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7章 內訌
英朝暉連夜趕往省城,在見到許一山之後,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直奔主題問道:「許書記,你怎麼可以拒絕人家的捐贈啊?」
看著英朝暉心急如焚的樣子,許一山淡淡一笑道:「老英,你急什麼?」
英朝暉的心急如焚與許一山的雲淡風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英朝暉似乎如夢初醒一樣,猶豫了好一會才低聲問道:「你不會是又在下一盤大棋吧?」
許一山搖搖頭道:「我那會下什麼大棋?」
英朝暉是龔輝親自安排來衡岳市擔任市長的。作為龔輝長期的手下,英朝暉是龔輝同志最勝任的部下。這一事實,許一山從一開始到現在,一刻都沒忘記。
不能說許一山在提防他,而是有些東西,只可意味,不可言傳。
龔輝安排英朝暉出任衡岳市長,自然有他的深意。他必須要在許一山身邊安插一雙眼睛。在龔輝已經明確許一山為己所用時,他就果斷地將許一山划進了另冊。
可能龔輝自己都沒想到,英朝暉在出任衡岳市長后,整個人都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按照設想,英朝暉在任上無須大有作為。他只需要緊盯住許一山的一舉一動就行了。然而,不知是許一山身上的凜然正氣感染了英朝暉,還是英朝暉突然醒悟了過來。他在衡岳市長任上的表現越來越讓龔省長不滿意,甚至憤怒了。
他非但沒成為許一山的政治對手,相反卻亦步亦趨地緊跟著許一山的步伐了。比如,在省里派出工作組干擾衡岳市準備實施的免費醫療計劃時,英朝暉不顧一切,居然將工作組逐出了衡岳市。
英朝暉此舉是犯了大忌的。工作組是省里派來的,就能凌駕在衡岳市委的頭上。英朝暉驅逐工作組,就是公開反對上級的決定。按照組織規定,英朝暉是要被問責,並且可能被拿下來的。
然而,他在兩次驅逐上級派來的工作組都能安然度過,足以說明龔省長對他的包容以達極限。
英朝暉處處表現以許一山馬首是瞻,即便這樣,還是不能讓許一山對他全部勝任。
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我認為,這個機會不可錯過。」英朝暉激動說道:「許書記,為改變衡岳市無上市公司的窘境,全市上下干群都憋著一股勁吶。現在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我們如果放棄,就可能成為全市人民的罪人。」
英朝暉分析道:「如果我們以入股的方式,再慢慢取得公司的控股權,你知道我們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他列出來一組數據,就以目前與世紀晶石談判的結果來看,衡岳市發改委斥資購進世紀晶石公司股份,僅僅只能成為其中一名股東。要想達到控股的目的,任重道遠。
「即便如此,我們一次性就得斥資達二十多億。」英朝暉苦笑道:「二十億的資金,我可以投在其他方面。比如城市基礎設施的改造。二十億足夠我能將衡岳市來個徹頭徹尾的改變了。」
對於衡岳市一直沒有上市公司的實際局面,許一山並非沒放在心上。
衡量一座城市是否具有未來無限發展空間,上市公司擁有量是一個硬性的指標。
許一山計劃的破局,在於將目光緊盯在衡江集團上。
由於衡江集團成立的時間還達不到上市審核的財務數據規定時間,因此,衡江集團上市還需要渡過至少五年的漫長時期。
入股世紀晶石,就成了衡岳市破冰之旅。
現在來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但能省去入股世紀晶石一筆巨額資金,還能垂手可得一家上市公司。英朝暉面對這樣的機會,他豈能放過。
許一山婉拒捐贈,讓英朝暉徹底上了火。
「老許,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拒絕捐贈,就是對衡岳人民的不負責。」英朝暉氣憤說道:「你難道不知道一個上市公司對衡岳的重要性?」
「老英,你覺得免費的午餐能好吃?」
「好不好吃我不管。只要能填飽肚子,又不花一分錢,我願意吃。」
「你認為天下有免費的午餐嗎?」
「當然沒有。」英朝暉遲疑一下說道:「但如果以最少的代價,能換取最大的利益,我認為就能接受。」
「我問你,如果有人提出來,捐贈的目的,是掩蓋他們曾經犯下的罪惡,你還能接受嗎?」
「也不是不能接受。這要看罪惡到底有多大。」
「罪惡不分大小。只要是罪惡,就必須接受正義的審判與懲罰。」
「老許,我覺得你太天真了一些。世界上罪惡,能掃除乾淨嗎?只要有人的社會,就免不了存在罪惡。我們應該要學會包容,不能要求所有的水都是清的。事實上,我們也做不到。」
「只要存在罪惡,我們就應該與罪惡作鬥爭。」許一山也有些激動了,「表面繁華掩蓋著罪惡滋生,罪惡一日不掃除,繁華就將是曇花一現。」
「好啊,老許,你告訴我,世紀晶石的捐贈問題,到底掩蓋了什麼罪惡?」
「世紀晶石在市農商銀行存款去向不明案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農商銀行的存款,就是通過這家公司流出去的,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英朝暉苦笑著道:「但人家資金走的是轉移支付的路徑,並不違規,也不違法。」
「確實是。表面上看,確實是合法合規的。但是,正是因為這種看似合法合規的手段,才能完美掩蓋住裡面的罪惡。」
「我表明我的態度,只要沈望願意將世紀晶石無條件捐贈給衡岳市政府,對他的違法犯罪,我認為有必要網開一面。」
「如果他的目的不僅僅是局限在他一個人身上呢?」
「只要無傷大雅,都能接受。」
「老英,請堅持原則,站穩立場。如果這個世界上金錢能掩蓋罪惡,這個世界將無寧日,也將再無正義。」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能接受一個本身充滿罪惡的公司!」
「行!」英朝暉氣憤地擺擺手道:「我們兩個誰也說服不了誰,我建議,此事上常委會討論表決。」
「好!」許一山爽快答應,「我不是不講民主的人,就讓大家表決吧。」