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7章 我在,有你什麼事
周鶴對許一山和聶波來訪感到很意外。
他主動問道:「兩位過來,是關於參選的事吧?」
聶波點頭,許一山卻搖頭。這讓周鶴迷惑不解。
周鶴道:「我聽說許書記要搞直選,我第一個舉雙手贊成。我雖然年齡大了,但一顆心還沒老嘛。所以我也想試試。」
聶波笑道:「周總,茅山前任書記是周書記,你再去競選,當了縣長,豈不被人笑話你是女兒的手下了?」
周鶴一本正經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誰能為老百姓辦實事。誰能替群眾排憂解難,為群眾說話,為老百姓謀取利益。」
說完,他看著聶波狐疑地問:「聶書記,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生意人,從不了政?」
不等聶波說話,他又主動說道:「其實,管理一個社會與管理一個公司有異曲同工的道理。我也知道,我只不過就是去湊個熱鬧。真正坐這個位子的人,應該是個充滿朝氣的年輕人。我老了,即使讓我去坐,我也是有心無力了啊。」
許一山接過去話說道:「周總,你為衡岳市作出過重大貢獻,那還能讓你繼續奉獻啊。」
周鶴淡淡一笑道:「許書記,你也不用說了。我明白你今天來的目的。我保證,從今以後不會再逼小琴辭職了。她呀,就該與你們在一起。說實話,我看到衡岳現在的這批領導幹部,就感到特別有信心。」
「對了,我不妨直接把底都露給你。原來我是計劃著讓小琴辭職回來繼承家業。她一個女孩子,做做生意還行,在官場里混,我是真擔心啊。我說實話,官場太不容易混了,特別是女孩子。難啊!」
他連連嘆息幾聲,「小琴這孩子從小就要強,不服輸,認死理。這次我讓她辭職,你們不知道吧,她生我的氣,到現在都不願意與我說話呢。」
許一山笑了起來,關心地問:「周總,周書記雖然是女性,但她的工作能力不是一般男人能比得了的。再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標。你放棄放周書記辭職的想法,我得為你點贊。」
周鶴爽朗一笑,「我原來是思想狹隘了點,認為企業交在別人心裡不放心。會被人算計。其實啊,就算被人算計了,損失的不就是錢財嗎?我可不會因為錢財而壞了親情。小琴想走一條什麼路,就讓她去走吧。我作為一個父親,只能站在她背後默默支持她。」
周鶴在女兒周琴明確拒絕辭職之後,不得不選了一條退路。
他目前正與一個職業經理人團隊在商談,希望引入職業經理人來管理他的公司。
許一山聞言,高興不已道:「周總,你的決策非常好。放下,才能輕鬆。」
周鶴笑了笑道:「對,我準備徹底放下。」
正聊著,周琴回來了。
周琴也沒想到兩大書記會登她家的門。她楞了好一會才小聲問道:「兩位書記,今天怎麼跑我家來了?」
聶波道:「周書記,你這段時間太忙了,我和許書記特地抽個時間來看望一下周總。」
周琴淺淺一笑道:「謝謝兩位書記的關心。」
她突然說道:「我正有事要找兩位書記。」
聶波道:「是不是直選的事?」
周琴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聶波看她臉色凝重,故意想將氣氛調節輕鬆,便將周鶴報名參加直選的事說了出來。
周琴吃驚地看著父親,打趣她父親道:「爸,你也不看看你今年多大了,還去湊這個熱鬧。這是你能湊熱鬧的事嗎?」
周鶴道:「我是怕沒人報名冷場,所以才去報了名。」
周琴不客氣道:「你這不是怕冷場,你這是在添亂。你不知道嗎?報名參選的人數已經遠遠超過了預計。」
周琴手裡有數據不奇怪。她掌管衡岳市對外宣傳的話語權。任何數據她都要掌握在手裡,免得出錯。
她轉過頭對許一山說道:「許書記,我要彙報一個情況,燕京今天來了兩家大媒體,點名要採訪直選這件事。他們是最高媒體安排下來的,估計敷衍不了哦。」
許一山隨口問:「他們是什麼態度?」
「聽他們口氣,他們要對整個直選的事作一個徹底的採訪報道。據他們說,採訪稿暫時不會出現在任何媒體上,但會形成內參。」
許一山心裡一跳,體制內的人都明白內參的含義是什麼。
「你怎麼說的?」
周琴苦笑道:「我只能說歡迎他們採訪報道啊。」
燕京方面來人採訪,說明直選的事已經驚動了高層。而且他們直言說形成內參,這就預示著來採訪的記者肩負重任,不像一般媒體能忽悠得過去。
有一點他沒想明白。按理說,燕京大媒體下來,應該直接找他聯繫。他們怎麼繞過自己,去到宣傳部聯繫了?
通常,外地媒體來採訪新聞,必須先與本地宣傳部門取得聯繫。得到許可後方可進行採訪。但若是高級別的媒體,他們是無須與宣傳部門聯繫的,而是會直接找到當地主要領導人聯繫採訪事宜。
形成內參是一件非常大的事。畢竟,這類內參只供最高領導人閱讀。
聶波小心問:「周書記,你感覺他們的態度怎麼樣?」
周琴苦笑了一下道:「來者不善呀。」
聶波便去看許一山,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衡岳市一年時間不到,接連兩件大事引起全國的注意,這在歷史上還是很難見到。
第一件事當然是開放煙花爆竹的燃放規定。此事在媒體上引起過一場聲勢浩大的討論。贊同者和反對者誰都不服誰,至今餘溫未退。
不過,儘管此事影響極大,卻到現在都沒一個正式的官方定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餘溫還沒完全消褪,衡岳市要直選縣長的消息,又在全國引起了巨大的討論。
正如陳勇擔心的一樣,很快就出現一種聲音,那就是衡岳市委市政府在淡化黨的領導。此舉有可能涉及到嚴重的政治問題。
有人說得沒錯,人大代表制度就是最大限度的民主。居然有人敢將人大代表制度晾在一邊不顧,私自決定走直選的道路。
聶波的緊張神態表露無遺,他壓低聲道:「許書記,要不要還是算了?」
許一山沒點頭,也沒搖頭。
在決定茅山縣長直選這件事上,他們三個是堅定的維護者。常委會的其他領導迫於壓力,同意了直選方案。但這並不等於就是集體決定。
居然不是集體決定,就必須得有個人站出來擔責。
聶波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如果我們堅持不放棄,責任就都推到我身上來,我年輕,抗壓!」
許一山突然笑了,他看了一眼聶波說道:「你是一把手,還是我是一把手?我在,有你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