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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8章 扇個耳光給顆糖

  鄧曉芳是個名正言順的領導夫人。身在官場的人,深諳官場潛規則。


  領導有領導的圈子,領導夫人有領導夫人的圈子。看似彼此無關,其實兩個圈子是融會貫通的。誰是大領導,他的夫人跟著是夫人圈子裡舉足輕重的人物。


  幾年前,中部省有過一個明文規定,嚴禁夫人干政。


  這道政令被視為王書記的底線。有人背後說,王書記之所以下了這道禁令,在於他本身沒有夫人。王書記單身多年,並非沒有合適人選。其實在他這個位子,要什麼樣的女人,只要他暗示一下,便會有無數女人投懷送抱。


  偏偏王書記對女色不感冒。他在夫人去世后,把全部的愛都給了女兒杜婉秋。


  像王書記這樣身份的領導,他的私生活已經屬於高度機密了。王書記身邊無妻,膝下無子,唯有一個獨生女兒杜婉秋。他對女兒慈愛有加,要求卻不乏嚴格。缺少母愛的杜婉秋年近四十尚未成家,這也成了王書記內心深處最擔憂的一件事。


  王書記嚴禁中部省各級領導幹部內人干政,其實說穿了也只是流於一種形式。領導幹部的夫人干政,手段千奇百怪,花樣不斷翻新。但最恆心的一條,就是枕頭風。


  但凡身居高位的領導,在家裡的地位未必也如外面一樣高不可攀。懼內的領導幹部大有人在。當然,並非領導幹部是真正懼怕老婆,而是他們要考慮的第一個要素就是個人影響力。


  如果因為家庭關係的不和諧而造成仕途受阻,這是所有為官者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許一山在接觸鄧曉芳多次后,才突然發現鄧曉芳的圈子很大。在她的圈子裡,不但有高官夫人,也有業界精英和富豪夫人。這樣的圈子有錢有勢,辦起事來順水順風,其能量不敢小覷。


  但許一山沒想到鄧曉芳瘋起來簡直恐怖。她在包廂里玩的幾個遊戲,至今讓他想起來還臉紅心跳。


  程子華沒能將許一山請回衡岳市去,梁氏兄弟究竟會不會一氣之下撤資走人,讓他寢食難安。


  許一山不跟他回去,是他早就看透了梁氏兄弟的用意。當初梁氏兄弟在他的勸說下,勉為其難放棄了控股權,如今後果已經顯現。


  這樣的結果,許一山早就猜到了。他深知胡進不會把自己的命運綁在一個民間老闆身上。梁氏兄弟財力再雄厚,與衡岳市比起來,還是顯得有點小兒科了。


  胡進之所以願意讓梁氏兄弟公司介入進來,主要走的是一條借雞生蛋的路子。他願意讓梁氏兄弟發財,卻不能看著梁氏兄弟左右衡岳市。


  這是政治覺悟。在政治覺悟面前,任何人情、財富都是身外之物,過眼雲煙。


  梁氏兄弟口口聲聲要撤資走人,許一山知道他們是在虛張聲勢。作為久經商場的梁氏兄弟,生意已經做到國外去了,什麼樣的人物沒接觸過,他們難道還看不出衡岳市的用意嗎?


  答案是否定的。梁氏兄弟心如明鏡。他們現在的要挾,只不過是想多撈幾個籌碼在手上。


  從目前情況來看,正是梁氏兄弟與衡岳市博弈的一個過程。這也是雙方成立合資公司以來,第一次正面交鋒。此役非常重要,誰落下風,誰以後在公司的發言權上將失去優勢。


  以許一山對胡進的了解,他吃進嘴裡的肉,不可能輕易吐出來。同樣,梁氏兄弟以合同備忘錄為最後的一招。當初他們就防備了想撤卻不能撤的可能,特地與衡岳市簽訂了一份合資自主,撤資自由的備忘錄。


  其實在當初簽訂這份備忘錄的時候,許一山就覺得很沒必要。他深知,倘若胡進不認,備忘錄就是一張廢紙。


  許一山沒跟著程子華一道回衡岳,也沒與程子華分析梁氏兄弟撤資的可能性。他故意留了一個懸念,等著胡進親自上門來請他。


  果然,在程子華前腳回到衡岳市,後腳胡進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老許,子華沒與你說清楚嗎?」胡進一開口,便帶著抱怨,「線是你牽的,現在線要斷了,你就沒想法?」


  許一山笑道:「我有想法有用嗎?你們控著股,便為所欲為,你們讓我怎麼做人做事?」


  「我堂堂一個市政府,總不能被一個農民企業家呼來喝去吧?」胡進嘆道:「現在是資本時代,我也尊重他們資本方。但是,這是有底線的。」


  許一山好奇地問:「老胡,你說說,你的底線在哪?」


  胡進哼了一聲,「總之,他們就應該無條件服從政府。」


  「是。」許一山誠懇說道:「老胡,政府做事,也要有誠信。如果不把誠信當回事,我擔心以後我們會沒朋友。安梁公司的事,你得給人家一個說法。不是想怎麼決定就怎麼決定。」


  許一山說的安梁公司,就是衡岳市城建投與梁氏兄弟合股成立的一家新公司。


  公司成立后,城建投一位副老總親任安梁公司董事長。執行總裁也是由衡岳市這邊派出的。董事會席位五個,梁氏兄弟只佔了一個席位。


  梁氏兄弟留了一個心眼,堅持要了一個「一票否決」的權力。


  正因為有這個權力,所以在安梁公司準備將工程項目交給衡岳市橋樑公司承建時,被梁氏兄弟斷然否決了。


  「這不是還沒落實下去嗎?」胡進為難道:「老許,你現在還沒當家,你不知道我的難啊。我跟你說吧,市橋樑公司已經將近一年沒接到新項目了。目前是坐吃山空啊。財政困難你是知道的,我如果把自己的事都讓別人搶去了,你要我怎麼面對嗷嗷待哺的市橋樑公司幾百號人?」


  許一山道:「我沒反對你將工程交給市橋樑公司啊。只是老胡啊,我們請了人家來,就應該讓人家對我們放心。內部指定,也不符合現在工程項目的招投標政策啊。」


  胡進那邊沉默了片刻,很快,他就在那邊笑了起來。「老許,你小子腦子就是靈活,我懂你的意思了。」


  許一山苦笑道:「我說了什麼嗎?你懂我意思。」


  「沒說。但我懂。」胡進高興道:「有些東西,只可意味不可言傳啊。」


  許一山知道,胡進已經徹底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的意思一點都不複雜。無非就是走一個過場。最多採取一種圍標的辦法。胡進只是希望市橋樑公司找口飯,沒想著讓橋樑公司在項目上發財。


  因為這個財發起來也沒意思,不就是左手騰右手嗎?

  當然,許一山心裡知道,這樣做末免有些下三濫。但是在利益面前,人可以突破底線。


  圍標在商業上是典型的違法,可是現在除了圍標,根本就沒其他辦法讓梁氏兄弟拱手將項目承建權交出來。


  做人最高明之處,就是扇人一耳光,再給顆糖吃。


  衡岳市的這記耳光能不能扇得下去,全看胡進的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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