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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1章 他是在求情嗎

  一頓飯吃過,發改委把球踢回到了許一山腳邊。


  桔城地鐵延伸線路的開發建設,必須要徵得省政府一把手,龔輝省長簽字同意。


  許一山不想與他啰嗦,帶著鄧曉芳和熊庄就直奔龔省長辦公室。


  已經是中午午休時間,龔省長對突然來訪的許一山哭笑不得。


  在許一山將地鐵延伸線路的事詳細說了一遍后,龔省長頷首道:「你的這個想法是正確的,省政府一定全力支持。一山,你們準備好資料和報告,直接送我這裡來。」


  有了龔省長這樣的答覆,許一山頓時有心花怒放之感。


  但是,龔省長很快將話鋒一轉,他問許一山道:「一山啊,你有沒有想法將半導體產業留在衡岳啊?」


  許一山嘿嘿笑道:「誰都這樣想啊。問題是,老容志在必得。」


  「機會都是爭取的嘛。」龔省長暗示他道:「陸書記不是已經表態了嗎?尊重投資方的意見。我聽說,投資方現在對衡岳很有興趣嘛。」


  「但是,陸書記指示了,以政府主導為主。」


  「政府主導是有局限性的。」龔省長笑笑說道:「說實話,作為家鄉人,我還是希望半導體產業能在衡岳生根發芽。」


  許一山道:「感謝龔省長對我們衡岳的關心。不過,我說真心話,我怕出現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局面。聽說,半導體項目在來我們中部省之前,已經考察了兩三個地區。」


  「不要擔心這樣的事嘛。」龔省長分析道:「這至少證明投資方沒看中他們已經考察過的地區。要不,他們還來我們中部幹什麼?」


  「龔省長,我想放棄爭取這個項目。」許一山試探著說道:「只要項目落在中部省,落在那個地區我都接受。」


  龔省長淡淡一笑道:「一山,這不是你的辦事風格嘛。還沒爭取,怎麼就要放棄呢?你要考慮的是長遠的問題,衡岳市如果能拿下這個項目,至少在未來三十年,不會落跑任何一個地區。」


  許一山當然明白龔省長話里的含義。他似乎是在向他表達自己對家鄉的一片拳拳愛心。作為省委領導,誰不想為家鄉作出貢獻呢?

  龔省長會有這種思想,一點都不奇怪。其實在華夏的文明中,光宗耀祖一直是揮之不去的,深植人心的觀念。


  人在外發達了,都想回老家。就如一句古話說的,人在風光的時候不表現出來,猶如衣錦夜行啊!


  這是龔省長第一次在許一山面前流露出對家鄉的支持。按理說,他這樣級別的領導,早就淡化了家鄉的觀念。因為,天下都在掌中,何處不是故鄉!

  龔省長也說出來了一個事實。以衡岳市目前的發展態勢來看,這個已經定位以機械製造為主,帶動農業產業化的地區,如果再加上一個高科技的半導體產業,無異於錦上添花。它的未來發展,確實能讓絕大多數地區望塵莫及。


  畢竟,當實體業與高科技完美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形成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


  龔省長的強烈暗示,讓許一山有些進退維谷。


  他作為高級領導都有濃濃的家鄉觀念,你許一山怎麼可以沒有鬥志,放棄為家鄉父老謀福利的決心呢?


  「請龔省長放心,我一定會爭取的。」


  「好!看你的了。」龔省長笑眯眯說道:「今天你說的這個地鐵延伸方案,你儘快組織好材料。一山,我可是看著你成長的啊!你啊,現在可是我們衡岳人的驕傲和希望。加油!」


  龔省長的一番話,還真讓許一山感動了。


  此刻,他心裡突然浮起一絲奇怪的感覺,難道自己之前誤解了眼前這位老人?


  如果是,自己要不要握手言和?

  接下來的談話,就完全超脫了工作範疇,變成了長輩與晚輩之間的傾心交談了。


  「我老了!」龔省長突然感嘆著說道:「回首這一生走過來的路,我無愧於黨的培養,無愧於天下百姓。人這一輩子,無愧天地,無愧於百姓,就是對自己最大的負責。」


  許一山嘿嘿笑道:「您怎麼就老了呢?我覺得您至少還可干兩屆。」


  龔省長搖搖頭道:「不行了,身體吃不消了,也到齡了。到站下車,這是傳統,也是美德嘛。」


  許一山認真道:「能者多勞,這也是古訓。」


  龔省長笑笑,「文明社會,一個人最大的美德,就是知道進退。現在,到了該培養新人的時候了。前段時間啊,我與省里一些老領導老幹部們開了一個座談會,他們對中部省這幾年的發展很讚揚。我啊,不久的將來,就該與他們為伍了。」


  「作為我們這批人,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培養接班人。時代在前進,新人層出不窮。但沒有一個培養的過程,我們這批老同志還是放心不下的嘛。」


  許一山認真聽著龔省長的感慨。他能體會到龔省長話里傳遞過來的意思。


  他在暗示許一山,他希望培養他!


  「這幾年啊,我一直在觀察著你。」龔省長微笑道:「一山啊,你的工作能力可圈可點,生活作風也一直很好。但是,人要學會一點,那就是像彈簧一樣的活著。人這輩子。不可能一帆風順,坎坷與挫折,隨時伴隨在身邊。你呀,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剛直。」


  許一山陪著笑臉道:「我這個人蠢。」


  「不,這是認死理。你要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清,則無察。世界永遠不會出現想象中的社會態勢。一個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只要認清了自己,才能一往無前。」


  許一山頻頻點頭,似乎完全能接受龔省長的話。


  「就拿老魏一家人來說吧。」龔省長在轉了一圈后,終於點到了主題。「老魏這輩子也算是拼盡了全力,他在衡岳的工作,還是值得稱讚的嘛。他這個人,終究還是沒有了原則,才落得個晚節不保的下場,實在是可嘆可悲。」


  「聽說,他兒子小魏又出事了?」龔省長目不轉睛地看著許一山說道:「這個魏浩,究竟犯了什麼事?」


  許一山小心答道:「具體的情況,可能要公安方面的人才說得清。」


  龔省長哦了一聲,「一山,對於害群之馬,你一定不能心慈手軟。該抓的抓,該關的關,該殺的,絕不手軟。」


  許一山笑了笑道:「有法可依。」


  龔省長輕輕點了點頭,「畢竟他們父子還是為社會作了不少貢獻。」


  談話結束,龔省長給許一山留下了一個解不透的謎底。他最後這句話,究竟是希望許一山放魏浩一馬,還是在暗示他,功過不能相抵呢?


  許一山想,龔省長可能永遠也不會想到,魏浩已經在面前徹底坦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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