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章 嚴重意外事故
許一山毫不遮掩的質疑,讓魏力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他躊躇良久,一字一頓說道:「許主任,如果你對我們衡岳市的政法工作有意見,你可以通過相關組織提出來。我個人不接受你的質疑。」
許一山笑了笑道:「魏書記,我不是質疑,也不是對政法工作有意見。我就在想。周文武在衡岳市活動那麼多年,從一個販魚的小販,發展成為一方獨大的犯罪分子。周案在衡岳市造成的影響是深遠的,老百姓對此怨聲載道。我認為,他是不是依仗了什麼?否則,他能做得這麼大?」
魏力不置可否地冷笑,他指點許一山道:「英雄不問出處啊。四十年的改開,造就了多少草根變豪傑的事啊。人是不可以看出身的,關鍵在於後天的努力。」
許一山頷首一笑,「魏書記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我建議,政法系統還是得從自身找問題。」
他的這句話,幾乎就差點明了,周文武坐大,背後必有保護傘。
至於保護傘是誰,你魏力自己去想。
許一山面見魏力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就該他魏力去思考、去權衡了。倘若他繼續心懷僥倖,執迷不悟,後果就只能他自己獨自咽下。
談話至此,雙方心裡都有了數。
在魏力看來,許一山已經盯上了自己。這小子行事穩健,對付他,只能破釜沉舟。
而許一山見魏力,明擺著就是故意敲打他。他希望魏力能認清形勢,勇於改過,對自己曾經犯下的事,有一個正確的態度。
他們都天真了。無論是魏力,還是許一山,他們在心裡暗暗想的結局,都不可能那麼順利得到。
特別是魏力,他甚至有點惱羞成怒了。許一山這小子在他眼裡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人。這個並無任何背景的小子,誰給他的勇氣,居然動了想動他的心思?
魏力一輩子在政法系統工作,再窮凶極惡的人都接觸過。政法系統本身就是一個看不見底的機構,這小子居然敢動他,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說白了,政法系統就是一個治人的機構。任你意志堅強,任你銅牙鐵嘴,在他們面前不過都是一堆軟弱的泥巴。
以魏力的情況,他怎麼可能束手就縛。
於是,魚死網破的念頭在魏力心裡迅速瘋狂生長起來了。
在許一山前腳剛離開辦公室,他便抓起電話,只說了一句,「動手吧。」
下午,許一山便接到一個緊急電話。電話是醫院打來的,讓他立即趕去市附一醫院,他的妻子陳曉琪出了意外。
許一山的腦袋轟地一響,二話沒說,直奔附一醫院而去。
一天前,陳曉琪告訴他,團市委要搞一次大型活動。這次活動由她負責,在市政府門口的大廣場上,舉辦一場弘揚革命主題的大型演出。
陳曉琪作為總指揮,需要隨時在現場協調各種各樣的工作。
她出事的地方,就在演出現場的舞台上。陳曉琪從將近三米高的舞台上跌落下來,腦袋直接磕在了堅硬的水泥地上,目前人已經陷入深度暈迷。
醫生將檢查結果小心翼翼告訴給許一山聽之後,不無擔憂道:「現在最可能出現的情況是患者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許一山緊咬嘴唇,一言不發。
意外來得太快,他根本就沒想過意外會在陳曉琪身上發生。
其實,他有預感意外會在自己身上發生。畢竟,他在下了決心要動衡岳市政法系統這塊灰色地帶的時候,他心裡就有了這樣第一個預感。
但是他從沒將這個預感說過任何人聽,包括陳曉琪。
他知道,預感不一定會變成現實。但是說出來,就會讓人替他擔心。他特別不希望陳曉琪為自己擔心。在他看來,作為一個男人,他必須無條件去保護自己的女人,那還能讓女人替自己擔心呢?
醫生解釋道:「患者從三米高的地方摔下來時,腦袋先落的地。目前,患者顱內損傷很嚴重,出現嚴重積血積液現象。主要是以目前的醫療手段,不能採取開顱手術措施。」
許一山瓮聲瓮氣地問了一句:「生命有危險嗎?」
醫生遲疑地搖了搖頭道:「不敢保證。現在就看患者的意志了。」
許一山聞言,呼地起身,控制不住激動罵了一句,「你們這些當醫生的究竟能幹什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混吃混喝啊。」
秦光連忙攔住他,低聲說道:「許主任,您別激動,我來與他們溝通。」
許一山現在有個省委辦公廳副主任的身份在,醫院不敢有半點怠慢。
院長副院長來了好幾個,陪著許一山在會議室建言獻策。
有提出立即轉院的,也有堅持留院觀察的。
許一山同意留院觀察。附一醫院是衡岳市最好的三甲醫院,附一醫院都束手無策的事,轉去其他醫院又有多大的希望?
何況,陳曉琪現在的情況極為不穩定,她並沒脫離危險期。
搶救還在進行,但是只能做保留搶救。在不能保證萬無一失的前提下,醫院不敢輕易進行手術搶救。
天色擦黑時分,市委書記胡進匆匆趕來了。
胡進雙手緊握許一山的手,輕輕拍了拍,安慰許一山道:「老許,堅強。曉琪吉人自有天相。」
許一山苦笑一下,眼眶突然一酸。
「兄弟,忍住。」胡進低聲提醒他道:「現代的醫學那麼發達,曉琪一定會好起來的。」
由於陳曉琪情況危重,她從搶救室出來后,立即轉入了ICU病房,許一山到現在還沒見到老婆的面。
看著圍繞在身邊的一幫醫院領導,胡進當即下了指示,「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救過來。完不成任務,你們都主動辭職吧。」
醫院領導們嚇得面色蒼白,沒一個人敢說話。
許一山替他們解圍道:「胡書記,不能這樣啊。我相信,醫院都會儘力的。」
胡進臉色鐵青,在醫院呆了十幾分鐘后就匆匆離開了。
胡進剛走,李朝亮市長就來了。
他沒像胡進那樣前呼後擁來一群人,他單槍匹馬,只帶著自己妻子,兩個人悄悄出現在許一山面前。
陳曉琪突然遭遇意外,徹底讓許一山懵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目光空洞地看著白色牆壁上的一個光斑在移動。
秦光陪在身邊,一句話都不敢說。
醫院安排了一名副院長陪同在許一山身邊,三個男人誰也沒說話,坐在醫院的會議室里,各自想著心事。
李朝亮進來后,徑直走到許一山跟前,拍拍許一山的肩膀說道:「許主任,我有話與你說。」
許一山茫然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緩緩搖頭。
他現在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聽。他想靜靜。
「這很重要。」李朝亮示意秦光和副院長迴避一下。
秦光和副院長心領神會從會議室出去。等會議室里只剩下許一山和他的時候,李朝亮突然說道:「我有一個重要情況要告訴你,曉琪同志的意外,有可能是預謀的。」
「預謀?」許一山吃了一驚,「李市長,不太可能吧?」
李朝亮淡淡一笑道:「有些人自真以為很聰明,他們不會想到,天理昭昭這個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