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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6章 完美答案

  李朝亮阻攔許一山回答魏力提出來的疑問。在他看來,魏力在這時候提出來這個問題,就是不懷好意,在挖坑給人跳。


  他想讓誰跳,沒有明顯針對。但不管是誰在回答這個問題,都有可能被他抓住把柄。


  許一山在胡進的要求,正準備回答,卻被李朝亮阻攔。


  在許一山正欲開口說話回答問題時,胡進果斷出聲道:「今天的會議,是小範圍的會議。會議的主題想必各位都清楚了。我先申明,在今天的會議上所發表的個人言論,都只能代表個人意見和看法,與組織無任何關聯。」


  胡進話里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那就是可以暢所欲言,但都是代表本人。誰也不能拿今天會議的內容去做文章。


  許一山笑了笑道:「胡書記,我還是先談談魏書記提出來的問題吧。」


  許一山環顧一眼四周,緩緩說道:「魏書記提出來的這個問題,也是我們執政者一直很難把握的一個問題。持有這種疑慮的同志,不會只有魏書記一個人。」


  「十幾年前,我們黨就提出了法治社會的要求。法律是維護社會尊嚴最有強制性的保證。一個缺少法治觀念的社會,會是一個混亂的社會。沒有法制,尊嚴會被踐踏,人性將會扭曲。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只有堅持走法治社會的道路,社會才會健康進步。」


  「當然,法制社會必須要有社會基礎。而這個基礎,就是人類文明發展的進程。當人類文明發展道一定高度的時候,法治社會才會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目前,我們正處於人類文明發展最迅猛的時代。我認為,在黨大還是法大的問題上,沒有嚴格的一個說法,誰大誰小。只要是為人類文明進步的思想,就是人類社會歡迎的思想。反之,必將被歷史的塵埃掩埋。」


  魏力聽了好一會,狐疑地問:「一山同志,我怎麼聽了半天,還是沒聽出來究竟誰大啊?」


  許一山微笑道:「魏書記,剛才胡書記已經指明了,由於我們的政治制度與國家制度的不同,現階段,黨領導一切,你說誰大?」


  皮球踢回到魏力腳邊。


  許一山的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是他機智地迴避了回答誰大的問題。可是卻能讓人意味到他話里的意思。


  許一山的回答堪稱完美。


  胡進驚異地看著他,大笑道:「好啦,我們不用再去爭辯誰大誰小的問題了。老魏,你談談看法吧。」


  其實,胡進對許一山的回答內心是無比滿意認可的。許一山最後一句話揭示了全部主題。現階段,黨領導一切,你說誰大?


  魏力顯然心有不甘。在他的預想里,如果許一山說法大,那麼他就沒錯。造成領導班子不團結的結症不在他身上。


  如果許一山說黨大,又與國家提出來的「法治」相矛盾。


  誰大誰小,都可能讓他趁虛而入。


  然而,許一山扯出「人類文明」的大旗,將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卻在最後的結尾中又暗示了他,這個問題的答案擺在人面前。


  在胡進要求他談談看法的時候,他心裡已經有了底。


  「胡書記,李市長,我先檢討我自己。」魏力誠懇說道:「我犯了一個原則性的錯誤。請各位理解,我這一輩子都在與違法犯罪作鬥爭,多年的高壓工作,已經將我變得神經質了。我贊同支持市委市政府的任何決定。我向李市長誠懇道歉。但是,我還是堅持一條,司法辦案,必須要堅持獨立性。」


  整個會議下來,誰都沒提八號公館的事。


  但誰心裡都有底,這場胡進親自主持的內部團結協調會,真正的焦點都在八號公館上。


  至今,八號公館的謎底還沒揭開。


  雖然八號公館的主人已經浮出了水面,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在座的任何一個人與八號公館存在勾兌。


  魏力堅持自己的底線,目的就是堅持八號公館地庫的事,除司法部門外,其他人不得插手。


  協調會最終以胡進提議握手言和為終結。


  在胡進的一再要求下,魏力主動起身走到李朝亮跟前,伸出一雙手說道:「李市長,冰釋前嫌吧。」


  李朝亮沒有拒絕魏力的示弱。當兩雙大手緊緊握在一起的時候,許一山心裡明白,衡岳市領導班子不團結的這一幕戲到了收場的時候了。


  李朝亮被迫放棄對八號公館地庫的追查。按胡進的意思,大家各司其職,干好本職工作。


  胡進要求,李朝亮同志與魏力同志共同赴省委彙報思想,衡岳市領導班子的風波正式落幕。


  許一山沒有發表其他看法。不過,他覺得胡進這樣的處理,完全就是在和稀泥。李魏之爭,浩浩蕩蕩開幕,偃旗息鼓收場。


  這簡直就是一場兒戲。


  其實,現實生活中,像這樣兒戲的場面每天都在上演。不要以為這些人都是活在電視劇中,真正的具有煙火氣的生活,就是兒戲的生活。


  許一山早就料到了,胡進出面主持協調的結果會是什麼。


  會議不動聲色就結束了。說不出誰輸誰贏。


  會後,胡進將許一山留了下來。


  在胡進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胡進大笑問道:「老許,你對今天的結果滿意嗎?」


  許一山道:「你胡書記親自處理的,我能不滿意嗎?」


  胡進道:「你也看出來了啊,現在只是表面平靜。沒有誰真正妥協。老許,不是我說你,我發現你現在有點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啊。老許,道阻且長啊。」


  許一山搖搖頭道:「老胡,我明白你是在擔心我。但是,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眼睛里最揉不得沙子。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很薄弱啊。但是讓我妥協,我做不到。」


  「不是讓你妥協。而是我想讓你知道,妥協是一門藝術。」


  「我不願意活在藝術里。」


  「生活本身就是一場藝術秀。有些人在這場藝術秀里異彩紛呈,有些人在這場藝術秀里塵埃滿身。一個人一輩子要想活得精彩,就必須學會選擇妥協。」


  許一山長嘆一聲,沒說話。


  「對了,我有個事想與你聊聊。」胡進突然說道:「還記得國明吧?」


  「梁國明?他怎麼了?他不是在長寧縣當他的縣太爺嗎?」許一山狐疑地問:「他怎麼了?」


  「這小子野心很大。」胡進壓低聲道:「這段時間這小子一直在活動。」


  「他想幹嘛?」


  「融城黨工委書記啊。」胡進臉上掠過一絲不易琢磨的笑容,「聽說,他老子也在為他活動了。」


  「他就那麼急著嚮往上爬呀。」許一山苦笑道:「他現在的級別也對應不上呀。」


  胡進深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老許能夠,他就不能夠嗎?何況,人家資源可比你豐富多了。」


  許一山想想也是。當初,被號稱為陸省長親自培養的三駕馬中,他許一山是級別最低,位子最小的一個人。如今,他和胡進都走在梁國明前面很遠了,梁國明能忍受在後面奮起直追嗎?

  許一山脫口而出道:「國明如果也在打融城位子的主意,老胡你可就凶多吉少了哦。」


  胡進道:「這就是我留你下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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