沖完澡出來,聽到敲門聲,衣服也沒顧得上穿戴整齊,便去開了門。
門外,杜婉秋手裡端著一杯熱騰騰的牛奶,看著上身只披著浴巾的許一山,頓時臉一紅,連忙背轉身去,嗔怪道:「哎呀,你快把衣服穿上。」
許一山尷尬不已。他以為是劉教授過來聊天,沒想到來的是杜婉秋。他慌忙躲進浴室,手忙腳亂將衣服穿戴好才開門出來。
「喝那麼多酒,趕緊喝杯熱牛奶。」杜婉秋將牛奶遞到他面前,埋怨道:「而且,醉酒的人,洗熱水澡對身體危害很大,你不知道嗎?」
許一山嘿嘿地笑,自我解嘲道:「沒事,我皮粗肉糙。我們小時候在鄉下,大冬天的都是一條單褲過冬。還有,我記得我們村有個大爺,一輩子喝酒就想吃奶一樣,隨時隨地都端著酒杯子。」
杜婉秋又紅了臉,低聲嘀咕,「第一人家沒喝醉呀,第二,你怎麼把喝酒與吃奶相提並論呀?」
許一山還是沒反應過來,認真說道:「本來就是。你沒見著小孩子吃奶嗎?想吃就吃,隨時隨地呀。」
杜婉秋的臉愈發潮紅,她的眼光躲閃著,輕輕說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到我們懷華市四處走走。讓你感受一下我們懷華市的民俗風情。」
許一山高興道:「好呀,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