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3章 魚死網破
兩天後,費勁將王芳祠案、魏浩案的材料都準備充足好了,親手交給了許一山。
拿了材料,許一山直奔省城。
陸書記在聽完許一山的彙報后,開始聚精會神地看許一山送上去的材料。
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突然,他一掌拍在辦公桌上,憤怒地罵了一句,「這些人也太膽大妄為了!」
在費勁準備的材料上,明確無誤地指出謀害許一山的幕後操縱人就是時任省重要領導的龔輝。王芳祠交代得非常清楚,時間、地點,具體執行方案,一目了然。
魏浩雖然沒有明顯的供詞,但是不少證據證明他與龔輝之間,存在一層外人根本不知道的線索。
陸書記指著材料上關於別墅區的問題問許一山,「一山,這個,把握有多大?」
許一山搖了搖頭道:「沒把握。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別墅的主人究竟是誰。從房地局的資料上找到的人,現實當中並沒有這樣一個人。」
「沒有這個人?」陸書記質問道:「產權證是怎麼辦理的?」
「沒有辦理產權證。」許一山苦笑道:「只有認購人,而且這個名字是假的。」
「狡猾嘛!」陸書記笑了笑道:「再聰明的狐狸,也鬥不過精明的獵人啊。一山,我相信你的判斷。但是,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
許一山搖搖頭道:「陸書記,我倒想打草驚蛇。因為不打,蛇藏在草叢裡,沒人知道在哪。只有驚動了,他才會主動游出來。」
「不!」陸書記態度堅決道:「問題是你不具備這種資格。我看啊,有必要去一趟燕京了。」
其實許一山也清楚,要動龔輝這種級別的人,中部省委是沒有權力的。必須通過上面派人來查辦。
但龔輝位高權重,要動他,談何容易!
因此,即便是陸書記,此刻也感覺有些棘手,流露出束手無策的尷尬。
然而去燕京,並非就能取得支持。能坐上龔輝這樣位子的人,已經不是一般人,而要用「人物」來稱讚了。
人物是什麼,人物就是具有特別影響,甚至可以左右事情真相的頂級高人。
許一山對陸書記的決定還是持有不同的看法。他堅持要先驚動一下,以便獲取更多紮實致命的證據。他知道,要麼不動,一動就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勢,呈壓倒性的打擊。
他具體的做法就是借省紀委的名義,直接查封別墅。
陸書記沒有當場表態。處理這樣的事,必須慎之又慎。絕對不能走錯半步棋。半步走錯,滿盤皆輸啊!
「我是這樣想的,陸書記,我們可以請燕京方面的人介入。」
「燕京的人,是你想請,就能請得動的嗎?」陸書記搖了搖頭道:「一山,還是要從長計議啊。」
許一山笑了笑道:「陸書記,我有辦法請燕京部委的人介入。」
「是嗎?」陸書記驚異地看著他,「一山,可不能想當然。」
「我先試試吧。」許一山認真說道:「如果燕京願意介入,我們就打草,如果燕京不願意,我們就不動。」
許一山在陸書記這邊秘密彙報工作,在省政府的辦公室里,龔輝同志突然之間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穿透時空而來。
王芳祠被抓,並沒讓他感覺到危險。魏浩投案,才讓他開始感覺到了日夜心神不寧。
許一山就如一顆軟釘子一樣,堅韌地扎進了他的肉里,讓他渾身不自在。
這個他曾經最不看在眼裡的人,如今成了他一道致命的繩索。這不得不讓他回首之前的輕視是多麼的不嚴肅。
其實,早在魏力還沒出事之前,魏力就幾次向他彙報了想法。
在魏力看來,許一山這種人必須要高壓住他。他就像一叢野草一樣,任何的雨露陽光都能讓他蓬勃生長。他的瘋長,將直接影響到大樹的生長。
魏力曾經提議,讓龔輝利用他的職權和影響力,將許一山壓迫在手底下。
但是,龔輝認為魏力太少見多怪了。特別在他了解到許一山的出身和背景后,他根本就沒將許一山看在眼裡。
許一山幾乎毫無背景可言。他一個農家出身的人,最大的靠山可能就是他的岳父陳勇。而陳勇,根本就進入不了他的圈子。
一個圈子外的人,單打獨鬥,永遠打不過有著牢固圈子裡的人。
其實,在中部省,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衡岳市沒有一個圈子。真正的衡岳圈子不但早就存在,而且比任何一個地區的圈子更要顯得組織嚴密。
衡岳市對外宣稱沒有所謂的「衡岳幫」,是因為龔輝強力反對的結果。龔輝留給外界的印象是一個清正廉明,不拉幫,不結派的正直人士。
以至於別的地區都在自己圈子裡尋找人脈和資源的時候,衡岳市顯得是那樣的孤立和形隻影單。
龔輝確實就是衡岳圈子的核心人物。他的地位在衡岳市富嘉義時代就開始了。
在這個圈子裡,龔輝為當之無愧的一號人物。魏力是堅定的二號人物。至於富嘉義和向勇之流,富嘉義因為籍貫不屬衡岳,他只能算半個圈子成員。而向勇從開始到最後,都沒進入核心圈子。
魏力最大的願望,就是將許一山納入圈子之內,為己所用。
但魏力的想法遭到了龔輝的堅決反對。龔輝曾經開過一個玩笑,「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進來圈子。否則,就沒有圈子存在的必要。」
即便如此,魏力還是有意識地向許一山伸過橄欖枝。不知道是許一山裝傻,還是真傻。他對魏力曾經的示好無動於衷。以至於魏力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直至他落馬。
龔輝非常清楚目前的處境。但是,他不絕望。
雖說他已經在與許一山的幾番交手中感知到了對方的厲害,但是他還是沒正面將許一山視為真正的對手。
在龔輝看來,許一山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對手。
窗外,天空已經被濃厚的黑雲遮蓋住了,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悲愴感。
大風過處,捲起的沙粒打在玻璃上,發出如爆炒黃豆的聲音。
桔城,這座蘊含上千年文化的古城,似乎正在孕育一場狂風暴雨。
對於龔輝而言,他似乎已經無牽無掛。兒子妻子都去了國外,國內僅留下他一人。
看著天空中瀰漫的烏雲,龔輝心裡浮起一個悲壯的念頭,必要的時候,只有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